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肃清的眉峰微微一紧，看着红衣男子一行出门，眸色复杂。
    他走进破嚣尘客栈的那一刻，就知道屋里有埋伏。然而红叶却从屋外来，所以他故意在黑衣人围攻他时迟迟不出手，只等暗处的第五个人露出破绽。知道这第五个人确实存在后，夜肃清虽制住黑衣人，多半的注意力却在第五人身上。
    这个人是一个神秘杀手组织“山行”中的叶红。
    叶红为什么要埋伏他？
    是“山行”组织受人之托，还是他私人恩怨？
    叶红的埋伏和先前杜氏兄弟有什么联系？
    “山行”组织和点兵堂是否有关系？
    太多的疑惑在夜肃清脑中，直到他装作被叶红点住穴，听到叶红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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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红一出门便遣退了手下。
    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愉悦，他赢了“杀手之王”，夺回《镜花弄雪》，不仅为组织立了大功，还证明了他自己——谁说“死亡红枫”的“二月花”只是摆设？他一个人，也赢了杀手之王！
    然而，他的愉悦也仅仅只存在了一刻。
    有人学着他的语气，叹息着说：“‘二月花’叶红，果然还是太嫩了。”带笑的声音，纤薄中透出空灵。
    叶红的笑瞬间崩溃，他用一种惊诧的目光，回头望去。
    惊，是惊这个人一直在客栈里，却能听到远处他刚才的话；诧，是诧这个人并没有被他制住穴道，仍任他搜身。
    朦胧的月色中，只一袭寂天灭地的白衣。
    他站在苍茫的夜幕下，踏一地红叶。
    他的气息比夜还要肃清。
    叶红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他想起有个人对他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与到夜肃清，千万别直视他的眼睛。”他从前不以为然，就像他不相信夜肃清有传言中那么厉害一样，因为他和很多人一样明白耳听为虚，因为他也是一号江湖人。
    ——“山行”组织中，“二月花”叶红。
    但是现在他相信了。
    夜肃清眯起双眼，像在看他，又像是不动声色地思考着什么：“刚才没有杀了我，你可后悔？”
    叶红沉默了很久，换回一脸坦然：“你也没有杀他们，你可后悔？”
    夜肃清饶有深意地一眨眼：“我要是杀了他们，你就不能站着和我说话了。”
    叶红“哼”了一声：“我不杀你，无非是不想欠人情。”
    夜肃清微微一笑：“该欠的总会欠的。”话到末尾，天空又一次落叶。夜肃清抬头看着漫天红叶，音色有些迷离：“你为何独自前来？据我所知，‘山行’组织的‘枫林晚’绝不会让‘二月花单独行动。而没有‘枫林晚’的‘死亡红枫’，只能是‘死亡叶红’。”
    叶红打断他的话，咬牙道：“别提林晚枫！没有他，我照样能成功！”
    夜肃清伸手接住一片红叶，若有所思：“看来，他将你保护得极好。”
    叶红的目光却变得凌厉：“你从哪听来这些事？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江湖中关于“二月花”在“山行”组织于摆设无异的传言他也有听说，却不想夜肃清也这样认为，簌簌的红叶，落得更慢了。
    “那么试试吧，”夜肃清端详着手中红叶，“赢了我，带走秘籍，向他们证明你自己。”话到末尾，他已在瞬间避开叶红的四拨红叶镖。同时，他手中的红叶疾飞出去，割裂沿途所有碰到的东西。
    叶红险险避过几乎割到眼睛的叶片，反手出镖没入已近到他身侧的一袭白衣。
    夜肃清动作骤停，叶红也僵直了身体。
    夜肃清未出鞘的剑抵在叶红喉前，，另一手，握满了本应没入他身体的飞镖。
    失去“枫林晚”配合的“二月花”，已无法把“死亡红枫”发挥到极致，叶红怔怔地看着一地落红，不发一言。
    如果林晚枫在场，夜肃清绝无法轻易接近叶红。正因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互补互助，叶红才会在避开攻击时毫无防备地侧对夜肃清暴露其空门。
    如果林晚枫在……叶红眸色一暗。可是林晚枫不在，可是他差点变成了“死人叶红”。
    夜肃清把剑收回，略带叹息地看着叶红：“这是你第一次失手吧，失败的滋味，如何？”
    叶红愣愣地回过头看了夜肃清很久，终于开口：“我欠你一份人情。”
    夜肃清点头：“我说过，该欠的早晚会欠。”
    叶红涩声：“为什么帮我？”
    夜肃清笑得迷离：“你的红叶很美，配上林晚枫的刀，定成绝唱。”
    叶红陷入沉默。
    许久，他微微一笑，把秘籍放在夜肃清手上，阔步离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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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纷纷，点缀了夜晚的开封城。
    破嚣尘客栈外的一袭白衣，依旧寂天灭地。
    他背手，独自站立在红枫之上。
    叶红于血，衣白赛雪，公子眼中的凄迷之色，胜过寂寥长夜。
    此时此刻，他只想有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