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但负如来不负卿 第一百五十八章,几度心念成孤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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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祁佑寒自是凄惨,然这些伤远比内心之痛要好过百倍。他确实是心中郁着口气,那口气不知何时生出的。他这挨打本就是周围一圈人作势给旁人看的。他父打他不过是不想因这事传至宫中被有心人描绘了色彩,也是护他所至。以至于宁要误到魏都赋身上,也不能同帝王家有关,所以那晚祁鸣一打的心安理得。
再是这皇帝一道本是救人的旨意,使着法子将自己护到了皇家,半夜又将人掠走也便是那人一心的所念所护,以至于自己提了翻案这话惹他怒,惹他对自己下手,他便是不要这人的护救之心,他护他越是殷勤,他便越是对自己狠。或许是因为内心那些不明的情绪早已排山倒海,他怕自己难再控制,他怕自己如今所念之人会是面前这袭明黄的身影,那么,过去那些年又将何以为继?他狠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
再来是他娘,一样的性子,硬顶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他母亲想求情,但用的这方法怎么看都太假了,不是吗?他,要给那君王面子,又要给母亲台阶下,怎么做,这打的如今可是各自的立场!他祁佑寒又是何等伟大啊!需要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帮他,这么多人硬要付来的情感,他不要,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些枷锁。他求什么?求的一心一意——怎么那么难!他祁佑寒又如何不是怨的?不是怒的?这打、这痛便如实是怨的!是恨的!是怒的!
祁佑寒颤颤巍巍的去拾地上的玉锏,身子前倾,指尖却差了点距离,并没有够到。祁母已闭了眼,嘴里苦涩,却说不出任何话。祁佑寒仍半趴着身子去够那落地的玉锏,认真而专注。
周围很静,静到听不见任何声音。而殿外的风雪却是呼啸着一阵阵掠过廊檐,殿门及除夕这日阴沉沉的天际。
霍天玄终于短促而低沉的吼了句,“祁佑寒!朕答应你!”一手却因怒意,掀翻了御案上的茶盏。那水烫了一手背也不见霍天玄缩回。然后人绕过桌子站起,直直走了出去。他实在待不下去,这哪怕是演给他看的,他也受不了了。不就是那案子么,竟让这人同他拗到此地,又想祁佑寒身前身后那一剑的险峻之姿,那人可不就是亡命之徒。他霍天玄要护一个亡命之徒?如何不是令人心惊肉跳的,所以自己最后只能妥协,竟是逃一般的跑掉。他怕了他,他实实在在受不得那人如此的冷肠!
此刻,他霍天玄心中只剩下怒,除了怒还是怒,因为那人在逼他,不是吗?他若真被打死在殿内,无疑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最为沉重的打击,他早就笃定了自己念他护他,不是吗?所以他死了,只能告诉你霍天玄,我不过是被你这皇帝的“任性”逼死。他若活着,祁府以他为耻,整个朝庭无他容身之所,他一样要死,但还是告诉你霍天玄,我被你逼死了。
所以他就是要同你撇清关系!而那个魏都赋不是要同北野家的女儿成亲了吗?祁佑寒难道不知道?自己回宫没多久,便和魏都赋有过一番对谈,那状元郎也说了自己打算在开春之后与北野家的女儿成婚,望他霍天玄能成全。当时也不见这魏都赋和自己提起过任何其他事情。原想当年一事毕竟早已事过境迁,如今人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魏都赋不提,怎么偏是他祁佑寒来提?是不是因为魏都赋要成亲了,所以他祁佑寒已是哀莫大于心死了。想到这里,霍天玄如何不恨,是你祁佑寒自己看不开,看不透,也教旁人痛在心间。朕如今答应你,只怕也不过是一场梦。这番看来,死,他祁佑寒是愿意的,活,他也愿意。但是活着,你又要些什么,想些什么呢?生无可生,死亦无可死,再是悲惨,情深不付,如今,你是不是觉得人生在世真的很可悲?好,祁佑寒你为他人出生入死,过去他霍天玄可以不管。至此一回后,自己怎么也不能再应他了!
霍天玄走出偏殿,即刻林乐就为其披上裘袄,“皇上,今日已是除夕,一会有封笔,封玺的仪式庆典,晚上还有群臣家宴。此刻皇上是否先去龙暖阁休息下?”
霍天玄不语,却已是默认了林乐公公的安排,风雪很大,整个天际空茫成一片灰白。“林乐,你说朕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皇上,您这话要折煞老奴了。您是皇上,说的自是金口玉言。”
霍天玄一笑,道,“朕有时候觉得——”一袭俊挺的身姿同一个低头为其打着伞恭敬的身影落在重重宫宇中,不过是天地间随意为之添的一笔罢了。
祁佑寒,朕应你翻案这事,能换的来你愿活下去的心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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