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晨雾渺渺春草苏 第六十一章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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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没正形,连头痛都是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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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虫子走了没多远,就拐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开得太快,差点撞了人,躲闪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绿化带,把车子撞坏了。车子一时半会修不好,他在路边拦车又没拦到,就急着打电话给了肖扬。听说我跟钟琪在一起后,他又打给了钟琪,结果钟琪不但没接他的电话,反倒关了机,他以为我们出了什么意外,急的不得了,就从那里一路跑到了KTV,而他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
后来,他们又试了各种方式找我们,却始终没有我们的消息,于是,他和肖扬就满大街的找人,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回到学校。回到学校还是没有见到我们,他就帮我们请了假,然后就一直在校门口等,直到我们出现。
听他们讲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后怕,幸好虫子他们没事,要是因为我而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我忽然能够理解虫子的心情了,因为在意所以担心,因为担心所以生气,那种害怕失去、忐忑不安的心情,甚至到了即使动手,也不能派遣心中之气的地步。
虫子一直在医院陪着我,大休时,我没有回家,怕我爸担心,就没敢告诉他我生病住院的事情,只是随便撒了个谎,可是,没想到我爸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地,第二天还是来了。也许,这就是亲情吧,就像我宁愿少吃几顿饭,也一定要把路费省出来,为的只是大休时能回家看上一眼一样。
不过,不得不承认,我爸的到来确实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我不知道虫子是怎么给我弄来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问他,他也只是敷衍了事。可是,我知道,尽管他家里有钱,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平时花钱又大手大脚的,根本没有什么存款。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这么一大笔钱,很可能是借的。我不想他因我负债,可是,除了依靠我爸,我知道我没有能力还他。
我不知道虫子见到我爸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可是,至少我知道,我爸并没有因为他爸的事情而对他有丝毫的迁怒,见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爱和感激。我爸甚至只在医院呆了一天,为我处理好住院的事情后,就急匆匆的回去了,因为他还要忙着挣钱,忙着养活我们。
看着虫子无意间流露出的满足和自信,我知道,我爸的信任和宽容,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宽慰,也是一种救赎。
出院后,当虫子提出让我帮他补课的要求时,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想到时隔三年,我竟会再次成为他的补课老师。
我们两个不在同一个班级,经过商议,我们决定每天晚自习后去虫子他们教室帮他补习,因为一般晚自习后,我们班留下学习的同学比较多,而他们班则寥寥无几。钟琪知道后,也拉着肖扬凑了过来。于是,从那以后,每天放了晚自习,在二楼的一个窗户,总能看到我们四个埋头苦学的身影。
肖扬的成绩比较好,即使不补习也能名列前茅,所以,他跟我一起充当了补习老师的角色。我和肖扬商量了一下,由他负责钟琪,我来负责虫子,我们两个一起查找资料,筛选题目,然后一起给他们两个补习。起初钟琪还抗议了一阵,后来经过我们的协商,他的抗议无效。
只是,我没想到,虫子和钟琪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我常常怀疑,虫子的三年初中是不是全部用来睡觉了,以至于很多最基本的东西他都不知道。为此,我和肖扬着实头疼了好一阵,甚至还把初中的课本又重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生怕补习不到位,又怕讲的太深或太浅,浪费了时间。
突如其来的学习压力也让懒散惯了的虫子和钟琪很难受,补习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厌烦了。有一次,当我把花了很多心血整理出来的习题放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竟然像约好了似地,不管我怎么哄怎么劝,都不愿意做了。我一生气,一连几天都没有理他们,甚至连吃饭都不跟他们一起了。没过几天,他们就妥协了。
在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和保证之后,我才原谅了他们。于是,从那以后,只要是我和肖扬拿给他们的资料,他们都会认认真真的完成。而我,也因此多了一个压制他们的手段,只要他们惹到我,我就出一大堆题目折磨他们,每次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如此的忍让和努力,很多的是对我们付出的珍惜和不忍。
第二次心脏病发作,也让我再次意识到了锻炼的重要性。我的每一次发病都会将刚刚转好的家境重新拉入艰难的深渊。我的肩膀还过于瘦弱,还不能挑起我爸肩上的重担,所以,我只能努力的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生病,不让家人担心。从那以后,只要补习过后还有时间,我就会去操场跑步,很多时候他们三个也会陪着。
每次回忆起那段一起吃饭、一起奋斗、一起锻炼的青涩时光,感觉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幸福。
终于迎来了升入高中后的第一场雪,一早起来,我就看到了一个粉妆玉砌的白色世界。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的洁白强烈的冲击着我的视网膜,我用最快的速度洗刷完毕,就飞奔着跑出了宿舍。
我起的比较早,走出宿舍时,地上还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脚印,就像白色毛毯上浑然天成几个点缀,那么自然,那么好看。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的安静,抬头望望天空,黑暗的天空在灯光下也绚丽了起来,只可惜雪已经停了,如果这时能飘下几朵雪花,那就更好了。
厚厚的雪花,轻轻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么清脆,那么悦耳,像走在棉花上一样,软软的很舒服。我回头看着自己留下的串串脚印,忽然觉得心情无比的开阔,就连即将开始的枯燥学习也似乎变得有趣多了。
放了早自习,我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起,窗外已经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轻盈的雪花,像翩翩起舞的白色精灵,像天使翅膀上不小心遗落的羽毛,像追求自由的蒲公英,像昭示着丰硕未来的洁白梨花……大片大片的雪花,那么纯洁,那么轻盈,那么婀娜,那么潇洒。
我没有向往常一样坐在教室等着虫子他们过来,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刚走到半路,就见他们已经过来了。我拉着虫子的胳膊,指着天空兴奋地说:“快看快看,下雪了!”
虫子和肖扬眼角含笑的看着我没有说话,钟琪噙着笑挑了挑眉毛,打趣道:“又不是没见过雪,你至于这么兴奋嘛!”
“我就是喜欢雪!像你这种俗人,是不会懂的!”其实我想说,我喜欢雪,因为被雪覆盖的世界,很干净!可是,一想到钟琪会说我矫情,我就把话咽了下去。
“我是俗人?!你敢说我是俗人?!你小屁孩懂什么!我这叫真实,自我,有内涵,知道不!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不乐意把那些深沉的东西显摆出来,肤浅!哪像你似地,矫情!”
钟琪瞪圆了眼睛,一副张牙舞爪、愤愤不平的样子很滑稽,惹得我捧腹大笑。钟琪扬起巴掌往我头上拍,我一闪,就躲到了虫子身后。钟琪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才嘟嘟囔囔的走了。
我抬起头,看着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灰白色的天空中洒洒洋洋的飘落下来,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然后一点点消融的那种凉凉触感,不觉弯起了嘴角。
“洛洛洛洛,快看这里!”
正当我沉溺其中时,我忽然听见虫子在叫我,我一低头,一团雪就准确无比的砸在了脑门上。我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被雪砸了。虫子露着一口洁白胜雪的牙齿,捂着肚子笑得特别欢畅,钟琪和肖扬回头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也都笑了起来,钟琪一边笑还一边说:“小样,遭报应了吧!”
我撇了撇嘴巴,气坏了,就捧起一个雪球,也拉开架势向虫子砸了过去。虫子一闪身,躲过了雪球,雪球却歪打正着的砸在了钟琪身上。
笑容立马僵在了钟琪脸上,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我笑得前合后仰,对他好一顿讥讽。钟琪绷着脸把眼一瞪,作势就要向我追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撒丫子跑人,结果转身转得太急,只觉得脚下一滑,我就四仰八叉的摔了个结实。
身后传来一阵大笑,几个路过的同学捂着嘴巴,憋笑憋得好不辛苦。我深吸一口气,捡起被摔掉的眼镜戴上,故作镇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雪,想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结果刚迈出脚,脚下又是一滑,我再次趴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爆笑,虫子和肖扬笑弯了腰,钟琪甚至蹲在地上,用手拍打着地上的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冬天尽管穿的厚,可连摔两次也着实摔疼了。我脸上有点挂不住,就干脆坐在地上,赖着不起来。我一手捂着膝盖喊疼,另一手在背后偷偷搓雪球。
虫子一看,率先收敛了笑意,急匆匆的跑过来了。一看他蹲了下来,我猛的拿起雪球,就像他的脑袋上砸了过去。哪想,虫子就像早有防备似地,头轻轻一偏,就躲了过去。我一看心知不妙,爬起来就要跑,结果没等我直起身,就被虫子抓住脚脖子轻轻一拉,立马又摔了下去。
听着周围快要断气的笑声,我都想哭了,便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甚至连坐起来的欲望都没了。虫子笑过之后,还是伸手把我拉了起来,他一边给我拍雪,一边憋着笑问:“摔疼了吧!你怎么这么笨啊,站都站不稳,就你这样的,还想搞偷袭!”
钟琪也旁边笑我:“见过笨的,就没见过笨成你这样的!动都没动,就在同一个地方连续摔三次,哈哈……回头我给你颁发一个史上最能摔奖……”
我气结,弯腰捧起一团雪就向钟琪砸了过去,钟琪一闪躲开后,也从地上捧起一个雪团向这边砸了过来,我赶紧躲到了虫子身后,雪团没有砸到我,却砸到了一个路过的男同学,又是一阵大笑,那个男同学便也加入了打雪仗之列。人越来越多,很快,整个学校就闹成了一团,你砸我,我砸你,甚至很多人都互相不认识,却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的我们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快乐,只需一个微笑,就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