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暮仰头喝光杯中剩余的酒，才过来解救凌乱中的凌然：“走，帮我送她回去。”
    凌然如释重负地蹲下，背起浑浑噩噩乱动的陈乐，努力无视其他人好奇八卦的眼神，在何朝暮的帮忙下走出酒吧。一路上收到无数注目礼，凌然低头看看自己一片狼藉的衣襟，心中百感交集，继续默默地当搬运工。
    好在陈乐折腾了几下就累了，路上一直静静地趴在凌然背上。好不容易两人合力将陈乐送达宿舍，何朝暮往地上铺了条瑜伽垫，让凌然把陈乐放下来躺着。转身要去浴室打盆热水给陈乐洗把脸，陈乐却抓住何朝暮的小腿：“朝暮你别走，你陪我。”
    何朝暮赶忙哄她：“我不走，我给你擦把脸，舒服了好睡觉。”
    陈乐却双手并用地抹着大颗大颗冒出来的眼泪：“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真的，你不要走。你说得真对，异地恋真的不靠谱，我怎么就那么蠢不信邪呢？活该我被人甩……”
    何朝暮一愣，可她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拍着陈乐微微颤抖地肩膀。
    凌然听着陈乐的哭诉，有些尴尬：“要不，我先走了？”
    “等一下，”何朝暮突然开口，“你不是要请我喝酒？”
    “是没错，可是……”凌然为难地看着这两个女生，这样的情形，真不是合适的时机。
    “你先坐吧。”何朝暮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椅子，“等我一下。”
    凌然只好拉开靠背椅坐下，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女生宿舍和男生的果然不大一样。男生的话，起居相较之下更简单。女生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多，反正到处都堆得满满的，看起来倒是不乱，布置倒是很温馨。
    阳台旁边挂着一幅字，从他的位置看有些不清楚，绕过何朝暮他们过去看又有些唐突，他只好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上面写的字。他一向没有这方面的造化，看不出是谁的词，只觉得字迹写得行云流水，很有美感。
    陈乐好不容易睡着了，凌然见何朝暮站起身，便顺口问道：“这幅字不错，是谁的？”
    何朝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中一滞，半晌声音干涩地说：“别人送我的。”
    她拎起包，直接往门口走去，“走吧，她睡了。我们去喝酒。”
    凌然急忙快步跟上：“陈乐没事吧？”
    “没事，她发完酒疯就会睡死，不到明天中午不会醒的。”
    “……”
    两人回到酒吧时，系里的人其实已经散了很多，只剩学生会成员和一些爱热闹的同学在等跨年，三三两两地各自聊天打牌。何朝暮坐回之前的位置，漫不经心地问：“我可以自己挑酒吗？”
    凌然笑着把自己钱包递过去：“当然可以，不过要注意点预算，不然我还得跑一趟银行取钱。”
    “放心，”何朝暮目光扫过架子上的包装，“劳驾，帮我拿那瓶张裕的四星，再给我一瓶雪碧和一份冰块。”
    她转头对凌然解释道：“我和我妈在家都这么喝，就不要挑牌子了，省的让你破费。”
    凌然觉得何朝暮无时无刻都给可以给自己新的一面：“你和你妈在家还喝白兰地？”
    何朝暮笑容寡淡：“心情不好来一点，总会好些。”她接过矮脚杯，大概估摸比例掺和了酒饮，轻轻摇动：“你尝尝。”
    凌然接过，小抿一口慢慢咽下，觉得雪碧的清爽和气泡的碰撞让整个喉咙感觉有些刺激：“口味清淡甘甜，你们还真有品位。”
    何朝暮自嘲地摇头：“这叫有品位？我们不习惯那个醇苦味道，兑这些口感是好了，却糟蹋了一瓶酒该有的味道。”
    凌然不是很认同：“喝酒不就是图个开心吗？自己喜欢就行。”
    何朝暮端起自己的杯子，对着凌然轻晃：“那就喝吧。”
    把盏对饮间，凌然觉得何朝暮对他不像平时那样冷漠和回避，这酒精缓和的气氛简直可遇不可求，他更是卯足了劲地侃侃而谈，把自己所知道的有点趣味的故事都搬上来讲给何朝暮听。
    何朝暮似乎颇为意兴盎然，几抹胭脂醉流色，酒气酝酿下，她双颊若隐若现的绯红。眸中不似平时那般冷清，虚晃着难以形容的意味。细细看来，美得让人心向往之，凌然觉得，自己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