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三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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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坚定的信心,能使平凡的人们,做出惊人的事业。对于凌驾命运之上的人来说,信心就是生命的主宰。
    ——李贺or海伦•;凯勒
    离开了一望无垠的浩瀚,眼前是举目的参天古树以及遮云蔽日的怪石嶙峋,李卓然感觉到了仙境一般。
    十几个魂魄才能抱得过来的大树,长了足足得有千年了,依旧枝繁叶茂直插云霄,那缠绕在古树上的藤条也已经有碗口粗细,就像是古树的一根根暴露的青筋,古树下面,稀稀落落地长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都是白色的,也许是常年不见光的缘故,白色象征着圣洁,但同时,也代表了恐怖,世界就是这么矛盾,好的东东换个思路,就成为不好的。
    顾盼着曲径通幽,不免诗兴大发,但是,肚子里的那些文学虫子此时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憋了半天,没整出什么像样儿的词儿,权且作罢。
    婷婷的探马回报,热恼大地狱毫无异动,就像是死去一样,已经探到了大殿纵深,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得。
    一股寒意,从李卓然心底荡漾,一种不祥的预兆,在他的心头燃起。
    “不好,有埋伏,一定有阴谋!”想到这儿,李卓然大声呼喊:“所有集团军,后队改前队,立即撤出密林,在林外空地集结!”
    婷婷殿后,狼王率队抓紧一切时间往外走,怎奈山高林密,回路十分艰难,回撤速度不禁慢了下来。
    李卓然一面安排擅长攀爬擅长射箭弓弩的魂魄赶紧上树,在树上寻找战略支撑点,一面催促加快回撤,这儿,一分钟他都不想多呆,迟则生变!
    果不其然,就在大队人马基本回撤的刹那,密林开始收缩,就像是一朵萎靡的花儿,不到一刻,整个森林便裹挟进了地底,只剩下了漫漫黄沙,刚刚的林密山高仿佛从没有过。
    李卓然出了整整一身的冷汗,好悬呐,如果自己反应慢那么几分钟,自己与整个集团军群便全部葬身于密林之中,连片碎渣可能都找不到了。
    同样流了一身冷汗的老仲景走到李卓然跟前,“王,您是怎么看出这里面有蹊跷的?”
    “老仲景,你看没看见,密林里开着很多白色的花?”
    “看见了,很多啊!”
    “那花俗称大丽花,此花不喜水,本应开在荒漠戈壁之中,看到此花,就意味着死神将至,所以阳界起名死亡大丽花,为什么?因为见到了这花就意味着你已走进了一望无边的荒漠,没有生命的荒漠!”
    “可为什么这花长在了密林之中?”
    “百密一疏啊,精妙的障眼法,却独独漏掉了只在荒漠里的大丽花!”
    “王,神人呐,您又一次救了百万魂灵啊!”老仲景这次是发自内心的,pmp(拍马屁)。
    “还有,探马缘何已经探到了纵深,还没有发现敌人?这不说明问题吗?你在此前叮嘱我,这儿是个伏击的好地方,我就在想,要是换做我,我该怎么做?别忘了,这儿是热恼大地狱,史书上记载,热恼大地狱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泰山王具有阿拉伯血统,是个信奉伊斯兰教的忠实信徒,伊斯兰教古兰经里面,对大丽花曾详加记载,大丽花后来曾经是伊斯兰圣战组织的标识,可见,这花在阿拉伯世界的影响力。”
    “王,还有这么多玄机呀!”
    “不是玄机,是知识!记住,多读点书吧,有用!”
    “王训诫的对,老夫是得好好学学了。”
    “队伍集结得怎样了?一场硬仗要开始了!”
    李卓然令鬼王第一集团军开始排兵布阵,就用一战时期的中路火枪土炮,左右翼骑兵,并在阵前一百米左右埋设地雷,这种龟缩式战法简单但是对付轻骑兵很奏效。
    “敌人的骑兵就快要到了!”李卓然在阵脚处举起一个单筒望远镜,神情冷漠地看着远方,此战,胜负难料,这应该是联盟作战之中的第一场硬仗,集团军的战斗力将在这次战斗中得到检验,所以,保守些总归没有差错。
    探马回报,多路轻骑兵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在向我方奔袭,速度很快,还有十几里说话就到!
    李卓然在望远镜里已经看到了天边的飞扬黄沙,大战前的空气散发出了一种酸酸的味道,像是醋或是酸枣,管它呢,命令各个集团做好迎战准备,一切都看旗语指令。
    “报~敌轻骑兵还有两里!”
    “报~敌轻骑兵还有一里!”
    “报~敌轻骑兵还有五百米!”
    “各炮位准备!五发急速射,修订标尺,发射!”随着旗语指令的下达,数百门土炮开始怒吼,弹丸向二百米左右位置飞去。
    目之所及,一枚枚炮弹准确落到炸点,那黑压压的影子开始向前扑倒,后面的影子接着向前冲,就这样前赴后继着,死伤无数。
    距离一百米,地雷开始发挥效用,轻骑兵被横飞的弹片彻底搞晕,马踏驴踢又死伤大半,就在此时,箭雨又从天而降,本就死伤过半的轻骑兵再次遭受重创,几欲全军覆没。
    “报~~敌重甲骑兵还有两里!”
    “再探!”
    李卓然继续举起望远镜,看着远方缓慢行进着的敌重甲骑兵集团,如果说数万敌轻骑兵只是在做战场试探,那么真正的大阵仗就是数十万之众的敌重甲骑兵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重甲骑兵,看得李卓然眼热心跳,这要是联军的,那得是多么壮观呐!
    “王,重甲骑兵,我们的地雷跟火炮快打光了,怎么办?”鬼王有些慌,这样的大战,他还是平生仅见,慌张加紧张在情理之中。
    “别急别急,召集各位司令,重甲离得还远着呢,一时半会儿赶不到这儿!”李卓然不慌不忙,因为,蓝图已在心中,破敌良策也早已在腹中形成。
    “诸位,大家来看!”婷婷的作战地图已经送到,虽然画得粗糙了点儿,但聊胜于无。
    “敌重甲骑兵虽然距离我们不足两里了,但是辎重甚多,行动不便,根据其速度进行测算,至少还要半个钟头才能对我形成杀伤态势,这半个钟头就是我们歼敌的最佳时间,现在我命令!第一集团继续固守中路;第二集团左翼向敌后方补给发起冲击,要一击中的!第三集团从右翼杀进,从左翼杀出,不要纠缠,搞乱敌阵型就可,第四集团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待命,准备接替第一集团防守,任务下达完毕,去办吧!”简单明快,绝不投机取巧,这一仗势必要打出威风与尊严。
    旗语令下,第二集团黑压压的几十万士兵飞快地从左翼杀向敌后方,与此同时,第三集团从右翼杀入,敌重甲骑兵来不及回头,被杀得人仰马翻,基本都变成了靶子,第三集团并没有纠缠,打完就跑,第二集团让出的缺口被第三集团补上,敌后方再次燃起大火,那是第二集团得手的讯号。
    鬼王一直在等待旗语,急坏了,眼看着第二第三集团建功立业,自己却在坐山观虎斗,不免有些烦躁。
    正在此时,旗语来了,鬼王大声呼喊:“火枪手,排枪伺候!”
    几千支火枪同时咆哮,白烟过后,敌重甲骑兵成排的倒下,装填准备,又是一轮,重甲骑兵的战马再一次遭了殃,死伤不计其数。
    “弟兄们!杀敌建功啦!”鬼王一声呐喊,第一集团兵士红了眼睛往前冲锋,鬼王冲在了最前头,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刀柄上的红绸迎风招展,他的身后,大刀长矛在咧咧风中忽闪着刺目的寒光,随着冲锋将士的高喊,带走了漫天黄沙飞卷……
    李卓然旗语号令,第四集团军战场补充,中路迅即被堵死,联军收网了。
    惨烈的厮杀,血映红了黄沙,血流成了河,血洗礼了战士的心,过血的脸更加凶残;过血的手更加果敢;过血的身体更加矫健;过血的命更加值钱。
    鬼王杀疯了,连砍了二十余个重甲骑兵,干脆夺了一匹战马,上马左劈右砍、连冲带扎,没有什么招数没有什么回合,见着穿甲胄的就是一刀,直接砍脖子,一刀要命,他的手下各个憋足了劲儿,看着身边的战友倒下,更是彻底瞪着眼珠子举枪便打,而后割下死者头颅往腰里一别,下一个继续!
    当然,武装到了牙齿一样的敌人在被打懵了之后,很快依靠多年的战斗素养,进行重新集结,并且组织起了比较像样的小规模进攻,一时间,战场上你来我往,进入了胶着状态。
    旗语再次挥起,第三集团杀了个回马枪,协同第一集团向敌人发起了新一轮的冲击,同时,完全切断敌方后防补给的第二集团也从正后方对敌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这场战斗,虽然联军的战斗装备较差,但是部队数量却是压倒性的,整场战斗进行到最后,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一百比一,所以,战场的结局已经到来,不存在胜负,只存在歼敌多少,损失多大而已。
    鬼王负伤了,一条胳膊被砍了一道大口子,肉往外翻着,血流不止,但是,咋咋呼呼的,根本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已经被搀扶下战场的他还在骂娘,还在指挥部下给他往死弄这帮不要命的!
    狼王斩获颇丰,他的战士直接杀伤杀死敌人达到了四位数,虽然也满身血,但是,毫发无损,还叼回了十余颗人头,一脸的满意。
    婷婷就更不用提了,此一战她的收获最为可观,直接去打敌方后勤补给,好吃好喝那可是数不胜数,而且截获了一大批战斗物资,有火枪、土炮、炸药、弓箭,最厉害的,居然截下了一大车金银财宝,李卓然下令暂且封存,留待日后重用。
    老仲景作为战略预备队,显得很不高兴,他这次可是一手都没伸,眼看着兄弟部队大开杀戒,有些懊恼,但是老谋深算的他,还是不露声色,低调低调。
    此一战,产生出了一大批英雄一般的人物,其中,常山赵子龙再一次千里走单骑,直捣黄龙,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眼疾手快,将敌方宋帝王特使一枪刺中心脏,特使一命呜呼;老将岳云,就是个不服老,连连将敌重甲骑兵挑于马下,一击致命,一只红缨枪使得走笔龙蛇一般,端的是个人物;小将李元霸,站在阵前使出两个千斤重锤,虎虎生风不说,谁粘上谁就是个碎,粉碎;抗倭英雄戚继光,指挥着一个团,专使钩镰枪,把前面的重甲骑兵的马腿全部钩折,一大功啊;还有那佛山无影脚黄飞鸿师父,一脚一命,谁知道他踹死了多少条命;陈家沟的太极宗师们,四两拨千斤,眼前的重甲骑兵浑然不知怎么落马,就命归灰烟……
    李卓然论功行赏,一个也不落,婷婷的那一大车金银财宝派上了用场,而且,有功之臣加官进爵自不在话下。
    各集团军大摆筵宴,举杯畅饮、胡吃海喝,李卓然环顾四周,冰冰哪儿去了?
    离开抢着敬酒的宴席,李卓然来到了不久前还在搏杀的战场。
    空气里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那已经打扫过后的战场还可以寻找到战斗过后的痕迹,卷了刃的刀、掉了枪头的枪、没了战马的马蹄铁、失去勇士的盔甲铁片……
    还有那没有燃尽的火,在夜幕将至的夕阳掩映下,更像是一团团的磷火在燃烧,磷火光顾的地方,应该就是坟场吧?这儿虽然不是坟场,但是完全可以胜过任何坟场,因为,这儿失去魂魄的勇士的痕迹还都在,还在无声的进行着不知疲倦的抗争。
    李卓然独自思索,这儿是地狱,本不应该用生命的价值来衡量,虽然眼前那些没了魂魄的东西不是生命,但是,那魂魄难道就不是一种精神的张扬?那搏杀难道就不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生命转圜?魂魄的战争,其实早就超出了生命存在的范畴,更是精神境界里的抗衡与挑战,虽然,讨还的不是活生生的肉体,但是,又远胜于活生生的肉体,这种抗衡更为高层次更为残忍更为难解难分,李卓然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他不是勇士,他是这场游戏的制作者或者是规则制定者,想怎么玩儿,听他的。
    远处,夜色中的几个身影在虔诚地祈祷,看那其中一个影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冰冰吧?
    李卓然走到影子跟前,果不其然,冰冰夹杂在一群祭祀者中间,跪拜着眼前那座无比高大的坟,那里葬着这次战斗中牺牲的勇士,还有敌人。
    李卓然也跪了下来,心中默默祈祷着,安息吧,永远不能够转世的灵魂们,有了你们的无畏,才有了这个地狱的安宁,有了你们的忘我,才有了这个大同世界的风云!
    这次残酷的战斗,联军损失了两万八千七百四十六名魂魄;敌人全军覆没无一投降,共失去三十六万条鲜活的灵魂。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李白到底是李白,一首《关山月》,诉尽了李卓然这个本家的心头欲锁之愁,起身,扶起泪眼婆娑的冰冰,为其擦去眼泪,找到一块没有沾血的干净地方,促膝长谈,为了逝去的灵魂,更为了今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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