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毒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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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日夜兼程的赶路,结实的脚钉都脱落了一两个。
三天后邵青离和萧隐才到了樊城,这里是毒神谷的所在地。
“师父,你撑住。”萧隐抬头看着邵青离面如白纸的脸,心里蓦然恐慌起来。
邵青离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凉麻木的,他努力对萧隐笑了一下,艰难吐字:“师父没事,隐儿无需担心,师父定会把你安全送到毒神谷。”
萧隐低下头乖乖坐在马上不说话了,他哪里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担心的分明是邵青离的安危。他已经觉察出师父可能中了毒,所以骗了他来毒神谷给方爷爷看看。
邵青离没料到毒性扩散的如此快。他最近都避免使用内力,一旦发功,霸道的毒性就会趁虚而入渗透进五脏六腑。
前方隐隐可以看到山谷入口,邵青离本能的护好萧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毒神方渐离性情非常古怪,虽说被誉为“毒神”,他也救人无数。传言中的毒神白发飘飘,一袭美髯,颇有仙风道骨之态。
毒神麾下有四大徒弟,两男两女,分别为白术,冰片,连翘,桔梗,其中大师兄白术已经初入江湖,多获嘉誉。江湖里很少人知道毒神谷到底有多少人,毒神谷的人总是守口如瓶,外面的人也不敢一窥究竟。
综上所述,这是个比较神秘的地方。
还没接近谷口,只见面前一大片淡蓝瘴气,邵青离忙捂住口鼻,也用衣袖替萧隐捂住鼻子,低声道:“别呼吸那些蓝烟。”
“师父,你看到那边的树枝了吗?吃了那个叶子就不会中毒了。”萧隐煞有介事的说,这地方他都来了几百次了。
邵青离没有怀疑他,翻身去摘了一把叶子,然后回旋身子回到马上,把一片叶子递给萧隐,自己也吃了一片,还喂了马一片。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了蓝色瘴气里面,果然没有感到不适。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毒神谷?”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男有女,混杂在一起振聋发聩,惊心动魄。
“在下邵青离,有要事拜会方谷主,请务必通传。”邵青离护好萧隐,朗声道。
嗤笑的声音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谷主企是你这种宵小想见就见的?江湖中不论何种门派,见谷主都是三聘五请,哪容得你如此唐突?”
邵青离还要说什么,萧隐已经不耐烦了,那些人都瞎了么?没看到他也在?!于是生气的萧小朋友大声喊道:“我是萧隐,快开门,泥鳅姐姐!”
然后门内传来了什么声音,好像是人从树上摔到了地上。
没一会儿蓝烟消散,大门敞开,一个俏丽的女子带着两个少年走出来,那女子五官美丽,英气逼人,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之感,只是肤色微微偏黑。邵青离想起方才萧隐唤她“泥鳅姐姐”,心里笑骂萧隐调皮。
“原来是小少爷啊,方才姐姐只听到邵什么的,没料想小少爷也在,恕罪恕罪。”女子忙不迭的解释,复又抬头看了一眼邵青离,微微一笑,“小女子姓李名丽秋,得罪之处望公子见谅。”
名字的谐音和“泥鳅”还挺像。
邵青离抱拳还礼道:“在下邵青离,带萧隐拜会方谷主。”
“可真不巧,师父前些天出去找‘七弦老人’下棋,还未回来。”李丽秋让了一步,摆出请的手势,“不若公子和小少爷先入谷休息一下,小女子派人去请师父回来。”
“还下棋呢,我看方爷爷是去找虐的。”萧隐嘟嚷了一句,拉着邵青离的袖子道,“我们住几天吧?师父……抱抱……”
果然是一步路都不走吗?懒死了!邵青离无奈的摇摇头弯腰抱起了萧隐,对李丽秋歉意一笑:“小徒懒散,姑娘见笑了。”
李丽秋明眸闪动,莞尔一笑,心中腹诽:你怀里的是个祖宗,我怎么敢笑?
毒神谷地势复杂多变,多出涉及天干地支,五行八卦,混杂暗器毒器,可谓凶险十分。李立秋步履轻盈,轻车熟路的带着他们绕了许久后才到了一个庭院。那庭院环境清幽,花香萦绕,摆设精美。屋里有两个小仆,见到萧隐后都是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小少爷还是住在这里吧?”李丽秋打量了邵青离,思忖,“离这边最近的厢房……”
“师父要和我住一起。”萧隐对李丽秋伸出小胳膊,“泥鳅姐姐,抱我去看看我的花。”
“那你们伺候着邵公子,我带小少爷去看看花就过来。”李丽秋对小仆吩咐,然后抱起了萧隐走上楼梯。
“我师父中了什么毒?”萧隐有点排斥李丽秋的怀抱,皱着小眉头问。
“应该是东疆的奇毒‘无一物’,而且邵公子中毒已经很深了。”李丽秋在看到邵青离的第一眼就发现他不对劲,从他手中接过萧隐的时候她留了个心思,没想到真是那剧毒。
“好解吗?”萧隐有点紧张的问道。
李丽秋斟酌了一下后回答:“我快去通知师父回来吧,如果是他老人家,应该没问题的。”
“连你都解不了?”萧隐心里一沉,他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毒药呢。
“我才学了师父几分本事?小少爷,别担心,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可以解‘无一物’的。”李丽秋安慰道。她把萧隐抱到花房里,里面养了许多颜色艳丽的食人花。
“小少爷快看,它们都长这么大了呢。”李丽秋想要转移萧隐的注意力。
可是萧小朋友显然没有看花的兴趣,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心不在焉。
毒仙子李丽秋,可以说是毒神麾下最强的女弟子,连她都不能吗?萧隐咬住了唇,摇摇小脑袋不让自己乱想,方爷爷一定可以救师父的!
“恕姐姐多问一句,邵公子是何方高人,是教小少爷什么的?”李立秋有些好奇,凭借萧隐的身份地位,他都尊称为师父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我的师父啊,师父为了救我才被人所伤,你快叫方爷爷回来吧。”萧隐闷闷不乐,带着点不耐烦的回答。
难得见小少爷如此不乐。李丽秋点点头,叫了一个人过来,吩咐他快马加鞭去找毒神方渐离。
“你先去帮师父止痛吧,虽然师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觉得他肯定很疼。”萧隐有些难过的说,毕竟,他亲眼所见那一池子的血以及割肉疗伤的邵青离啊。
把萧隐送进毒神谷后邵青离放心了不少,晚膳很丰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旁边立着仆从三人,李丽秋根本没有上桌子吃饭,而是殷勤的替萧隐布菜。
邵青离这才知道萧隐平素吃一顿饭多么讲究,难怪小孩子一开始那么嫌弃他做的饭菜。
吃了饭,沐浴更衣后邵青离照例和萧隐同塌而眠,这里的寝衣布料都是上好的,穿在身上滑腻舒服。邵青离向来不是贪恋享受的人,他只是心里有些难受,觉得自己苛待了隐儿。
“师父的伤会好起来的。”萧隐用小小的手指抚摸邵青离的睫毛。
“师父知道。”邵青离苦笑,想着隐儿还不知道他中毒的事情吧?他已经下定决心,等到毒神回来,他就径自离开去主子那里请罪,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到那里的话。
请了罪,心愿已了,再死也没有任何愧疚了吧?
他心里一点也不怨萧隐,同时他甚至觉得很开心。他是心甘情愿为萧隐去死的,不是责任,不是命令,而是他爱着这个徒儿,能够用自己的命换萧隐的,他就非常满足了。
同时他也很感激上苍,能够让他遇见萧隐。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会躲到空无一人的地方孤寂死去。
但是这次应该不会感到孤寂了吧?因为心里,好像已经很暖和了。
萧隐是第一个关心他发烧的人,是第一个站在他面前想用小小的身子保护他的人,是第一个在他怀里撒娇的人,也是第一个,会为他咀嚼草药的人。虽说那些只是野草,但有了萧隐的心意,敷在伤口上,好像也不痛了。
为这么可爱的小徒而死,又有什么遗憾呢?
“师父,你要一直陪伴着隐儿,陪到隐儿长大,然后和隐儿一起变老。”萧隐缩在邵青离的胸口上,整个人安静乖巧了许多。或许,他是害怕了吧?
邵青离心里一动,他温柔抚摸萧隐的后背,轻声道:“好,师父一直陪着你。”即使我死后,魂魄也不会离开你的,这样可好?
萧隐紧紧攥住邵青离的手指,好像他会从面前消失一般。
“隐儿,乖乖睡觉吧,你爹爹不久后就会来接你的。”邵青离搂紧了缩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
“我们一起。”萧隐好像有些困了,很快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