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与谁归 第二章 已约终身心 君恩还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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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踪踏进熙翔宫时已是日上三竿,花厅里一桌的膳食没有动过的痕迹,看得沐云踪不悦皱眉。
“清浅呢?”
“回侯爷的话······殿下······殿下还未起身······”一旁的侍女战战兢兢道:“奴婢们在寝殿门外唤过了,殿下让等着······”
还未起身?清浅并没有这样贪睡过。莫不是,清浅生病了不曾?
“去太医院请沈老太医过来。”吩咐侍女去请太医,沐云踪急急就往寝殿走去。
阳光让层层纱幔隔断在窗外,屋内光线昏暗。檀木床上,百里清浅蜷缩在鹅绒锦被里还在好眠。几缕头发落在腮边,白皙的脸上已经睡出了红晕。
沐云踪把手探上百里清浅的额头,温度是比平日要高些,却并不是发热的样子。
“清浅?醒醒。”想起倾世天师的话,沐云踪终是不忍地将人唤醒。
“嗯······”百里清浅睁开眼睛,面前是自家相侯带着担忧的脸。顿了顿,百里清浅才迷迷糊糊道“沐云踪?”
“可是身体哪里不适?让太医看看可好?”为了防止百里清浅再睡过去,沐云踪只得坐在床边把人抱起来。
“相侯多虑了······”百里清浅依旧困得又把眼睛闭上了,要不是沐云踪抱着自己早就倒回床上睡觉了。趴在沐云踪的肩头,百里清浅昏昏沉沉道:“我只是今日太困了······”睡不醒就算了,头也一阵一阵的犯晕,他实在是起不来。
“清浅,我去了天和宫。”既然他们早已约定了要坦诚相待,沐云踪当然会毫无保留。
“天师说·······有些事只有你能给我答案。”
“清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说······”到了如今,你还是不肯信我······
“沐云踪?你此话何解?”
怀里的人也不说困了,开始一个劲地挣扎起来。
“放开!”
“我没有乱想,清浅,清浅你不要动。”得,他家曦王这几日脾气涨了不少。
“你是不是又在想我不信你?我······沐云踪,百里清浅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么?!”这般屈身,你还是不肯信我?
声音到了最后慢慢软了下去,沐云踪把人松开才发现那般倔强的百里清浅已经红了眼眶。
“清浅?”沐云踪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只的手忙脚乱想去擦掉那人脸上的泪水。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百里清浅这个样子。
“清浅······是我不好······”沐云踪伸手,那人却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清浅······”他靠近,那人就躲开。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世人却多忽略了后面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心之所动,泪之所流。
若是这一次百里清浅再把自己伪装起来,再一次把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外······那么,无疑是他沐云踪自己亲手把人推开的······
这样的后果,要沐云踪如何承担?
“清浅?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昨夜看到了清浅带着的玉匣,我害怕清浅生病了还瞒着我,才去天和宫想找天师问清楚。你知道的······汐烙王城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多少······有些患得患失······”
“清浅······我实在是,太担心你了······你不要为了这个和我怄气,可好?”
我实在是,太害怕会失去你了。
他不愿他靠近,他就在一旁等着。等他回头看他,等他愿意和他说话。
一室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百里清浅终于肯看向沐云踪了。
“沐云踪,为何你总是皱着眉头?”
清浅的手有些冰,拂在他眉宇间的动作无比轻柔。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清浅不喜欢,我以后就改了。”
怎么改得了?那些眉宇为谁而皱,百里清浅心知肚明。
“沐云踪,来年繁花满城的时候,府中就要添一位小世子了。”百里清浅忽然拉住沐云踪的手,轻轻附在自己腹前。一字一句,恬静安然。“这便是我去找天师的原因。至于那玉匣里的药,是天师怕我会后悔才给我的。”
他并没有服下那药,也就是说,他要留下他们的小世子。
手心里的触感温暖而柔软,沐云踪愣了半响,才开口道:“清浅你太胡闹了。”
“沐云踪,你老实告诉我······你可高兴?”
他当然是高兴的,毕竟,那是清浅和他的孩子······
半响,沐云踪点头。道:“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
“你高兴就好,不要顾虑太多。”及时将沐云踪还未出口的话语打断,百里清浅笑道:“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有的,你不用太过担心。有相侯在,我又怎会让自己出事?”
“下次要和我商量才是。”沐云踪把人拥住,转念一想,若是还有下次只怕他会让自家曦王吓死。“不行!不许再有下次了!”
“嗯。你也是,以后不许胡思乱想!”
“在下是铁血男儿,哪里会胡思乱想?”
赶来的沈老太医在花厅喝了三盏茶后,终于拎着药箱进了曦王的寝殿。看来曦王殿下也没什么大病,不然相侯又岂会让他等这么久。当然,沈老太医深深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沈太医久等了。”沐云踪起身朝沈老太医示意。
“侯爷客气了。”其实他今日本就无事,除了下午要赴主上与皇后娘娘的牌局。
沈老太医毕竟总管着太医院,医术自然不容小觑。诊脉开药之后带着担忧写了十页注意事项,将大大小小要注意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这次是他估计失误了,曦王殿下是无重病,却比重病还要让人担惊受怕。得,他还是想想一会如何去主上那里回话吧。
送走了沈老太医,沐云踪转身时百里清浅又倒在床上睡着了。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把人用锦被裹好再抱起来,他们还是趁早回曦王府好一些。留在宫中,只怕麻烦颇多。
“沐云踪,让我再睡一下······不要吵我······”
“回家再睡,清浅先去吃些东西。”
“我不饿。”
“那也要吃。”
于是,熙翔宫的侍女们看着相侯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曦王殿下出了房门,看着曦王殿下坐在相侯怀里任相侯喂了半碗牛乳薏仁粥,然后相侯再度抱起曦王上了回曦王府的轿撵。
“曦王殿下病得很重的样子?”
“可是相侯明明一直在笑啊?”
“你们是不是无事可做?”管事嬷嬷挥散了聚在一起的侍女,主子的事情,从来不是他们能够议论得了的。
沐云踪刚带着百里清浅进了家门,从宫里而来的人马便紧跟其后到了。
沐云踪头疼的把自家曦王安顿回房,再头疼的到前厅见了主上与皇后派来的人。其中包括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嬷嬷,主上的牌搭子沈老太医,以及厨娘侍女若干。
府里的利器都需要收起来,有青苔的地方都要仔细用细沙铺好,房里的花瓶里插花也要讲究,香味不易太浓。还有熏炉里的熏香,而今也要十分注意。厨房里兔肉,羊肉,雀肉,鸭肉等以后是不能再做了,因为古书记载对殿下现在的身体不利。
沐云踪看着从人忙忙碌碌,再一次头疼的回房陪自家曦王补眠。
晚膳是宫里来的厨娘做的,多以清蒸炖菜为主。席上无酒无茶,只有温水。因为沈老太医教导,殿下不可饮酒饮茶,不可食煎炒烹炸之物。
百里清浅拗不过沐云踪,只得把每道菜都吃了几口。
第二日天还没亮,襄国公夫人便收拾了包裹款款住到了曦王府,留下襄国公一人在家里望穿秋水。中午皇后娘娘又带了几名绣娘过来,从今日起她们就该为小世子准备衣袜鞋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