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上篇 我是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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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简单的故事,有点老套。
场景是个老旧的书屋。年轻时对爱情的憧憬可以单纯到,走在路上擦身而过一次都会砰然心动。然后少女在图书馆书的缝隙中看见了一张脸,少女失礼地对着那张脸盯了足足十秒钟,缝隙后的少年终于忍无可忍地用手里的书将缝隙堵上。少女向后一缩,生气地想道,真是个乖张的小孩。
场景依旧是个老旧的书房,但是书房外却有着袅袅琴声。院中树影幢幢,有几只鸟和着琴声悦耳的鸣叫。书房中的小个子得意的笑笑(书房的主人在教课可以由她为所欲为了),手伸向高高的书架,想从上面抽下一个卷轴。突然书房门大力被撞开,闯进书房的人,和书房里偷拿画卷的人面面相觑。这是种多么奇特的景象,一个站得高低头看,脸上蒙着白面巾,一个跌坐地上仰着头,束发的发带还松散的垂在一肩。小个子高举的手慢慢收回,嘴角抽抽的,实际上,蒙着面巾又看不见,真是浪费表情。跌坐地上的人先反应过来,嘴越张越大,几乎要发出声音,那小个子就像飞燕一样从书房的窗户窜出去了。破窗声还没有撞门声大,但是这德望书院的先生偏偏因破窗声而赶来,来到时就看见那一地的画卷凌乱,还有他的得意门生坐在地上凌乱着。
李德望先生开始歇斯底里大叫:“沈玉书!!!你给我把道德经抄一百遍,一百遍!!!”
此刻小个子的那位正拿着面巾在手上转圈圈,身下躺着的是书院的大树,树叶茂密的遮隐下,小个子探头注意着书房。诶哟哟,害那书生被骂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幸亏东西是到手了,不然她都想去骂书生,你说你一个书生学四书五经都这么莽莽撞撞,学到的都是些什么呀。小个子确定下怀中装的卷轴,回想师父的形容:卷轴一尺长,捆轴线是四股编的金线。还好最后一刻眼睛瞄到了……话说师父要这个干嘛?师父一直舞刀弄枪的,要个文人的东西做什么?小个子皱皱眉,想不出缘由,看那书生也被骂完了,李德望先生怒气冲冲地甩袖走出书房。此时才看到正脸,不过是个和自家师父差不多大的中年人,面白如玉,文质彬彬,真想象不出就是刚刚狠狠骂了小书生的人。小个子耸耸肩,飞身跃出大树翻出墙外。
而刚刚被骂的沈玉书,此刻情绪岂止是一个郁闷可以形容的。本来中午午睡就睡过头,想飞奔到去书院给先生请罪,哪知半路遇到尚品书院的王枫。王枫和他是没什么交集,只是两人父亲是死对头,王枫告诉他自家的书童跑到德望书院的书房去偷书,沈玉书从醒来就没有见过自家书童,也没有细细想王枫话中的漏洞——偷书若是实事,书童会告于他人?何况尚品书院的怎么有机会得知德望书院的事。沈玉书一脚踹开书房门就看见一个小个子站在桌子上翻画卷,盯了半天终于发现不是自家书童,刚想发声就被那小个子给逃了。然后眼中满满的都是那白衣身轻如燕……
沈玉书这两天一直被李德望先生支在旁边的凉亭里抄道德经,上课的屋子就在凉亭后面,每天学生来上课都会路过这里。
“哟,先生的得意门生……嘁嘁嘁……”幸灾乐祸伴随着猥琐的笑声。
“听说是闯了先生的书房呢……”小声解释。
“砸坏了先生最喜欢的雕花窗……”
“把先生的书房搞的一团糟……”
“先生是有洁癖的……”
诸如此类,每天上演。
不过就在沈玉书抄到第九十九遍,心里暗自感慨等自己结束了一定要伶牙俐齿的将那群混蛋全骂一遍时,有个耳生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咳,原来是先生的得意门生啊……”
沈玉书微一转头,就看见个白衣执扇的小少年,这少年长的大眼睛巴掌脸,清清秀秀跟个女孩儿似的,沈玉书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瞄了,但是那少年竟拐到沈玉书面前蹲下,一颗脑袋搁在书案上,又将扇子展开往自己脸上一挡,只露两只眼。沈玉书眼睛瞪大恍然大悟,这个不就是害自己被罚的那个“燕子飞”?
“你你你你你……”
小少年收起扇子一把磕在沈玉书的额头上:“你什么你呀,人家有名字!我叫赵飞燕!”
听到人家二字是时候沈玉书就有些想笑,可是听到“赵飞燕”三个字时……假设此刻沈玉书在喝茶,那么准一口茶喷在赵飞燕脸上,可是实际上沈玉书没在喝茶,于是,他是一口口水喷到了赵飞燕脸上。赵飞燕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吐口水喷了。愤怒之余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被喷。
沈玉书看着赵飞燕一脸愤怒和严肃,才知道也许这小子并不知道赵飞燕是谁的。稍会面带歉意地掏出自己袖内的方巾,抬手欲给赵飞燕擦脸。
“那个,赵……”沈玉书吞了口唾液,“赵兄,上次你也害我被先生罚,我们算是扯平了吧。”
“谁是你赵兄!谁和你扯平!”赵飞燕一手打掉沈玉书的手,“上次你闯书房又不关我的事~哼!”然后用大大的眼睛瞪着沈玉书,“我警告你,不许把书房的事说出去,否则……”赵飞燕动动拳头,“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见你两次打你两次,懂了吗?!”
沈玉书愣愣的看着赵飞燕一个人又是动又是说的,似乎在书院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活蹦乱跳的人了,其实从那天她的越窗而出就能猜到,这该是怎样一个充满活力的人。
赵飞燕见他不回话,以为他瞧不起自己,又想到自己是个没有读过书的人,突然由心产生一种自卑感,眸色一暗,转身离去。
自打那天偷了画卷回去后,师父的情绪就变得相当不稳,或踱来踱去,或自言自语,面色也是时阴时晴。赵飞燕终于受不了师父的折腾,问了师父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师父竟说,继续偷那教书先生的墨宝。偷墨宝好偷啊,可是师父觉得来来回回次数多了易被发现,于是决定让赵飞燕潜入书院,做个内贼。不过赵飞燕是个女子,没读过书,来书院正好学点东西。
赵飞燕同李德望先生打过招呼后就在最后的位置上坐着,先生正要讲课赵飞燕便起身提问。
赵飞燕眼睛一转,语气轻缓仿佛一个极有教养的子弟:“先生,方才弟子路过凉亭时见一人在那里奋笔疾书,弟子觉得初次来书院,出于礼貌向师兄问好,并告诉了师兄弟子名叫赵飞燕……”只听下面熟悉的一阵喷气声,赵飞燕接着说,“然后师兄就喷了我一脸的口水……”下面的学生彻底的人仰马翻了,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男子(自然是男装进书院的)名叫赵飞燕,还被先生的得意门生喷了一脸口水,多好笑的事情呀。
赵飞燕格外冷静的站在屋子里:“请问先生,出自何由?”
李德望也有些忍俊不禁了,本来以为这个新学生是故意的,现在看她的神情似乎真是不知道。轻声咳了两声:“大约缘由你的名字与历史上西汉汉成帝的皇后同名。相传,这个赵飞燕原名赵宜主,因其舞姿绰约如燕飞凤舞,故命飞燕。”
赵飞燕听见缘由,才发觉自己被狠狠嘲笑了,一时间杀了那个沈玉书的心都有,他嘲笑自己,还喷了自己一脸口水!紧握双拳,一定要报此仇。还有就是师父起的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
“先生,可否帮弟子换个名字?”
李德望看着赵飞燕,眼前的赵飞燕似乎变成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眉眼细长,那时他说,你教我写字,帮我换个名字吧……
细长的眼睛里尽是坦坦荡荡。
“先生?”看着别人眼里,李德望像是在深思。
“元初。代表一切的伊始。就叫元初吧。”
“元初……”赵飞燕口中重复,胸口一丝淡淡的感觉,其实这是个可男可女的名字,比赵飞燕好听了不知多少,当下赵飞燕便欣喜得不得了。
元初顶着新名字下了学回家,见到师父,首先将今天的任务交上去,又十分欢欣地告诉师父,先生给自己换了个名字,叫元初。师父只是拿了元初交上来的书并未说什么。元初自觉没趣,便一个人溜出去了。转了半天,又转回了书院,一个人趴在书房后面的大树上发神。
师父真奇怪,好像很讨厌那个李德望先生,叫我偷了他的书又似乎并不是想做什么。师父武功那么高,要是李德望以前得罪过师父,师父为何不去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元初……元初……
那个人在叫着元初时,眉眼有一时间的恍惚,口对于元初的发音,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个元初?以前是谁呢?
想着想着余光突然看见一个身影从听课的屋子缓缓走出,初元趴在树上仔细看,原来是沈玉书,人家都走半天了,像她这样无聊的任务都交完又折回来了,那个沈玉书怎么还没走?当然,元初对沈玉书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元初四下看看,似乎连李德望先生都已经回去了,除了沈玉书周围再无旁人。元初鼻子微皱,眼睛闪闪地发着光,身形一跃,一缕白色的风从碧绿的树冠中蹿出,直接停在了沈玉书的面前,沈玉书吓得人向后仰去,元初伸手一抓,揪住沈玉书的衣襟。
“我是鬼吗?”上次沈玉书见到自己也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你一副神出鬼没的样子,不是鬼魅胜似鬼魅。”沈玉书一边笑着答道,一边不着痕迹地自己站好,理下元初的手。
“我就当你夸我功夫好~你怎么没走?鬼鬼祟祟的干嘛的?”
“每句话都带鬼字,小心天黑撞见鬼……”站好的沈玉书比元初高出很多,沈玉书低头在元初的耳边阴沉沉地说道。
“你?!”元初是功夫好,但是却是一个很胆小的人,马上气势不如刚才了,酝酿了好久的情绪才重新问道,“我才不怕鬼——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玉书看着元初的大眼睛,摇摇头竟然绕过元初走开了。
元初一下子飞到沈玉书的身前:“我问你话你干嘛不答我?”
“赵……”想起早上,沈玉书忙掩住口,生怕再喷元初一脸口水。但是这个“赵”字倒是让元初有了新话题:“对了,不许你再叫我赵飞燕,我现在叫元初。是先生起的~”
“元初?”沈玉书点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只是不适合你,你要是不停止自己的行为,就算名字叫元初,也丝毫没有意义!”
“你什么意思?”
“只是希望你能改正一切恶行而已……”沈玉书看着元初,就像可以看清一切一样。元初愣愣的被他盯着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偷盗若是算恶行的话,那么她已经有很多恶行了。可是……师父要她做的,就是是恶行,她也断绝不了……
元初突然恼怒起来,推了沈玉书一把:“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凭什么?!”眼神灼灼地盯着沈玉书,大眼睛就像黑黑的就像深深的坛子。沈玉书刚想解释,元初突然扭头就走,没有飞,而是大步地走,每一步都很重。
沈玉书心里突然有种感伤,他都说了什么,恶行……或许有什么理由,一而再地进书房去偷书……或许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理由,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说那是恶行?
“啊啊啊!”元初几乎是扑倒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想问师父,为什么要去偷书,她好讨厌去偷东西,讨厌做一切不光明正大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最喜欢的白衣不配她穿。
元初……元初……
好像远处有这么个声音呼唤自己,元初躺在床上嘤嘤哭泣了一会变睡着了。
“元初……”有个颀长的身影掠帘进屋,将元初轻轻抱入被子中。手中拨弄元初被泪水浸湿的头发,指尖最终停在元初的眉心……
“假若第一个元初便是这样,那么你还会那样吗……”
第二天元初一醒,觉得好久没有睡这样一个好觉了,洗漱了照着铜镜梳妆,发现眉心一点醒目的红点,立马尖叫得撕心裂肺。
“师父————————”
不过每日的清晨,师父都不知去向,元初只要吃了早饭怏怏地去书院。果然,学堂的师兄一见元初今天的扮相就一个个地爆笑起来,不亚于昨日听到“赵飞燕”三字的盛况。元初满脸阴郁,一个也不想理会,耳朵伶俐地听到有人说:“昨天是赵飞燕,今天换哪吒三太子了,哈哈哈……”
然后元初目带杀气的扫视了那个人一眼,那人愣了一下,不知住口反而挑衅地迎上了元初的目光:“我发现元初师弟的眼睛水灵灵的就好像……”声音故意拖着很长,字字越发地带着猥琐,“女孩儿家……嘁嘁嘁嘁……”笑声恶心得像老鼠打洞。
元初握紧双拳,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被这么一说更有打人的冲动。突然手被另一只手压在,那种手比她的大,手心暖暖的,一下就压制了元初暴动的情绪。
“女孩儿家?”那个大手的主人开口,正是昨天的沈玉书,“徐子翔,你该不会沾染上你哥的不良嗜好了吧……元初就是有一分可爱那也是因为他还没长开,你借口他像女孩儿家就欲在口头上行猥琐,啧啧啧……”
“沈玉书,你少在这胡扯!我哥什么嗜好和我没关系!老子喜欢的是女人!长得像女人的男人老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感兴趣的!”每次提到徐子翔的兄长徐子翔就会恼羞成怒,徐家人早就将徐子翔的兄长当做是辱没家门的逆子。
而这时李德望先生恰好脸色苍白地进来。
徐家长子有断袖之癖早不是秘密,当然,李德望也知道。只是一向视礼教为生命的李德望却从没因此非议过徐子翔的兄长。
沈玉书还站在元初的位子边,一边面向徐子翔一边握着元初的手。元初怔怔得一语不发。
“今日临帖……”李德望声音苍白地说完这四个字就转身走了出去,书院的弟子都以为是刚刚徐子翔的怒吼惹了先生生气。李德望是这城里出了名的温文儒雅,从建德望书院起就没听说过他对学生发过脾气,而今日……想必是非常生气吧。
元初却不这么认为,这个人的神色好像师父,好像那种曾经养过猫猫却不小心生病而死的那种难过,或许比那还严重。元初突然抽出手跟着跑了出去。
“先生!先生!”一直追到书房。
“啊……”李德望目光空洞地看着元初,半天才想起,“对了,你刚来,应当还不会握笔,无碍,玉书挺照顾你,你可以向他请教。”
“先生,不是!”元初一急拉住李德望的衣袂,“请先生告诉我,元初是谁?”
李德望没料到元初会这么问:“元初现在是你。”
“那么以前呢?”元初的大眼睛盯着李德望。
李德望轻轻地摇摇头:果真不像,那个元初,眼睛狭长,没有锋芒……
“你同我进来吧……”李德望走近书房,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苍白和恍然了。“元初只是个书中人,他有自己的开始和结束……”
“元初……只是个书中人吗?”元初看着李德望,为什么自己觉得元初是真实存在过的?先生那些饱含思念的呼唤,难道就只是因为一个书中人?
“嗯……元初的故事开始于他并不叫元初的时候,那时,他还叫着本名,因为父亲不知是谁,元初自很小就随着母亲被大家歧视。那时,给他元初这个名字的少年也是那么看待他的。认为,一个不收礼教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李德望的眼睛看着那坏掉的木窗外,轻轻远远的神色。
元初轻声说:“我连母亲都没有……我只有师父……”
李德望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却没有接元初的话,只是继续讲:“给元初名字的那个少年叫梦泽,正式和元初结识,是因为元初那天救了自己。梦泽小时的性格很不好,乖张而任性,觉得自己的父亲身份高、读书多、当上过状元,就自负清高,觉得同龄的孩子不如自己,终于自食恶果,有天被人抓住了……”
“被打了吗?”元初觉得那些孩子的行为很像自己,自己平时若是看谁不顺眼也会把那人揍一顿。对了,自己还打算什么时候揍沈玉书一顿呢。
“没被打成。没想到元初打架那么厉害,竟然把那些人都打败了。元初救了梦泽,梦泽本该感激他,可是反正骂了梦泽一顿。
“‘他们向我动粗是他们的不对!你现在向他们动粗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元初的眼泪当时就流了下来,同十多个孩子打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没有哭的元初,哭着说,‘我只是不想你被打……即使你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也比你受伤要好……’
“当时梦泽的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一闪而逝,张口问:‘你一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小孩,能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梦泽说这话时,明显看到元初的脸色苍白了下,哭声渐渐止住。
“元初没有否认,只是说:‘我想识字,没有先生愿意收我。我只是想识字……’
“也许梦泽该回他,你不配识字……可是梦泽却说:‘我教你……’元初掩不住的感激,梦泽第一次发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一对狭长清澈坦坦荡荡的眼睛,梦泽那时有些脸红,补充道,‘只是为了不欠你人情……’
“元初连连点头,梦泽又说:‘你以前的名字在我这里不许用,我给你新名字,待你成年后就作为你的表字,叫元初。’
“元初,就是这样而来……”
“元初……元初?”李德望推了推发呆的元初,初元这才反应过来。
“就这样,没了吗?”元初睁着大眼睛看着李德望,李德望微微笑,元初问,“后来呢?起了名字叫元初,梦泽教他字了吗?”
李德望想了想,起身在书架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书箱里拿出一本书。
“先生……先生我不识字……”
“以后渐渐就会识得了,当你识得后,就知道以后的故事是怎样的了。”李德望将书递到元初手上,元初犹疑着将书塞到怀中。李德望看着突然笑了。
这个举动……元初每次偷来东西总会迅速的掖进怀里,已经习惯了,可是正常人,都会放在袖袋里。
“那个,先生,放在袖袋中我怕掉了……”
李德望想起,那个人也是,喜欢把东西放在怀里,他说,贴在胸口的地方才配放梦泽给的书。
李德望正坐,交代元初可以回去和他们一起临帖了。元初出去后,李德望就去书架的最上面找东西,但是扒拉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以四股金线编的困轴线,那个画轴不见了。
元初到了屋子外没有依言进屋子去找沈玉书,而是从身上抽出白面巾将脸蒙上。然后从一只袖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纸包打开,从后窗将纸包一扬,里面上好的迷香就在屋子里急速扩散开来,然后她迅速的拉了沈玉书出来。让她等以后识了字再读故事?怎么可能!她听书都是听到喜欢的就直接劫了说书先生的,反正这沈玉书应当识字不少,又吐过自己口水,请他给自己讲就当是给他机会让他将功赎过吧!
沈玉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睡着,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棵大树上,浑身酸痛的,朦胧中看见有对大眼睛看着自己,见自己一睁眼就捂住自己的口,手心软软的,温温的。沈玉书脸一红,想举起胳膊把那手拉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被绑住了。
这小家伙是想做什么?
把自己弄晕了,又绑到树上?
“不许乱动,不许乱叫,否则我就揍你!”元初搬出自己的每绑必说,眼神凌厉地蹬着沈玉书,沈玉书心里有些无可奈何:你才多大啊,以前都过了些什么日子,动不动就要打人的,而且你是猴子吗?老是爬树?
沈玉书使劲的点点头,元初慢慢把手放下来。
元初得意地起身站在纤细的树枝上,白衣被风吹起,就像没有重量似的。沈玉书呆呆地看着,叫飞燕一点都没有辱没那个名字。
白面巾下发出闷闷的声音:“其实随你乱动,随你乱叫,这里可是郊外,大不了你自己掉下树摔死呗~”
沈玉书向下看,果真,这么高一棵树,四周还真没什么人,附近好像是小树林,静静的只有风拉过树杈的声音。
“放心放心,我不会乱动乱叫。不过你可以把面巾拿下来了。”
“你想看我的脸?然后去衙门告发我?”
“不用看你的脸我就知道你是赵飞燕!你以为自己用块布就不让人知道是谁了?你怎么着衣服也换身吧!”沈玉书脱口而出,总觉得赵飞燕跟个白痴似的。
“你!你!”元初指着沈玉书,愤愤地扯下白面巾,往怀里一塞,顺手将书掏出来,“废话少说,我让你把这本书先看完。”
“武功秘籍?”沈玉书第一反应。
“闲书、闲书!我不识字,你看了后说给我听!不许笑话我,否则我揍你!”
沈玉书噗的一声,元初惊恐得第一反应便是扬起袖子挡住脸,之后半天没有动静。沈玉书率先赔礼:“上次是我不对,这次也是我不对,不过我不会再喷你一脸口水了。”
“你敢再吐我口水试试!你不知道脸色被吐口水会长满脸雀斑吗!”元初放下袖子厉色警告沈玉书。
这回沈玉书没有在噗一声笑出来,强忍着肩膀一抖一抖。
“再笑我揍你!抓紧看书!”元初用书狠狠砸到沈玉书脑袋。
沈玉书正色道:“给我松绑吧,如你所说,我不会跑的,没有你,我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残。”
元初点点头,想想也是。沈玉书用手翻开书,从第一页就看出字迹。
“这个是先生的笔迹。”
“……”先生写的?
“先生给你的吗?”
“嗯。先生说,书里的人也叫元初。”
沈玉书这才注意到书面是空白的,并没有题目,只是在封面里的右下角有两个小字,元初。
元初逼着沈玉书讲了几天书,到后来渐渐就不必逼他了,两人颇有默契的下了学堂自动溜到郊外那棵书上。从元初拉着沈玉书飞上去沈玉书觉得理所当然到元初拉着沈玉书上去沈玉书脸红心跳,最后沈玉书不愿意在树上讲了,两人就齐齐坐在树下。沈玉书本来就以为元初是男孩子,书愈是讲到后面,愈是发现自己就像梦泽一样无法直视身边人。后来索性没讲完就抱恙在家,书院也不去了。生怕遇到元初。元初见不到沈玉书,又不想别人讲故事,郁郁了几天书也忘记偷了。
元初也不顾别人的闲言,竟然打听了沈玉书的家准备去夜袭。沈家在城里也算是大户了,虽然不知沈玉书的父亲是做什么的,但是,沈家很好找,门牌也很大。元初白天摸了一遍路晚上就偷溜了过去。有过不少偷盗的经验还是很容易找到沈玉书的卧房,公子嘛,都是住在比较吉的方位,从周围的一系列景观可以看出,既要离主房有些距离,花草什么的也要清雅不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