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孽弟·纨绔 第五章 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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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雪娘要把姜伯旬告上府衙时,福宝便跑回将军府禀告易慎。结果易慎根本没回将军府,福宝只知易慎出了城,无从找起只能在将军府干着急瞎等。等到易慎回府,福宝连原由都没说完整,易慎便驾马朝府衙奔去。
“我记得,禁足三个月。”易慎一步步走近姜伯旬。“为何不听?”
回过神的姜伯旬从茫然到害怕,再到易慎冷若冰霜的表情,他死死得不想露出一点脆弱。“本公子想去哪便去哪?易大将军未免管得太宽。”如果仔细听,便能听清姜伯旬语里细微的恐惧,他知道他错,只是不愿在他面前认错。
“闹到公堂,就是你喜欢做的事?”易慎没给姜伯旬反驳的机会,清冷的眼神能让姜伯旬在里面找到厌恶的情绪。“既然上了公堂,理应遵守公堂上的规矩,为何不跪?”
易慎才出现没多久,一个个问题向姜伯旬步步紧逼。
似要把姜伯旬整个人从虚伪的假象刨出来才罢休。
“他也不跪,凭什么我要跪?!”姜伯旬指着方礼,方礼起先愣了下随后笑开。
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
易慎斜眼睨过笑开的方礼,脸上不动声色。“念得书都让你去喂银子了,他是秀才,应届考生岂是你比得了的。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平民罢了,毫无功勋。即使在公堂上的人是皇亲国戚,犯了罪也是非跪不可。”
几句话,堵得姜伯旬无话可说。
从易慎出现后,陈柏之觉得自己这不是公堂,成了易慎教训弟弟的祠堂。“易将军,姜小公子还小,有些礼数不懂是难免的,无妨无妨。”他左右为难,易慎出现在公堂是什么意思?要保姜伯旬?按易慎的脾气来说,绝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因为小,才要教,结果教出个不出息的畜`生。”
“这个……”陈柏之觉得背脊发凉,因着宰相的关系,他并不想与易慎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易将军,案子仍在审理中,可否请将军……移步到堂外。”
“陈大人,藐视公堂之罪如何处理?”
陈柏之愣神片刻,藐视公堂?“轻则,打二十大板,重则……”他没敢说下去,瞅易慎那架势,不会是想让他打姜伯旬二十板子?素闻易慎对姜伯旬的管教严厉的不像兄`弟,倒像父`子,今日所见,易慎确实严厉至极。
不过易慎毕竟是将军,全军上上下下,如果没有点手腕,如何服众?
“便打二十大板。”易慎在众人没理解过来的目光下,借走衙役手中的板子,对着姜伯旬的小腿便是狠狠一大板,绑绑的声音透彻在此时安静的公堂。易慎是何许人?他是将军,亦是挨过军棍过来的,打在姜伯旬腿上的板子,没有轻只有重。
没有任何底子的姜伯旬,仅仅在易慎全力的三板下,膝盖重重着地。
收笼在袖中的拳头已捏得泛青,姜伯旬没吭一声。易慎对他严厉,却没来没打过他。他不知道易慎故意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易慎是否相信他没有杀小柔一事,他在意的,是易慎那个厌恶的眼神。
既然厌恶,何必要把抱`养回家?
既然抱`养,为何要把他推得远远地?
“舍弟顽劣,望陈大人海涵,不予计较。即是命案,想必陈大人定能审理清楚,还死者也给生者一个明白,我不再多作打扰。”三板已跪,易慎便还回板子,离开。
留下一众,不解,疑惑,叹息。
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陈柏之拍响惊堂木,“肃静。”易慎训弟,似乎成了公堂上的闹剧。然易慎走前那句话的意义却是不假的,他若枉判,苦得不止是生者和死者两个人啊。“好了,姜伯旬现在也跪了,方礼你是否该回复本府之前的询问,没有人证,凭你一面之词,本府如何相信?”
“大人,学生想起一件事,十里亭旁种有不少花草,有一种花名唤三色堇较为特殊。昨夜风大,碰巧下了一两个时辰的细雨。学生如果从十里亭潜去挽雪楼杀人,路上必定留下不少污泥,尤其是三种颜色的花瓣,绝对清晰明了。”
“三色堇……”陈柏之沉吟,师爷在旁轻声言道。
“三色堇大多栽种在富贵人家,唯有十里亭那里生得出野生的三色堇。”
陈柏之凝眉沉思,堂下站得是正气凛然的方礼,低头不甘的姜伯旬,跪着不知是否在啜泣的雪娘,包括一具已不再言语的死尸。陈柏之左右三思后,惊堂木响。“此事待本府查证后再作定论,嫌犯姜伯旬暂且收监,则日再审,退堂。”
陈柏之在威武声中离开,姜伯旬被押进大牢。
换上囚服的姜伯旬总算是掩掉了大半恶臭的酒气,双腿被打疼的他蜷缩在角落。
姜伯旬就这样干坐了半天,直到楼少承带着伤药看他。
他才有了其它动作,例如扭头不愿见楼少承。
楼少承放下食盒,抓住姜伯旬的脚,撩`起裤腿。“都伤成这样了,你大哥真狠心。”三板,看起来很少,数起来很少。但打在姜伯旬腿上,简直该翻个复数,何止三板,分明是三十大板。“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楼少承皱起眉,紧紧抓着姜伯旬的脚,不让他动。
姜伯旬的脸色没好到哪去,愣是不要楼少承给他上药。“要你管,你去管你的孟凡!”都怪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惹他生气,他也不会去喝闷酒,更不会去挽雪楼,更加不会糊里糊涂睡在小柔的屋里,否则也不会来上见蟑螂下见老鼠的鬼地方!
“哟,姜小公子吃醋呢?酸味真大。”楼少承捏捏鼻子,好似真有大缸醋打翻,酸了他的鼻子。
哪知道这个动作刺激了姜伯旬,脸气得涨红。“还说是一辈子的兄弟,兄弟情义哪去了?有了小俊郎在身边,本公子这个兄弟就得打铺盖滚地走儿了,哪敢妨碍楼二公子的好、事!”好事二字被咬得死重,有股恨不得破坏的意味。
“有你这个小酸坛子在身边,我哪敢去招惹别人?”姜伯旬没回,楼少承只好收起嬉皮笑脸,正正经经解释。“那个孟凡是我同窗,我之前压根没发现他是我同窗。是有一次被我爹瞅见了,他就找孟凡单独谈了不知道什么?之后孟凡就一直缠着我,我就在想是不是老头子跟孟凡约了什么事,准备整我呢?哼,也不瞅瞅我是谁,能那么容易掉进他们的陷阱么?所以我干脆将计就计,跟他们玩玩呗。”
楼少承言罢,姜伯旬早就低下了头不回话。
“哎你生不生气倒是吱一声啊,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楼少承没理由的埋怨了句,见姜伯旬仍是没回他,他也没在意。拨开伤药塞子,替姜伯旬上药。“要是疼就叫出来,这是大牢,鬼哭狼嚎的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少承。”
“嗯?”
“少承少承。”
“怎么了?”
姜伯旬突然抬起头扑`进楼少承怀`里,两只手紧紧搂着他,头埋在肩颈。“少承少承少承……”他不厌其烦的唤着他的名,楼少承不言不语,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