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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薛凯,不是薛凯琪。薛凯琪出现在公众视线并红了之后,新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的名字缺了一个字。话说我和那甜丝丝的女孩子拼得上么?除了名字前两个字……也只有这么板正硬朗烂大街的名字才和我配得上。不过貌似更适合一个男的?……
    姐姐我除了不敢在老爸面前自称老子不能站着尿尿每月要来大姨妈,和一个男的有任何区别么?
    想着吃年夜饭时老妈那一句“到了明天,你就三十了,还是嫁不出去的老闺女。”就噎得直翻白眼。这话哽得我连桌子上一桌老爸手艺的好菜都不想吃了,没胃口。
    话说有你这么算的吗?凭什么加上天一岁地一岁过了个年又是一岁?我是年尾生的难不成你这当妈的都忘了么?
    不过生为女人——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啊——好好面对年龄是件必须的事儿。不是说么,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未来,敢于正视淋漓的单身。我这勇士,一鼓作气屹立不倒都二十七年有余了。
    那个那天被风吹醉了,发着羊癫疯说爱我,然后没有半点下文与消息的人叫肖泽。管他呢,兄弟之间,调戏惯了,他可能是那天和别人出去闹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姐姐我又被涮了一道。
    自从我五岁见着光屁股的肖泽坐在沙堆上哭,从此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就再也没高大起来。尽管人家来自一个非常非常有教养,知识分子气息恨不得像灰化肥会挥发那样扩散的家庭,而我,就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家里在小镇上开了间店的小店主的女儿。对了,我家店里卖的是农药。
    尽管我们的家庭背景差这么多,但我在欺负他,挖苦他,损他的路上一路狂飙突进,轰轰烈烈了二十多年——直到他结婚。我从来没像他妈认为的那样跟在她家小泽后面,又自卑又讨好,努力地向她家小泽靠齐。
    如今的肖泽拎出去实在算得上半个高帅富。
    高不必说,姐姐我一米七三,和他说话还得仰着头。虽然现在的小男孩子一个个噌噌的一米八一米九,可你是我们这一代呀,在小镇上我周围的男孩子和我差不多高也算拿得出手的时候,一根竿子一样戳在那里,不招人注意都不行。
    说帅的话我没有特别的感觉。虽然成年后大家老是在说他像哪个明星哪个明星,更肉麻的说出些“明明莲花似六郎”的那种话来。可是我的审美自从小小的时候被《红楼梦》里的宝二爷给基本定型,后来大犯花痴的时候瞥见一个美惨了的残疾帅哥欧阳明日,从此只对着公子般美型的少年流口水。那种阳光帅气的,当然知道帅,我又不瞎,可惜就不怎么心动了。
    说富的话他算不上。在这个老爸不是李/双/江都不敢说自己是官二代,老爸不是李嘉诚也不敢说自己是富二代的时代他实在排不上号。但也看跟什么人比是不?像和我这种老爸开一家农药店,攒几十年钱忽然房价涨了倾尽半辈子积蓄才在镇上买了一套房子的家庭来比,人家就是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人家老爸是县级医院的副院长,老妈是县里最好中学的高级教师,一个是妙手回春,一个是桃李芬芳,他在我们镇上还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们镇靠着一条河,不大,却闹闹腾腾。本来县政府在镇上几十年了,忽然花了上亿的钱把县政府搬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上层建筑都挪了,这边的经济基础就明显没那么发展得哧溜快了。
    这关我什么事?还真关我的事。搬县城的时候我们正忙着搬家。
    老爸——那个时候爸爸还年轻,觉得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打工大潮初初兴起到我们那边,就准备带上妈妈——那个时候也还年轻貌美,没成为一个中年唠叨黄脸婆——去广州啊深圳啊闯闯再说。结果五岁的我死拖着我爸的腿不放,跟狗一样咬着他的裤子,糊了他一腿的眼泪鼻涕。我真佩服那个时候我的好眼色,知道谁真心疼我。我妈还说“让她奶奶抱过去,我们得快点赶车!”结果我爸挪不动腿了,买好的汽车票火车票都报废了,心疼了我妈好一阵子。没走成,又决定到新县城那边去做生意,结果奶奶说卖农药要做熟人的生意,那边种田的不认识你干吗买你家的东西,所以,就留在这边镇上了。
    我爸我妈忙着收拾又破烂又偏僻的店面的时候,我就吸着鼻涕,咬着手指在街上晃荡。以前上街可是件大事,坐在那凤凰牌高高的自行车横梁上颠来颠去几十里路才能跟我爸到街上呢。跟我妈走的话就得挤那哐当哐当要散架了似的汽车了。现在,天天地溜大街,哈!
    就是在那个时候碰到了未来的高帅富——小屁孩肖泽。
    镇上这里那里总有地方在建房子修路之类。所以左一个沙堆右一堆乱石很常见。我小时候认路厉害得很——不晓得为什么长大了之后变成了路痴了。路过一堆沙子的时候,我喜欢捞一把湿湿的沙沿路洒。然后在捞沙子的时候就看见肖泽就光着身子坐在沙堆上哭。
    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边上嘻嘻哈哈笑,手里晃着他的衣服,扔出几步远,又捡回来再扔。这破小孩就晓得坐在那嚎,一张脸苦得哟,都找不着眼睛鼻子了,全皱一块了。我打小的脾气又蛮又横,跟目中无人的鹅似的。立即冲上去:“给我!”
    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还一路逗我:“来追啊!衣服这里,这里……”衣服在几个人之间互相抛来抛去。我在几个人之间追了半天,连一根线都没捞到,就折回身去搬砖头了。吭吭哧哧抱起一块砖头,准备美救英雄,那几个人就哧溜溜都跑了,懒得鸟我。
    “喂,别哭了……”我一口土话,也不晓得想想人家这城镇里长的听得懂听不懂。
    这家伙一直哇哇着叫“妈妈”,蹬得沙子乱溅。我拉他起来,找妈妈就找嘛!他死坐着不肯起来,越坐越陷下去,是要把自己埋了的架势。
    要是那时我晓得像现在一样骂脏话,一定会说:“靠,你个毛伢还管什么害羞啊?光着就光着,还怕被看啊?”不过那时我做了一个特别英勇的决定,把我妈刚刚给我买的小裙子给脱了下来,套到了他身上。
    结果他妈疯了一样找到他的时候就是那副样子:他穿着女孩子的短短的连衣裙,拉着个剃着小男孩脑袋的人——她第一眼真看成了男孩儿——我只穿着个小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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