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露桃花下不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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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桃池,虽没有苏杭如此繁荣昌盛,却因与西域在商业上有密切来往而小富安康。有位叫花珣芫的才子带着一名小厮来到桃池定居。为什么谁也不说偏偏说这位花才子?正因为桃花酒是他制作出来的。
原来才子的祖母是桃池人。花珣芫从小便听祖母给他讲诉桃池的美丽与富饶。爱好和平安定的他长大后一心想要回到桃池落叶生根,于是在弱冠之际,他落脚桃池。
才子会采花酿美酒。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桃花酒可以解除“桃香”的毒性后,为了方便村民与外乡人,他摆了个小酒摊。因经营妥当,诚实守信,小摊变成了酒馆子。另外才子还办了一间专门酿酒的酒坊。生意越做越大,酒坊酿的桃花酒还远销到苏杭和京都,一时名声大噪,才子也因此成了桃池家喻户晓的人物。
当时桃池有一位姓周的员外,他十分欣赏花才子的才华与经营之道,想着自己膝下仅有一女,转眼女儿也到了豆蔻年华,是时候给她寻个好人家了。正好花才子一表人才,便想着把女儿嫁于他。
说到周员外的女儿,名梦蝶,芳龄十三,是个靓丽的小姑娘。她笑容甜美,肤如白雪,长得俏丽端庄,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小姑娘年龄虽小,性子却倔过一头驴。自从她明白什么叫女大必嫁之后,就下定决心必须嫁一个可以用才艺打动自己的男子,绝不学前人如此只听父母之命。当小姑娘知道自己爹爹那份心思之后,便开始哭喊吵闹,死活不愿意嫁给花才子。贴身丫鬟好声好气劝说:“小姐,人家还没有上门提亲呢,你怎么就擅自把婚事给定下来了?”小姑娘一听,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停止了哭喊,却仍和员外赌着气,无论如何也要爹爹把这个念头打消了才行。周夫人心疼宝贝女儿的同时也希望真的如丈夫所愿,毕竟人家花才子才华横溢,女儿嫁于他也不会委屈了。左右为难的周夫人只好把烫手山芋丢给女儿的贴身丫鬟来处理。
梦蝶小姐的贴身丫鬟名红袖,比梦蝶大五岁,是梦蝶十三年来都陪在身边的仆人。周夫人十分喜欢红袖,因为红袖聪明伶俐的同时不会爱出风头,也不会仗势欺人,只会默默地在女儿身后为女儿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前些年为她谋过姻缘,倒被她巧语回绝了,理由竟是说自己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去哪她便在哪,绝不会弃小姐不顾。这份忠心耿耿也是周夫人喜欢红袖的一个很大原因,只是可惜了一个如此的好姑娘,就这样马不停蹄地与良缘错过了。
说也奇怪,正当周员外的如意算盘敲到一半时,花才子的小厮放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说自家公子娶妻只有一个一条件,就是能把一首曲子唱出词来便可。知道消息之后的人们面面相觑,这个才子是在闹哪一出啊?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才子年少丧母,父亲因为深爱母亲而没有另娶。思妻成疾的父亲不久也随母亲去了。长大之后的才子被父母忠贞的爱情所感动,作下一首曲子,却怎么也唱不出词来。到最后才子干脆以曲求缘,若有一日有女子能应曲而唱出词来,便非此女子不娶。
周员外知道此消息后郁闷至极,如此一来,就只能眼白白地把一段好姻缘推向悬崖,把一个好女婿拱手让人了吗?周夫人见丈夫整日愁眉不展,女儿也终日闭门不见人,一时忧上心头,便犯了头痛病。红袖在照料周夫人时为周夫人献上一策,下个月便是老爷的生辰,可以让老爷下帖请才子到府上做客。开宴奏乐,在众人兴致高涨之际,夫人开口邀请才子献出求缘曲,而这个时候,我带小姐到屏风后面聆听。这样一来二去,小姐目睹了花才子的才华,小姐把词唱出来后,才子也就会娶了小姐。老爷也因此了了一桩烦心事,夫人的头痛病也会不治而愈了。
周夫人一听,连连点头称好。自己的女儿冰雪聪明,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应曲唱词定不在话下。一想到能家和万事兴,同时能纳个乘龙快婿,还能凑合女儿一段好姻缘,周夫人立马起身去找周员外商量此事。
周员外与周夫人一拍即合,立即命人给才子送去邀请函。花珣芫知道如果一日没有把曲子奏出来,周员外便不会死了那条心的。这样也好,如果周小姐真的是命中注定之人,那也是天意的安排。花才子于是应了邀,说自己下月定前去祝寿。
宴会摆了个特大的排场,周员外一口气请了全村人到府上作客。前来祝寿的村民心里头都清楚周员外此番大动干戈所为何事,于是都顺员外之意去凑合那对郎才女貌。
宴会晚上,周夫人果真如计划中一样,提出让花才子弹奏那首求凰曲的要求。才子只好命小厮拿出一把古琴,就席弹奏起来。
琴声一响,宴会大厅顿时没了声响,大家都屏息侧耳聆听这首求缘曲。才子缓缓地弹奏着,曲子也缓缓悠悠地飘荡在大厅的空中。一丝似有似无的无奈随着一股痛彻心扉的思切从曲子里流淌出来。
屏风后面的梦蝶听着听着便泪如雨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当听着曲子的时候,心就会感到被捏压般疼痛,最后甚至痛到无法呼吸。那伤心的旋律中似乎带着淡淡的轻狂,似乎是要做到惊天地泣鬼神,要让天地万物都知道自己的那份悲思。
“小姐!小姐!”在旁的红袖猛摇晃眼神呆滞的梦蝶,把梦蝶拉回魂。回过神来的梦蝶一把握住红袖的手,一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一边抽泣地说:“红袖,我从来没有……没有听过如此忧伤的曲子……此人能以曲求缘,定是性情中人。所奏悲曲能催人泪下,可见他才华了得……其实爹爹要许我于他……也许……也许就是缘分吧……”说着说着,小姑娘用手指扭着手绢儿的一角,一边打转一边轻喃:“红袖……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红袖决定忽略梦蝶眼底的坚定,轻声回:“小姐尽管吩咐。”
“你去帮我把曲谱要过来罢。……说真的,我只听一遍还真没法子把曲子唱出词来,我得回去斟酌一下……红袖你就帮帮我嘛~~”梦蝶扯了扯红袖的衣袖,撒娇道:“你去帮我把曲子记下来,回来好弹奏给我听,让我早日把词作好。我知道红袖你也懂音律,肯定可以把曲子给记下来的。”
红袖眼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伤神,但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收敛了起来。对视梦蝶水汪汪的双眼,红袖轻声问:“小姐如此是打算随老爷之意,嫁于他么?”
梦蝶害羞地低下头,随后坚定地轻轻点了点,缓缓道:“我会把曲子给唱出来的……我心目中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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