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容离开的第二天，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卫辰吗？”
    “邱总监？”
    这是邱海生，我的前任上司，在跟着周礼容之前我一直是在他身边做技术助理，我做总经理助理是他的推荐。他这个周去C省技术支援一个总公司的项目，人也在那边。
    “是我，我这个项目遇到点麻烦，缺一批更新用的适配产品，上海仓库已经没有了，等境外发货也不可能，我告诉他们我们分公司还有一批，你能帮我调过来吗？”
    我楞了一下，我愿意帮他，但超出我职权，我很为难。
    “邱总监，这个不该我经手，这事应该找管供应的Jake。”
    “我知道，JAKE休假去了，这数目他一个人同意也不作数。要周总签，但他不是出国了？我打电话去欧洲，他又在开会，总部那个伊森的，说找你直接调就可以。你是周总的助理，你办没问题啦。本来就是替公司干事嘛，又不是干坏事，这边急得很。你当帮我个忙！”
    我当周礼容助理才三个月说实话还是第一次经手这样的状况，心里盘如果周礼容应允我只具体经办没有问题。邱海生是我的老上司，他当时推荐我当周礼容助理，是希望我能日后行他方便，如果这件事于人于己都无伤，又有利公司利益，我顺手帮这个忙。
    我在填好调库存的资料表，联系好人，等到晚上十一点后给周礼容打了个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伊森，那边时间还在下午四点不到，他告诉我周总还在会议室里面。我告诉伊森关于调货给邱海生的事，说我会写个邮件发给周礼容。
    伊森听完很不耐烦
    “你们分公司的这些小事拜托不要反复打电话来问Leander！那天邱海生就打过电话来问过了，说了你可以直接办啊！Leander每天要收一大堆的邮件，上海总部他也有不少事的，你这个助理能办的就不能让他少麻烦点？Leander今天晚上要参加招待酒会，不一定有时间看邮件。”
    伊森和上海的同事一样都叫周礼容的英文名Leander，他不用带‘总’的称呼叫周礼容，连和我说话的口气都跩得像另一个上司，我压下心中的怒气又给他说
    “伊森，请你等周总开完会的时候告诉他这件事行吗，我不发邮件了。”
    伊森在那边停了一会说
    “行啦，一会Leander开完会我会reopt他的。有问题我再回你电话，没事你就直接办了。”
    我懒得和他啰嗦再见，按下挂机。邱海生着急着要东西，我决定第二天一早先给他调过去，等联系到周礼容后再去找他解释。
    那一天我办好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看了看表，估计欧洲时间已经跑到了早上九点后，他一定在干正事，于是打消汇报的念头。
    －－－－－－－
    四天后的周末，周礼容还没从欧洲回来，我决定早点下班。
    走之前我推开周礼容办公室，每天都有保洁打扫，不用我做什么，我接一点水浇在窗边巨大的绿萝上，这盆绿萝放在他这里放了三个月生命力更强，长出很多新叶。
    我放下杯子，看看表，现在是欧洲时间下午三点，周礼容大概还在那边的会议室。
    他应该是明天的机票回来。
    我好玩一样，转身坐在他的高背椅里，椅子很舒服。我左右晃晃，把自己拉近他的桌子，我拍拍他整齐的办公桌。嗯，周礼容平时坐在这里就是这个感觉。
    我用他的角度看着四周，落地窗，书柜，沙发，半透明的玻璃墙。
    玻璃墙外是我的座位，公司为了防止对女员工的骚扰都实行用玻璃隔墙，中间是看不见的磨砂玻璃，顶部和底部60公分是透亮的玻璃可以让光线进来。被监视和被监督的折衷方案，即使周礼容这样的上司也不例外。
    我靠着玻璃墙，从透明的玻璃里只能看到地板，除非蹲在地上才能看到他在干什么。
    但周礼容似乎可以看到更多。我支着头想，如果他坐在这里，他会看到我的脚在玻璃墙外走来走去。随时知道我在不在，是坐在电脑前，还是站在资料柜边上。
    好吧，上司特权，我想想笑了。
    我关上他的办公室的门，把要递给他看的文件发了邮件，然后关上电脑准备回家。
    刚下楼，
    阮致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我告诉他我正准备去吃饭。
    他听完让我晚点回来。说完即挂。
    我猜要么他和高强在办正事，要么又有什么part，必须回避，难得下班准点却不得回去。
    我坐公交在离家两站的地方下车，这里有一条小食街，有一间我喜欢的灌汤包店，过去思雅在国内的时候钟爱这家，我们经常来，但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
    正遇上饭点，店里人满为患，我被寄到门边的一个小边座，像广告一样贴在店面玻璃上。
    老板给我端来包子和粥。
    身后围坐着一群叽叽喳喳的中学女生，吵得不行。
    忽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绕到我前面
    “哥哥，借下酱油可以吗？”
    我抬头看看她，把酱油推给她，她盯着我笑容可爱的走了。
    身后涌起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五分钟后，又换了一个女孩来。
    “哥哥，还要借下你的醋。”
    我回头看她们围满了六七个人的那座，上面摆着两瓶酱油和一瓶醋。
    “你们那不是有吗？”
    女孩可爱的摆头
    “你的比较好。”
    我只好递给她。
    身后的笑声更夸张，我听见她们悉悉索索在说些什么‘肯定是，’杂志、以及打赌。
    我已经吃掉一笼包子，回身准备结账。
    这回又换了两个女孩来，她们堵住我，其中一个带着刚才借走的酱油和醋，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呐，哥哥，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她啪啦啪啦翻了几页杂志指着一张照片问
    “这个是你吧？”
    我仔细一看，正是前几天帮阮致拍的照片，上面是一张合照，我站在最前面，身后是zoe和一帮男模。
    “不是我”我垮脸
    女孩放下酱油罐子拉着我的西装，又拉又摇。
    “喂……不会吧，就是哥哥你吧？我和人家打赌了呢！要是认错了这餐得我请啊，我没钱的，你赶快承认吧承认吧！“
    这真哭笑不得，
    “真的不是我”我说
    另一个女孩似乎很开心，说
    “人家哥哥说了不是了，我赢了赢了，饭钱你出哦”
    “不可能！就是这个哥哥，你看他耳根下面有粒小痣没ps掉的！”
    叽叽喳喳又有几个女孩凑过来鉴定。
    再搞下去走不了了，我站起来让开她们，往收银台走。
    “买单，顺便把那一桌女孩子的单也买了。”我对收银的小哥说
    小哥抬头瞪我一眼，小声警告我
    “你真买？那些女孩隔几天就来一次，拿本杂志，专门挑你这种长得还可以的年轻男人讹。夸你长得帅，说你肯定是杂志模特，说拿你打赌，你要承认了，说你不是的就来缠你，你要不承认，换说你是的来缠你。你看你买自己的单赶紧走吧。”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看那些女生，总算搞明白。
    原来是个局，这样可爱的女孩，夸你是模特，夸得男人自信爆棚以至动心。
    又能损失什么呢？这几笼包子实在不值几个钱。
    她们需要的大概只是可爱与撒娇换来的成就感吧。
    我于是还是多掏出了100块钱
    “算了，还是我给她们买吧。”
    况且，她们拿的真的是我的照片。
    收银小哥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我，收下钱。
    身后女孩追过来
    “哥哥，你要走啦？55555，你不承认，我打赌输了要请客啊。“
    我把钱包收好，看看她，把买过单的小票好好的塞到她手里
    “诺，给你们买了。下次让别人好好吃饭”
    女孩吐吐舌头，把收银小票唔在嘴边笑了。
    “真的是你吧。哥哥，那杂志上”
    “不是”
    “绝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