冯雅将手中的烤鸭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哥，你最近觉得怎么样？”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事。”
    冯雅点了点头：“那，你还是不吃肉吗……？”
    “吃不下。”
    冯雅抿了抿嘴唇：“哥，我真的觉得，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崩溃的。”
    “没有关系。”
    冯雅沉默了很久。
    “小雅，你最近似乎很久没有和我联系过了。”
    冯雅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哥，我听说我的好朋友符真似乎说过一些不太好的话，她一直对你抱着很强烈的歉意。”
    “这个？”冯远何愣了愣，似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冯雅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哥哥，你真的没有生她的气吗？”
    “没有。”
    冯雅点了点头。
    “对了，你说的那个女孩子，看上去对住在这里的那个小伙子有点意思的样子？”
    冯雅顿时从这句话里明白了什么，她突然间明白了孙衍和冯远何之间的关系，她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想并没有。”
    “骗人！”
    冯雅浑身一震，仿佛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冯远何很快平静下来：“对不起，吓到你了。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
    冯雅有些恐惧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用颤抖的手拎起包：“对不起，我先走了。”
    “嗯。”冯远何自己的心情明显也不好，他皱着眉点了点头。
    冯雅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门口，刚打算出门，却又听到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符真吧？”
    这样冷漠的语调让冯雅觉得他很陌生。
    冯雅凌乱地点了点头，离开了那个屋子。她从以前就在思考，为什么讨厌和别人相处在一起的哥哥会突然间让一个陌生的人住在自己家，看来他们似乎是爱人。
    回到家后，她想了很久，还是给符真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接电话的符真最近似乎一直睡得不好，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点迷茫，然而当冯雅说完自己想说的之后，她顿时就清醒了。
    “你……在那之后，有去找过孙衍吗？”冯雅小心地问。
    符真沉默了很久，之后回答：“我去找过他几回，但是，我觉得他应该还在生气，所以没有和他交流过。”
    “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觉吗？！你现在有多危险……我哥他……”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符真被她激烈的话吓得一手汗，“放心吧，之前是我不知道，以后绝对不会了！”
    听到她的承诺，冯雅安下心挂断了电话。
    ……
    孙衍细心地把颜色一点一点地上好。
    这画布大得吓人，上面的画已经完成了几近一半。这是他决定送给冯远何的礼物，上一次的生日被他刚好错过去，让他有一点遗憾。
    他的每一次落笔，都极其小心，眼神亦温柔得如同对待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一下，冯远何眼睛处的那一笔画坏了一点。孙衍皱了皱眉，修补好失误的地方，拿出了手机，却发现并没有来电。刚才那个一瞬间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孙衍没有多在意，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然而，又有一个人声突然在耳边响了一下，那个声音闪得太快了，以至于他什么也没有听清。孙衍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红褐色的颜料洒了一身。
    孙衍皱着眉用两根手指捏起衬衫看了看，随后只能果断地把它脱了下来，却没想到连衣服下面的身体也被弄脏了一点，肚子那里被染上了一些红印子。
    这种颜料弄上衣服几乎就已经没有办法洗净了，于是他只好把那衬衫丢进了垃圾桶，随后进了浴室决定冲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孙衍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走过去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是符真。
    上次那件事后，他和这个女人也见过几面，冯雅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符真对自己抱着异样的感情，他得知这一点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然而此时却又打来电话……
    他想了想，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奇怪的呜咽，像是什么堵住了喉咙，想说话却又说不出的样子。
    随后，电话立刻被切断了。
    他觉察到有些不对，立刻披上外衣，也没管还湿淋淋没有擦干的头发，就立刻出门了。
    ……
    女人匍匐着向前爬行着，颈部不断涌出鲜血，她的脸颊上全都是泪水和因疼痛而暴出的青筋。
    在她爬过的路上，留下了一片狰狞的红色血印，而这范围还在扩大。
    她的脸上饱含着不甘心，但她却又没有办法再去辩解了。
    动脉连着喉管一起被割断，没有办法呼喊，也没有办法控诉，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她却没有办法来挽救自己。
    “还有力气求助？而且还偏偏打了他的电话？快捷呼叫很好用？”男人把已经压掉的带血的手机扔到了一边，然后拽着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了脸，“对不对？”
    女人带着怨恨、痛苦和恐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仍然渴望着奇迹的出现。然而那一刻却并没有到来。
    她的生命迹象完全消失后，男人站起身，将她拖进了浴缸。
    由于女人的挣扎，整个屋子里弄得到处都是血，就连床单被套上也都是，白色的墙壁亦被鲜血和无力的手印弄得脏乱不堪，仿佛在向外人昭示着，这个死者求生的欲念有多么强烈。
    看上去这个屋子里的血迹已经没有办法清理了。
    冯远何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本来想用乙醚让女人失去反抗能力，再到浴缸里解决她的，却没想到，她在被那块抹布捂住了口鼻却还能那么剧烈地挣扎，为了防止惊叫引起邻居的怀疑，他只好干脆一点。
    没想到她直到死都还能动。
    冯远何检查了所有的窗户，确定它们都闭着以后，将屋子里的窗帘全部拉上，然后开始处理室内浓重得可怕的血腥味。
    突然，门被敲响了，门铃亦被按得嘟嘟响。冯远何暗骂一声，迅速回到卧室拿起了刚才被他随手丢下的手机，给孙衍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随后，门口传来了细微的手机铃声，孙衍的短信铃声是警报，此刻在冯远何听来格外刺耳。
    随后，敲门声消失了。
    冯远何松了口气，继续处理着室内的一切，他不敢再花费时间去细细打理，只是粗粗处理了一下痕迹，便将套在西装外的雨衣和鞋上的塑料鞋套、一次性手套全部取了下来，随后将厨房的调味料全部打碎，然后迅速离开了女人的家，但就是这样，也用了不少时间。
    回到自己家之后，他有些意外地发现孙衍已经回来了。明明他对自己说过今天不会回家的。
    那些用来掩盖脚印的鞋套、雨衣和手套被他扔进了河里，同时还有一双大自己脚两个号的鞋——那双鞋是他在垃圾堆上捡到的。
    此刻的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孙衍似乎卧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门的响声，才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表，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才回来？已经四点了。”
    “……我……”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意外状况，冯远何完全没有想到借口。
    看到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孙衍叹了口气：“快去休息一下吧。”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只不过是在沙发上想了会儿事情。”孙衍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别在意。”
    冯远何轻轻握了一下拳头。他到现在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本来想这时候回家可以冲个澡，可是没有想到……这种时候突然提出要去冲澡，孙衍一定会觉察到什么。他既不希望孙衍知道刚才的事情，也不希望他误会自己。
    这样的情况让他十分为难。
    孙衍站起身，刚打算迈开步子，冯远何立刻拔高了声音：“别过来！”
    孙衍愣了一下，正要踏出去的脚缓缓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