珹 珹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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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盘旋崎岖的山路上,一行车马徐徐地前进着。
为首的是一位老者,青色的粗布衣,时不时的捋动胡须。虽已被岁月洗褪成一个白发老人,可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却不减当年丝毫的犀利。
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示意全体停下。随即走向马车,身体微微前倾,冲着轿子中的人低声道:“少爷,我们到了。”
轿子中原本闭眼小寐的人这才慢慢的张开眼,看到前前后后二十来人不由得“嗤”了一声:“我知道了,快去备船。还有,将布衣拿过来。”
“是,少爷。”老者随即吩咐身旁的小厮,小厮立即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腿去了。
白云悠悠,绿树林荫,微风淡淡的拂过。
“少爷,此番前去,可是思量好要待多久了?”老者问道。
轿上衣着华丽的人看着野景,微蹙双眉:“还没,让我先好好放松几个月吧。回去的事,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老者微微一愣,似是想到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后只化作一声叹息:“这。。。。。。也好。”
二、
阳光明媚,风景正好。
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推开破旧的木门,放下背篓,凝视它许久,里面正在蠕动的蛇扭动着身子,他恶狠狠地瞪着它们,又转身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果然,还要再多一点啊。”
说罢拍拍身上的尘土,眉毛深深的皱起,显然是对衣服的不干净很是反感。忽而像是脑中一紧,手不由得一顿,一动不动地望向床上那位面色苍白容颜憔悴、正陷入昏睡的妇女,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将这些蛇一一套住,后背起另外一个木框,再度出门。
娘,我一定竭尽我的所有所有来治好你。那人微微握紧筐带,明澈的眼眸染上了丝丝伤痛。
木门再度吱吱呀呀地打开,静静的许久,才被轻轻地关上。
初夏时节,微风微微拂过在山中觅蛇的人。他要寻找的这种蛇名叫怀音,剧毒,但是当今皇亲氏族以及官府重金购买已经处理过的这种蛇,据说它是罕见名贵的药材,可解百毒。若不是看它可以帮助自己救自己的亲人,自己也不会来冒这个险了。
苏珹以前是被这种蛇咬过的。那天,他在回家后伤口变得乌黑,紧接着便倒头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自己醒了,醒后还并无大碍。人们都说苏珹的孝心感动了上天,于是保他大难无忧。苏珹听了,眼睑微微低垂,终还是没说什么。
苏珹看到了一条怀音,果不其然,又是在阡陌小道上悠闲地晒太阳。悄悄地走过去,用网子一罩,便将它罩住了。蛇在这时疯狂的挣扎扭动起来,不断地咬网子,毒液从它的毒牙上渗出。苏珹将手伸进网子里,用小木棍压住蛇的颈部,慢慢地拿掉网子,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将它拿起。再将它敲晕,装到背筐里。
又是一天的药钱,额前的碎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微微叹息。
直到夕阳西下,苏珹再也没发现第二条这种蛇,于是便默默地收拾了器具,一步一步地往那个熟悉的地方走去。
三
“少爷,即然这样,鄙老也就不便跟随您一同前去了。”
“恩。”普亦转身,“我走了,若这段时间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再来找我。若是无事——就先把我离开这件事藏下来。”
“恩,明白。”徐伯答得简练。
普亦点头示意。
接下来的将会是多么欢喜的日子啊,多么。。。。。。自由。
这个村庄是古朴的,浓浓的乡愁,却又仿佛有不知名的情愫在空气中跳动。普亦不由得停下来,舒适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身心的疲倦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随后便向山林走去,游山玩水的逍遥生活,呵,多么自在。
突然地,普亦脸色一紧,前面的小道上有一条极花的小蛇,这不是剧毒怀音,又是什么?想不到在此处,也能碰见这种致命的毒蛇。普亦摇摇头,只得作罢,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随着天色逐渐的暗下来,普亦意识到自己要找户人家借住了。他回到村庄,轻敲一户人家的门。
“谁啊?”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者探出了头,花白的头发。
普亦轻声询问,“天色已晚,来此叨扰,实属在下之过错。不知令人可否允许在下叨扰一段时日?”
“你说。。。。。什么?”老者没有听懂。
“在下此时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在下借住一段时日?”
“这个。。。。。。”老者顿了顿,似是很艰难,说道:“新房子还没有建起来,现在没有任何一间空房,我。。。。。。抱歉了。”
“哦,那您可否知道哪一家方便在下去借住?”普亦并不介意。
“恩。。。。。。是有一家,他们家也没未出阁的闺女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他们家的条件。。。。。。不是太好。”
普亦微微一愣,条件不好?是啊,多久高高在上的日子,令他都快把人间的疾苦忘却了。
“那就麻烦了,请带我去吧。”
“没关系,我送你去。诶,等一下,”老者又回过头去,大声往里面喊:“老婆子,我出去一下啊,马上就回。赶紧把饭准备好啊,一会儿咱儿子就要回来了!”
“知道了!”那一边很快就有了应和,同样的隐隐透露出忍不住的欢喜。
普亦嘴角微微翘起,跟上老者飞快的步伐。
“就是这儿了。小珹,在家吗?”老者敲了敲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苏珹说道,“恩,在的。有事?”
“这位公子最近有些事情想在这暂住一段时间,可是咱的家里都不太方便,你看。。。。。。能不能帮下忙?”
苏易风看看普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爷爷你先回去吧,今天大官人不是要到了吗?”咬了咬嘴角,提醒道。
“诶,诶好嘞。”想到儿子要回来,老者的脸上又堆满了笑。“有什么需要来找我啊,咱能帮的一定帮。”
“恩。”苏珹点头。
老人快步回家了,年过花甲的老人,竟也能走那么快。
是因为思念吧,如此欣喜。
“你进来吧。”苏珹将门打开,让让身子。
“好。”普亦发现眼前这个人虽说是名男子,可是除了“美”这一字根本无法找到其他词来形容他。身体修长,五官端正又美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澄清透明,美得无法形容。
“条件有点差,希望你不要介意。”垂眸,淡淡说道。
普亦笑笑,“没关系。我觉得挺好。”
苏珹微微诧异地看着普亦,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我叫苏珹。”
“啊?普亦。”
“恩,你先坐会儿,我帮你收拾一下。”
“你家,好像不是很大?”普亦出口询问道。
“恩,确实。”
“有几个房间?”普亦一直打量着他家里的摆设,发现他家的条件真的是不好,不仅外堂很小,而且墙壁也是土砌的。
“两个。”
“那这么说,你就一个人住?你家人呢?”
“不,我和我妈一起。”眼前这个名叫苏珹的男子的表情很淡,令人猜不出他正在想着什么。
“那。。。。。。”普亦搞不清楚状况了。
“你不用担心,今天我和我妈睡,你单独睡一屋。”
普亦意识到自己给眼前的这个人带来了麻烦,犹豫了两下终是问道:“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好?”
“没关系。”苏珹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语调。
“哦。”
四
天亮,六更天。
“醒了么?”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恩。”长期以来普亦都是五更就要起床处理事务,所以他自然早早的就醒了。开门,很自然的给了他一个微笑。
“这是你的早膳。虽不丰盛,但应该也足以果腹了。”
“好。”
“一会儿我要出去,有什么需要、但凡是这里有的,尽管拿去便可。”苏易风交代道。
普亦心下疑惑,生活在这里的人,能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山上。”
山上?普亦不禁想起了昨天在山上看见的那条怀音,若有所思:“你就不怕有危险?”
苏珹却没什么反应,“危险?能有什么危险。”
“这山上,可是有怀音啊。”
“嗤”,苏珹转身,“本来就是要去捕它的。”
普亦一口茶呛住了。怀音,剧毒,喜阳,最近官府确实在重金收购这种蛇,可人们都畏其剧毒,不会去捕捉它,对它敬而远之。可苏珹却去捕捉它,身子那么瘦弱,若不是贫困至此,他也不会如此了吧。
“那我便随你一同去吧。”
苏珹猛然抬起头,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哪个人不是听说自己捕怀音后,就离自己远远的?生怕自己身上沾了什么东西脏了他们?他,真的与众不同。
苏珹点头,“那你快点。”
“自然。”
转身离开,眉角在见到阳光的那一刻不自觉的揉了下来。
感觉到温暖了呢,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