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凌襄王的专职大夫，立春的住所搬到了沈砺的院子里。王爷院子里下人的待遇与其他院子的人简直没法比，吃穿用度不用说，就是沈砺偶尔随手打赏的一两个小玩意都足够普通人家过好多年了。
    立春跟在沈砺身边，自然也是看见他平日里公务有多么繁忙，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纨绔子弟那样骄奢淫逸，声色犬马，酒池肉林。这让她对沈砺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给他医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的反感了。
    “发什么呆呢？”宋止竖着眉毛看着她训斥道，“王爷看完公文了，还不去给王爷看看。”
    立春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宋止一眼，这家伙还真是凶，哼，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她走到沈砺身边，轻声道，“王爷，我给你把把脉。”她如今的职责之一就是时时跟在沈砺身边，经常给沈砺切脉，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沈砺低声应了一声，脸上似有疲惫之意，阖上眼睛稍作休息。立春半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她又帮沈砺把袖子拉了下来，说道，“王爷这些天有些操劳过度，得注意休息才是。”
    “知道了。”沈砺眼睛都没有睁的说道。
    她心里寻思着应该没她的事了，想退到后面，谁知道宋止又发话道，“替王爷把锤锤腿。”
    立春有些不满的看了宋止一眼，这家伙可真讨厌，看不得人半点闲，那天沈砺都跟她说只需她负责他的病情就是了。算了，反正本来就是以下人的身份进来的，她又蹲了下来，不轻不重的帮沈砺捶腿。她跟师傅学过推拿，便又帮沈砺捏了捏手臂。
    沈砺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她，眼中似有笑意，“还会这个？”
    “那当然，我是神医的徒弟，什么不会？”立春习惯性的骄傲的说道，突然意识到跟她说话的跟不是小茴寇玉怀，而是沈砺，顿了一下，连忙改变了语气又道，“那个，能为王爷您效劳，立春也算学有所用，学的值得了。”
    沈砺的唇角勾了勾，“阿谀奉承也学得挺快。”
    那当然，她不得指着看他的脸色过日子呢吗？立春心里道。
    “你还有个神医师父？”沈砺似乎突然对她刚才的话有了兴趣，突然问道。
    立春抬头看了看他，说道，“有是有，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师父去了哪里，王爷要想找她一时半会可找不着，不如就先纡尊降贵，让我先给瞧着吧？”
    沈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话，随口道，“世外高人大抵脾气怪了些。”
    立春笑了笑，说道，“我师父脾气是怪，虽然平常也对我是爱理不理的，但是她心肠很好，要不然也不会把我捡回去还抚养长大，还把自己的一身医术都教给了我。”
    沈砺微微转过头看着她，“孤儿？”
    “对啊，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立春道，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好奇这个沈砺好好地怎么有兴致跟她谈起心来。不过这么看来他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看他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于是立春趁机壮着胆子问道，“王爷，你身上中的毒……下毒的人一定很精通毒术吧。”
    沈砺一笑，说道，“怎么？找不到制解药的头绪了？”
    “我就随口问问……”立春道。
    “的确是个精通毒术之人，”沈砺脸上的微笑慢慢收起，只是一瞬间立春似乎从他眼里看见一抹复杂的神色，稍纵即逝。他的脸上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并不介意谈起自己中的毒，“普通人根本解不开，即便是你，也不一定。”
    立春微微意外，脱口问道，“那王爷为什么还非要杀了以前那些给你医治的人？”
    沈砺看了看她，唇角带着温和的笑，“因为本王心情不好。”
    立春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刚才怎么会有种沈砺很好相处的错觉，这人根本就是脑子有病，严重的人格扭曲。她还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下巴便被一个凉凉的手指抬起，害得他又是一惊。沈砺抬起她的头看着她道，“你一定在心里骂本王。”
    “没有！”立春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绝对没有！”她轻轻地握住沈砺那只抬着她下巴的手臂，说道，“我继续给王爷您捶捶。”沈砺由着她把他的手臂放了下来，更加卖力的替他推拿。
    沈砺又阖上眼睛休息，立春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估计伺候皇上都没有伺候这位主子难，当今的皇上可是明君。此时，吕岘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王爷，王守节王参军求见。”
    “让他进来。”沈砺闭着眼睛说道。
    很快，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跪下给沈砺请安，“臣叩见王爷，不知王爷休息，惊扰王爷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立春知道他们要讲朝堂上的事情，原本以为沈砺会让自己退下，但他却没有，只是不耐烦的对那个还在说场面话的王守节说道，“有事就讲。”
    得到沈砺的话，王守节不敢耽误，立刻给沈砺说起他要上报的事情。立春安静的半跪在沈砺身边帮他捶腿。王守节讲的都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大抵是一些派系争斗之事，立春听得不太懂，但是她看见沈砺慢慢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精光乍现，严厉的能把空气划开一般。他突然拿起桌上的公文重重扔到地上，声音冰冷道，“混账东西，以为本王不在朝便可由得他们胡作非为吗！”
    立春吓的收回手，蹲在一旁不敢动作，生怕会被沈砺的怒气扫到。沈砺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你出去吧。”
    立春如获大赦，立刻退了出去。她走回自己的屋子，又开始研究沈砺中的毒。鉴于此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还是早点了事回去过她平凡的日子比较好，虽然穷了点，但至少没有性命之虞。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研究沈砺所中之毒，已经可以分辨出每一种毒草的种类。越是清楚她却是感叹这种毒好生厉害，里面的每一种毒草分开来都能致人死亡，可放到一起不会让人立刻就死，却会把人折腾的生不如死。
    这王爷得罪的人真不简单，这得对毒造诣很深才能制出这种毒药。即便是如今知道了是哪几种毒草，投放的毒草顺序不同出来的毒药毒性也不一样，她得把每种都做出来看看毒性才行。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那些毒草不易找，她得去找范伯问问看他能不能弄到。
    刚出门，她便看见许多侍卫匆匆忙忙的跑进来院子，她只是稍愣了一下便明白沈砺的毒又发作了，她立刻跟着侍卫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