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晨雾渺渺春草苏 第六十章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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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告诉我们,王子和公主要想幸福的在一起,必须先劈荆斩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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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换我愣住了,我不知道他对我的态度竟会如此在意。我平息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喜欢那些人……”
虫子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以后不要逃课了好不好,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好好学习,然后一起考C大,好不好……”
过了半晌,虫子才沉着脸说:“现在说这个,晚了……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以前不是,现在更加不是……我能考个三本我爸就笑了,更别奢望C大了……”
看着他那副破罐子破摔的势头,我忽然觉得很生气:“谁说你不是读书的料!你小学的时候不就学习很好吗!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考不上!说什么不是读书的料,说什么考不上,根本就是借口!你不想跟我一起考C大,不想见到我,你直说就好了,用得着找这种蹩脚的借口吗!你放心,以后我都会见到你都会躲着走,省得你见到心烦!”
虫子也气了:“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难道你说话就一定要这么伤人吗!我说考不上就是考不上!我都三年没有碰过书了,早就习惯了这种胡混的生活,这种散漫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改不了了!就像你体育永远不行一样,我让你睡觉之前沿操场跑一百圈,你跑得了吗!既然你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还要苛求我呢!”
伤人?!苛求?!我盯着虫子看了足足一分多钟,然后就头也不回走了。当我走到操场,拉开架势要跑时,钟琪一把拉住了我:“你不会真的要跑吧?!一百圈,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别说你了,就算是我,恐怕在睡觉之前都跑不完!你就算是冲动也要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猛的甩开那只拉着我的手,就径自跑了起来。
我们学校的跑道是四百米标准跑道,一百圈就是四万米,即使是专业运动员,一百圈跑下来也得四个小时左右,更别说不常锻炼的我了。我知道我做不到,可是,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对虫子的自暴自弃不甘心,更对自己的有心无力不甘心!我跑,只是为了发泄而已。
我跑了没几圈就已经开始腿脚发软、剧烈喘息了,迫于无奈,我不得不放慢脚步。没过多久,晚自习放了,原本空荡寂寥的操场渐渐热闹了起来。许多锻炼身体或散步的同学也加入了其中。我超过了一些人,又被另外一些人超过,大家都在向着一个方向奔跑,没人会注意我,除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又一个个离开了,原本热闹的操场再次冷清了下来。可是,我还在跑,即使汗水湿透了衣衫,酸痛占据了双腿,我都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操场的灯熄了,只有主干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线。眼前一阵阵发黑,我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疼得无以复加,就好像我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刀片一样。汗水打湿了刘海,又沿着刘海一滴滴落下来。
跑过虫子身边时,他几个大步跨过来,一把拉住我,绷着脸说:“行了,别跑了!”
我猛地甩开他,因为用力过大,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等稳住身体,我又继续跑。我不敢停,我怕一旦停下,那双虚软无力的腿就再也无法迈开。
又跑了一圈,虫子再次拉住了我,他几近失控的冲我大吼:“我让你别跑了!”
我跑了这么久,胸口处积攒的压抑非但没有因为得到丝毫的缓解,相反,我每多跑一圈,那种压抑就加重了一分。我再次甩动胳膊,却没有甩开,那双钳子似地大手紧握着我的胳膊,握得我生疼。我一边喘息,一边剧烈挣扎:“你……放开我……”
虫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拉着我,任由我挣扎。下垂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就低下头冲着他的胳膊咬了下去。
虫子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自从六岁那年咬破他的手,我就再也没有咬过人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被逼急了,我相信不咬人的记录会一直保持下去。
趁着虫子吃痛,我用力挣脱他的钳制,又跑了起来。萧瑟的冷风吹起,却吹不干我水洗般的汗水,吹不散我挥之不去的热气。我的胸口越来越痛,步子越来越沉,我看着眼前的世界一点点崩塌却无能为力,终于,没跑几步,我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我发现我和医院特别有缘,每次昏倒,再次醒来时都是在这个大同小异的地方。
虫子正坐在床边看着我,凉薄的嘴唇噙着淡淡的微笑,狭长的美眸满是心疼和担忧,一身休闲的装扮包裹着他挺拔的身材,好看的脸型在晨光的照耀下也柔和许多。不过,最让我意外的还是他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跟原本的红色刺头比起来,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微小的细节带给人的感觉差别竟会如此之大,看着那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发,我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舒坦。
虫子看着我,柔声说:“醒了啊!睡了这么久,饿了吧!”
那张柔和的笑脸这么耀眼,看得我不禁晃了一下神。我回过神来,不禁抿着嘴唇佯装生气:“你不是不乐意搭理我吗,还管我干嘛!”
“我什么时候说不乐意搭理你了,就你总爱对我爱答不理的,竟然还敢给我乱扣帽子!”
“你是没说,但是你都表现出来了,昨天你还有凶我!”
“你……行!都是我的错!你是病人,你最大!我不跟你计较!”
看着虫子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心情大好,于是,便不禁问:“你头发怎么染回来了!”
虫子愣了愣,不禁搔了搔头,说;“我决定了,从今以后要弃恶从善、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考C大!”
他竟然也会不好意思?!我有点惊,但更多的还是对这个新发现的喜悦,我故作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又不是读书的料,努力了也考不上,你还是别白费力气的好!”
虫子傻笑两声,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死皮赖脸的势头:“看在你为了我光荣倒地的份上,即使白费力气,我也决定为你拼上一把!怎么样,感动吧,想哭吧!感动你就说出来,放心,我不会笑你的……”
“你想多了……”我无语了。
虫子跟我打闹了一会,然后就跑出去给我买饭去了。吃过饭没多久,钟琪跟肖扬就来了。肖扬扬起笑脸,说:“醒了啊,昨天累坏了吧,你小子行啊,够能跑的!”
我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两声,没有说话。钟琪插着裤兜,很是嗤之以鼻:“你说句实话能死啊!就他这样还能跑呢,四个小时都不到就不行了,连一半都没跑完,丢不丢人啊!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个男孩子,怎么弱跟女孩子似地,动不动就晕倒生病!”
钟琪挑着眼角看着我,有点狂妄,有点坏。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安心,不过却还是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说:“我跟你说过,不要拿我跟女孩子比!我是男生!男生!”
钟琪听了,便阴阳怪气的笑了,笑得好不嚣张:“哟哟哟……心眼还是这么小!我这刚说一句就较真了……”
钟琪还要继续说,便被虫子没好气的打断了:“行了,别逗他了,他刚醒过来,不能激动!”
我撇了撇嘴,冲他做了个鬼脸,钟琪扬了扬拳头,一副甘心的样子,惹得我不禁笑了起来。他们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调侃,气氛好不和谐。
我不知道虫子和钟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前一天还拳脚相加,后一天就已经和好如初了……又或者,这就是男人本性吧,冲动,粗暴,却也有着更加宽广的胸怀。
我的心情就像窗外的阳光一般,明朗,舒畅,总觉得生活正在一点点变好,未来正在一点点展开。
一直晚上钟琪和肖扬才离开。离开时,钟琪忽然回过头说了一句:“其实,你一点都不矫情!”
还是那副随意调侃的口吻,可是,我还是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猛然闪过的认真。依稀间,我仿佛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