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雲破月來花弄影 第四 十 章 事无不可对人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19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阴沉沉、湿漉漉,淅淅沥沥,无止无休的细雨终是停止了。
一片片乌云遮住的太阳悄悄探出,照射在港口,
程心望向那艘停伫港口的中型船篷,看见了两人站立在甲板上,不停挥挥手。
“姐姐,天彾哥哥,我们在这ㄦ等着你们吶。”
“二爷”无或低声唤着。
傅天彾淡淡嗯了声。
终于在港口一处聚集在一起。
由于四人面貌与外型、穿着、气势都不容小觑,太过显眼姣好外貌,让人不注意也难。
临海村港口闲少有此类型人物出现,引来不小的唏嘘声。
港口,街道上来回走动的路人、沿街叫卖的、鱼摊、卖杂物的摊子老板,纷纷停下手边工作,三两个围着指向他们四人窃窃私语。
不少搬动着货物上船的人也放下货品,数来双眼睛不时往那处关注。
鱼摊老板道:“瞧,那姑娘不正是冯语兰吗?”
“那其它三个人又是谁,生面孔。”
一名妇人手里摸着地上的鱼,不时抬头望向那四人站立的地方,道:“可不是吗?要不因为她阿,咱村庄怎么会毁了,几名姑娘差点被劫走,又死了不少村民呢!”
鱼摊老板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咱村庄很快就获得补偿,你们家不也收到巨额偿金?况且阿,每户房子都整修复原回原来样子,咱们还能平安归来,算是万幸了。”
另一名外貌稍年轻的少妇抢话。“是阿,那是多亏了一位大爷好心帮助了咱们,又不是那个紫眼姑娘。”
隔壁摊卖菜老伯也插话,道“祸星、祸星,老子早知道她是个祸害,都是邓奇夫妇,救了个怪眼珠的孩子,早该让那孩子冻死在河边不就得了…唉唷,疼阿。”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卖菜老伯的胡须被身边的老伴使力拉扯要他闭上嘴。
“老婆,疼、疼,俺的胡须就剩这么丁点ㄦ了,再拉扯可会掉光的呀。”
紧跟着他们后头保护的无或,一踏入港口,便起了戒心,毕竟二爷就是在此差点丧失性命。
眼观耳听,那些人对着冯姑娘指指点点,口出妄言,羞辱她,极不爱听这番话的他眉头不免蹙了蹙。
无或双眼徒瞇,杀气腾腾,横扫周身。
顿时间,叽叽喳喳不停的几名摊贩老板、路人也瞧了瞧那名黑衣男子。
面露杀气,配在腰侧的剑一手提起,见此状,各个都缩了头,闭上了嘴,吓的魂飞四散,倘若再多瞧一眼恐怕性命难保。
程心开心四处观望热闹的港口、河畔景色,东跑西钻。
傅天彾则是一双眼不时望着身边的姑娘,也把那番人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冯语兰也都听见了,清冷着脸,故作充耳不闻,掌心不听话冒出细汗,双手缩成拳头,藏在袖里颤抖着。
她步伐加快,不想再多停留于此。
港口摊贩的人依旧是老样子呵,都十年了,只要她一踏出家里,走到港口就不免被人在背后捅个几刀,每每都要把她伤个满身疮痍,才甘愿吗?
又无法出言驳斥,吵不赢他们,她选择默默接受一切冷言冷语。
蓦然间,一只大手趁势攻下那紧掐的小手,她往右方一瞧,此际,傅天彾回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十指紧扣,掌心传入一股暖流,窜入她寒冷的心口,一层寒冰逐渐融化,紧抿的唇也忽幽发软。
若身边没有他的陪伴,将来她该怎么振作呢?
她好希望就这样永永远远两人永不分离,身边有个依靠,好幸福,那滋味多么的美好,愿意在他身边当个小女人,只盼与他携手到老。
目光又转向前方的程心。“心ㄦ,站住。”
程心脚步略顿,装傻的转向身后,“天彾哥哥,怎么了?”
他举高手指指着她那张瓜子脸,不留情面当众数落她。
“我都还没质问你,不老实待在太后身边,跑来这干麻?”
“宫里闷…我待不住。”她缩回差点脱口昨晚同太后斗嘴,闹不快,今日趁着宫女姐姐不注意自个溜出来。
程心一双骨碌碌圆眸子望向冯语兰。“我来找语兰姐姐。”
傅天彾厉目陡瞇,带点ㄦ不悦又宠溺的口吻道“你都这么大了,老往外头跑,好歹也顾下你自个的身分。”
“回程我会秉告太后,别太纵容你,太后太宠你,导致你的性子轻浮,一点ㄦ也不稳重,像个野丫头,没分寸。”
“三个月内都不准再回到山庄也不能踏入彾王府。好好待在宫里学习妇女之德,反省反省。”
“你都几岁的姑娘了?还得我来为你操心?以你的年纪都可以嫁人了,知不知道?”
冯语兰拉了拉他的手,暗示要他话别说太重。“二爷。”
深沉厉目又转向冯语兰,蹙蹙眉,想也知道她又再替程心丫头求情。
傅天彾又看着前方小姑娘一副要哭了,不忍心再多念,见好就好。
程心摆着无辜的脸,小嘴翘的高高,圆眸泛起水雾,她真的不想被关在宫里嘛。
她在内心大声嘶喊,她要嫁阿,一心只想嫁给跟在天彾哥哥身边当护卫的那个男人,可太后偏不喜欢无或的身分,他只是个区区护卫,没半点资格高攀郡主,娶她为妻。
她能怎么办呢?为了这件事儿,同太后闹不愉快了,又无法忤逆,太后对她恩重如山,如同她的亲生娘亲,对她万般呵护、照顾。
不得已只好又溜出宫外,奔回山庄,语兰姐姐最好,只有语兰姐真心把她当妹妹看待、照顾、陪她玩乐,倾听她心事。
天彾哥哥就这么不懂少女的心思,他说的每句话都好伤人。
“讨厌…我讨厌你…。”泪水如涌泉般哗啦哗啦,程心甩头往前奔跑。
见此状,冯语兰一怔,也跟着她后头跑。“心儿,回来。”
傅天彾不阻挡语兰追上去,毕竟这地方她最熟,暗忖先回去她所说的黛姨的家吧,以前调查过临海村,这儿的地段他略知一二。
安静跟着主子爷身后的无或吐出一句话,以他听得见的音量道。“二爷,您说的太过了。”
无或见着程心哭泣模样,胸口有如被啃食般,刺刺痒痒,这感觉从未有过,他怎么了?
闻言,傅天彾怔然,睨了身后护卫,一脸无奈,无声叹气。
他说的太超过了吗?还算留点颜面,忍这丫头忍太久了,若不给她点教训,万不一把语兰给带坏,他的日子不就更惨。
***
冯语兰巡视着村庄,每处角落都找,似乎不在这儿。
经过一大片农地。
一名脸上有着几条皱纹、健麦肤色的农夫,头上绑了条巾子,挺直腰见到她大声喊她的名ㄦ,“嘿,语兰,这么久不见了,这阵子都上哪儿去阿?”
停了住脚步,一手遮住刺眼阳光,瞅了农夫一眼,暗忖这声音好耳熟,定眼瞧清喊她名儿的陌生男子。
“陶叔,我现在没空,等会ㄦ再去拜访您。”
刺眼阳光照耀下更衬得她的容颜更加白皙透亮。
她旋身之际,粉紫披风旋了优美弧度半圈,地面上的小花朵被裙摆扫了下,左晃右摇。
“好勒,待会见。”
她对着陶大叔挥手,拎起素白裙襬,两步当一步走离开他处。
她又折返靠河畔另一方,继续找寻程心的身影,“心儿,你在哪?”
『呜呜…。』她静静听,有道隐约啜泣声,又有骂声,『你是混帐、讨厌鬼,不跟你好了。』
冯语兰远远一瞧,一颗高度比人高出许多、树围足足有五人围成一圈宽的陈年老樟树,一块粉色布料暴露了主人的藏身所在地。
她步履轻盈靠近,站在她身畔,学着在地面上的姑娘一同蹲踞,双手交叉握在小腿肚上。
程心惊觉有人在她旁边,扬首瞻望,“姐姐。”
冯语兰摸了她的头顶,顺着哭成泪人儿的鹅蛋脸滑落,为她擦拭掉泪水。
“二爷确实说的过份了。”
目光又转回定点望向远处河面。
河面清澈如镜,青山恬淡如诗,熏风习习、清风徐徐吹来。
千缕发丝经一阵徐风吹拂,恍如飘荡在半空中的凤蝶,舞漫妙姿。
“可你有想过他的心情吗?为你好,处处为你着想,你活泼爱乱跑,又得维护你的安危,你喔时常不暗里排出牌,你说他能不累吗?”
“他伤我的心。”
冯语兰以笑回应。
“天彾哥哥又不住在宫殿,当然不晓得身为女人在宫中生活的心境。”
“你也得顾虑到自个身分,心儿郡主,别哭了好不?”
“唉,他到底要惹几个女人哭阿。”她暗自碎念。
程心胡乱抹掉脸颊泪水,收起眼泪,“我知道他当我是亲妹妹,对我百般好,我气的不全然是天彾哥哥说重话。”
程心改以盘腿坐起。“姐姐,你若是有机会入宫瞧瞧,就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姐姐,我有个秘密好想告诉你。可这番话她讲不出口,又硬生吞入。
心绪忽然又波动了下,娇脸一凛,心有千千结,对上冯语兰的双眸,又改以笑脸对她。
“阿?入宫?怎么可能。”冯语兰学着程心,挪了挪身子,拉起裙襬,整了整,改以盘腿坐起。
程心定然望着她,口语坚定。“要不这样,你入宫陪着我,可好?”
不免好奇身在帝王家又是个哪种心态,“若有幸,倒是能进去参观,至于陪着你,我会不自在。”
以她的身分,进到宫廷若是被人察觉调查出她非大明朝子民,而是敌国子民,或许会以躺着的姿态被扛出来,可不能说笑的。
“别忘了,哪天你要是出嫁了,丢我一人在宫内怎么办?”
程心搔搔头,默认她说的话,也对,把姐姐叫唤入宫要干啥?姐姐又该以何等身份待在她身边呢?一时间脑子打结了。
不不不,语兰姐姐以后会嫁给天彾哥哥,如此一来,她也方便上府找人,不必大老远骑马赶至云月山庄或是遥远的临海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