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只道是寻常 第九章 说书先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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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小姐一手托着自个儿下巴,一手攥着钓有萝卜之竹竿,坐于步履蹒跚瘦骨嶙峋的老毛驴背上,甚是乏困地打了哈欠,“小姐十分地不明白,那清风寺中的和尚各个红光满面膘肥体健,怎地寺中的毛驴却是如此这般的落魄潦倒,那双看见萝卜便冒绿光的眼睛,倒像是许久不曾进食的模样,可小姐想得这寺中香火近来特地是旺盛,不该是付不得牲畜粮草才对。”
“人家清风寺里的张主持说了,别看这毛驴其貌不扬营养不良,但只要是钓根萝卜于此毛驴眼前保准跑得也就比千里马慢上少许,主持甚是体谅小姐体虚羸弱,才特地割爱借了此毛驴给咱儿一用,最后还不忘千叮万嘱说是用完了得赶紧给寺里送回来。”小紫牵着缰绳走在马前,扭头看向马上的自家小姐,“这毛驴在清风寺里的待遇跟那张主持却是相差无几,小紫牵此毛驴出寺之时,遇到的僧人都对其合指行礼,想来是辈分不低。”
“张主持倒是有心之人,”杜家小姐点头赞许,手中竹竿一挥,钓着的萝卜一动,驴头跟着一扭,绕过前方的大石头,继续向山下走去,“香油钱可是给得寺中?”
“小姐之前吩咐可是有吩咐?”小紫摇头,“当时小紫牵着毛驴又要提着萝卜,还要防着毛驴把萝卜吃了,哪里还有心力去给那香油之钱。”
“倒是小姐思虑不周,”杜家小姐点头,“但此毛驴却是太瘦,小姐于上边做着太过难受,怎地当初没能找副鞍挂上?”
“其实这个事儿小紫倒是也有考虑,只是人家张主持又说了,此毛驴自打出生起就没给施加过甚束缚,养于红尘之外,本就不欲沾染世俗之气,如今虽是暂借于小姐,也望能勿失其本性才好,总之主持说了很多,大体便是寺内没有马鞍之类的物件,而蒲团寺里却是有数的,借予小姐,要是来人拜佛没了蒲团,迁怒佛祖便是罪过了。”小紫边说边指向前方石桥,“小姐看那石桥,过了桥便是快到得乡岭城了。”
跟于毛驴身后安静许久的小橙,此时听得小紫说是乡岭将近,一时甚是情急,“小姐,归先生于人家平顺楼里每两日才说上一段子故事,上回讲得正是无盐女与地主男溪边巧遇误会丛生,先生剧透说是下回将会有小高/潮,错过了此回便会成人生之一大遗憾,且与之后的故事也无法连贯衔接,归先生是甚有学识甚有口才之人,故事跌宕起伏情节丝丝入扣,言语更是百经锤炼点到即止,让人茶不思饭不想昼不劳夜不寐真真是欲罢不能得紧。”
“不想小橙竟是如此中意富地主与贫困女之间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早知如此当初就应是成全小橙与那刘家员外,”杜家小姐说着收起竹竿,停了毛驴,改跨坐为侧坐,扭头看向毛驴之后的小橙,“倒是跟小姐说说,小橙是中意那话本子故事本身,还是中意那讲话本子故事的归先生呢?若是前者,小姐倒可以把私藏的经典话本子故事借小橙一阅,那些个土鸡变凤凰之故事实是老旧过时,听来无用徒增痴妄;若是后者,小姐倒也可勉强饰次月老,寻对痴男怨女结个同心,话段佳话倒也无妨。”
“小姐所谓私藏的经典话本子故事无不是围绕着罹患痼疾之男或之女与才子或佳人之间凄美哀婉催人泪下感天动地震撼心神之故事,这一点小橙实是不能苟同于小姐之品味,归先生生就一副仙风道骨之姿,小橙虽心生敬仰,却不敢亵渎,小姐若能够听上归先生说上一段书,定是会有不虚此行之感慨,归先生之书不在于故事情节之曲折入胜,而在于能在娓娓道来之时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此时回府也是干坐无聊,不若便听小橙之言到得那平顺楼去听听传说中归先生之书,看是否名副其实也无不可,不知小姐以为如何?”小紫见自家小姐盯着萝卜半响无语,小声说了句。
“想必此时小紫小橙二人之心想着那平顺楼里的归先生以然长草,也罢,小姐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体恤下人之名在外,倒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不若这般可好,小姐先携小紫到得那平顺楼里占个天时地利人和之位,小橙领着此年事已高步伐迟缓的毛驴先回得府里,待打点稳妥晚膳事宜后再来得平顺楼与小姐小紫二人汇合?”杜家小姐骑着毛驴于街上引来注视无数,一时有些羞赧,攥着竹竿便从毛驴背上跃下,示意身侧小紫把缰绳递于一脸苦菜花状的小橙。
“小姐,这般一个来回下来,归先生之书定是要说完,小橙却想此毛驴与晚膳之事宜,不若先听得归先生之书再说也不迟。”小橙边说边给一旁默不作声看戏的小紫使眼色,后者却是冲小橙耸耸肩,故意把头扭到一旁,愣是装没看到。
“此事还是要看小橙之能力,小姐如今主意已定,是要继续于此处挥霍打好时光,还是现下便牵马回府,却是由小橙自个儿做主,小姐只盼回得杜府之时候,此毛驴已是于马厩吃草,而晚膳也已摆于闺房外室的圆桌之上,说实话小姐也甚是不愿小橙错过那归先生所讲之书中的所谓小高/潮,小姐与小紫便此先行一步,届时于平顺楼汇合。”杜家小姐扯过小紫衣袖擦了馋了毛驴一路的萝卜,便领着小紫缓步向平顺楼所在处走去。
平顺楼对于杜家小姐来说是却是并未陌生,杜家小姐早年曾于此处听得说书甚多,只是那时此处的说书先生乃是一位蒋姓先生。此时说书时间尚早,杜家小姐与小紫由店家小二领着上到二楼天井旁的空桌坐下,点了一碟子花生一碟子瓜子外加一壶白开水,干坐着等楼下开场。
一楼大厅零星坐着三五群人此时正旁若无人地聊着闲话趣事,只听其中一人双臂高呼一脸激奋,“兄弟们可曾听说,前些个日子里咱乡岭城却是有不少新泽来人,听得传闻乃是跟着那杜家少爷杜墒赶了两日的路到得咱乡岭城之后却是不出一日又无声无息地全部消失了踪影,大家说这事怪不怪,这么多的人一下子却是去了哪里?”
“俺可听那前些日子外出务工的刘家大伯说了,新泽那边最近可是乱得不成样子。”一位长长的头发遮住半张脸的黝黑大汉接了句。
“要咱老头说吧,新泽紧挨咱国边境,咱国这新皇才刚登基,那边便就乱开了,想来八成和邻国脱不了干系,”白须老者于桌角磕着烟锅子,哑声说道,“听说那蔓禾国内这会儿子正动乱着,不着急自个人国家之事,成天跟咱这瞎折腾个啥。”
“在下倒是听得江湖上甚有人脉的许屠夫家的大儿子说起过,那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四大公子这会儿子却是一个也没落下,均被武林盟主好说歹说骗去了那新泽,现下估计日子也不甚好过。”手摇纸扇的中年书生说着摇头叹息,众人闻言也都唏嘘不已。
“那四大公子均是何人,小姐孤陋寡闻,却是不知?”杜家小姐呷着水,扭头问向一旁的小紫。
“此事小紫倒是没那小橙知道得详尽,该是有那传闻已去得新泽但不久前才与杜府见得的苏景苏公子,”小紫说着甚是小心地看向自家小姐,心里倒也不太确定,“该也是有那今晨才见得的曲非曲公子此人。”
“小姐倒是有些在意那四大公子之标准为何?”杜家小姐想起那苏家公子与和曲家公子,面上神色甚不认同。
“此四大公子小紫想着该是均由武林盟主连同一大群武林上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有女儿之人士选出。”小紫听完也觉甚是有理,不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