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夜圆舞曲 ACT3:他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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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卡多口中的庆祝会比想象中要来得快,那晚,安达刚从学校回家,身着黑色礼服的年轻男子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身后是一辆相当豪华的马车,顿时,让我们显得措手不及。
男子摘下礼帽时,我有些惊讶,可他仅仅是行了个绅士礼,说:“请格雷斯先生和夫人稍作打扮,我们诚邀你们的光临。”
我们在一头雾水下打扮成上流社会的贵族人家,安达更是莫名其妙,他边打着领带边奇怪地盯着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虽然伊丽莎白有跟我提到过,但这未免太快了吧,刚才我还是个理论教授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茶叶经销商,要是让我泡茶我可不会啊!”
男子似乎很不乐意为他解释,轻描淡写地说:“用不着你操心。”
这话让安达很恼怒,本来各自是看不惯眼的,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了。
我唯有上前给安达套上外套,将西服整理好,笑着说:“答应我的事要记得,不然我就真的不回来了。”
他无言以对,只能带着极其复杂的表情看我,大家都心知肚明,保持沉默是最好的诠释,于是我对男子说:“我们走吧,文森特。”
我们坐上马车,这种带蓬的四轮马车还真是奢侈,比起行走在格希斯洛的单马双轮的出租马车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突然间,我竟觉得作为贵族的人生似乎还真是不错!
“你在乐什么?”安达奇怪地看着正在傻笑的我,“我总觉得这根本是一场不怀好意的庆祝会,我们这样冒然前去不知道小命可保?”
“格雷斯先生!”我打断他的胡言乱语,“你现在是大老板,本该是扬眉吐气的怎么成了缩头乌龟,既然敢宴请格希斯洛的上流人士,他们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你瞎操心什么?”
安达摇头叹息,缓缓地说:“伊丽莎白,我很不安,甚至害怕我们会因为这个庆祝会断送了现在的美好。”
我听后不语,断送现在的美好吗?对于你我来说,是随时都会被断送的,何须太在意?
“安达,谢谢你!”我扯开沉重的话题,由衷说出感谢,“没有你,今晚我不知到哪里去找男伴!”
他听后很快会意我的意思,笑着说:“只要是伊丽莎白请求的事情,我哪能拒绝?再说,这时天上掉下来的大饼,我哪能不去参加!”
我瞪了他一眼,严肃地说:“请叫我伊莎贝拉,这个称呼一定要改!”
阿鲁卡多给我们的身份是完全伪造的,安达是世界顶级茶叶经销商——约瑟夫·格雷斯,而我则是远嫁他国企业家的遗孀——伊莎贝拉·格雷斯,这些身份都是拥有巨大财富,且从经济上来看,我们确实能给那位剧院大老板提供最好的茶叶,毕竟在剧院边欣赏表演边品尝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茶也是一种享受,彼时,尼古拉斯说不定真的会接见这位大老板。
想到这,我只能笑叹阿鲁卡多,一个已经成为叛徒的他还能刻意去安排,可见在血族里他的亲信是有多厉害能够做到不露声色的为他卖命,这样的谎言一旦被揭穿,估计都是两败俱伤。
我想着望向窗外漆黑的街景,已经与世俗离得越来越远,空中弥漫的邪恶气息再也掩盖不住,这个所谓的庆祝会正逢格希斯洛社交季,不同的是别人是离开乡间别墅前往首都格希斯洛,而他是让人家离开首都前往郊外,我最亲爱的尼克,阔别了二十年,我根本不知道你是闲情还是别有心思?
当我挽着安达的手进入堂皇富丽大厅时,过于炫目的灯光让我感到恍若隔世,耳边悠悠响起的风笛声仿佛把我带到古老的年代。
那一群珠光宝气的香艳妇人在温柔暗淡的灯光中被绅士老爷们搂着,转了又转,舞步越来越快,令人应接不暇,他们带着笑脸,没有人去想忧伤的事情,这应该是个狂欢的夜晚,可耳边缠绕的风笛声总是渗透着无法散去的悲伤。
“格雷斯先生!”突如其来的人打断我的遐想,随着安达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来人很年轻,有着血红的双瞳和棕色的长发,与他身着白色西服成了一道艳丽的光景,唇边泛着淡雅的微笑,却又觉得他一点都不真实。
“我是约瑟夫·格雷斯,这位是我姐姐伊莎贝拉,也是企业家莫德里奇的夫人!”
男子笑看着我,禮貌地施以吻手礼,笑着说:“卡拉萨·克里斯,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夫人!”
听到克里斯这个姓氏时,我便明白眼前的这个男子很有可能就是阿鲁卡多的隐匿在血族中的下位,就在这时,乔装打扮的文森特送来了香槟,我们友好敬酒。
卡拉萨突然说:“如此良辰美景,我是否能请夫人共邀一舞?”
安达一听,皱着眉头看他,本想问些什么,文森特却趁机拉着他离开,顺便丢下一句:“我和格雷斯有些话要谈谈!“
丢下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了。
卡拉萨微微欠身,至诚地邀我一舞,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他,只是笑着问他:“这是他的计划吗?”
卡拉萨似笑非笑,眼珠子不停地转动,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那么我也想问一下夫人,准备怎样用你们的新身份?”
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挽留的机会,我们瞬间拉进了距离,我低声说:“我虽不是什么戏剧演员,但人生戏剧看得太多了,我知道怎么去演绎,请你们好好欣赏!”
“先生只要你一切平安,见机行事,如若被发现,立马逃离,我会掩护你们安全离开。”
卡拉萨低语,我拉着他的手飞速地旋转起来,笑看眼前繁华的舞会,似曾相识的伤感,又有谁能笑到最后?
舞曲停了下来,我欠身施一礼,卡拉萨说:“真希望能够有机会再跟你跳一舞!”
我笑而不答,这时安达走了过来,卡拉萨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离开,安达望着他的背影对我说:“伊,你真是个传奇的人物,在血族里也能应对自如,回头你得给我讲讲你的人生故事。”
安达一脸正经的样子惹得我开心地笑了起来,不顾一位淑女应有的矜持,反正我是见证过太多人生百态了,这些规矩礼仪在我眼中简直就是不值一提,我高兴我开心,就会像现在抱着安达转圈一样,说:“有什么好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往事不听也罢!”
说这话时安达的表情有些奇怪,我深知他在多想些什么,于是我圈住他的脖子,笑着说:“你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既然你想听,那么等你哪天买我最爱吃的点心给我我就讲给你听。”
得到我的许可,安达的眼睛立马一亮,笑着说:“那我一有空就跑去给你买点心!”
说完,我们两个就在那毫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那时我以为,倘若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啊……
“那我一有空就跑去给你买点心!”
在回忆与现实的光影交错间,我在路易斯面前娓娓道出安达的话,就像摆在眼前这一杯摩卡咖啡,虽是加了香浓甜滑的巧克力,甜意如此,可其间隐藏的苦涩又有多少人放得开?
“后来呢?他是不是像我一样买了点心坐等你的人生故事呢?”路易斯搅了搅卡布奇诺,满怀期待地问。
桌子上那香浓丰盛的奶泡,膨胀后又消失不见,很多人与事也只是在这一瞬间,我自嘲笑着说:“那是一个从来就没有开始过的故事,听者已逝,诉者又何须自怜!”
路易斯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我从容地喝了一口咖啡说:“路易斯,我坦白跟你说,你和安达真的很相似,上帝给了我再一次讲述人生的机会,你不会怪我吧?”
“从我变成血族开始,从我被迫停留在Neonate,我的人生就已经不是我的人生了,还能够有幸当一回你回忆中的人,倾听这个迟来的故事,我甚感上帝没有抛弃我,这样的恩赐,我只能感激你,伊!”
我打趣笑他,哪有这样的一个人,再次为各自斟满咖啡,在奶精的回旋中继续这个永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