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九、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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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回到原先那马车,捂着心口吃力的掀开帘子踉跄而入。秦苍被点了穴道躺在车上怒瞪着还能找到路回来的叶开。他出其不意着了叶开的道却不敢声张,一直安安静静躺着运气冲穴。可一见到叶开嘴角滴血脸白如纸就吓得大叫:“快给我解开穴道。”
叶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直抽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给他解穴。秦苍被他刺激到,原本已经已经松动的穴道便在这时候被一股大力冲开了,一个翻身跃下床将叶开扶起来。
叶开在傅红雪身边忍得辛苦,回到这里几乎连神智都有些恍惚,倒在枕头上气若游丝。秦苍突然很想打他,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又折腾成这样,叫人恨也不是怜也不是。
好不容易一阵疼痛过去,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微微睁开眼看了看正在替自己扎针的秦苍,竟嘶哑着嗓音道了声谢:“生受你了。”
秦苍愤然,抬起手掌便想拍下去,见到叶开侧头闭眼,却梗着脖子一脸的倔强,这一巴掌便怎么都打不下去了。恨恨地将扎在他心口的针拔去,再狠狠替他掩上被子,又狠狠咬牙切齿的道:“别总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叶开扯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突然轻声说道:“把傅红雪身上的链子解了吧。困灵石不在他手上,就是让他走他也不敢走。况且,士可杀不可辱。”也不等秦苍有什么反应,便又闭上眼。心口还是一抽一抽的疼,实在没多少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秦苍独坐一隅看着床上昏沉沉的叶开不置一词。傅红雪脚上的链子是他拿主意锁上的,虽然有侮辱之意,但傅红雪的命却也是他保住的。照秦昭然的意思,叶开既已到手,傅红雪便不用留了。但秦苍说道若是杀了傅红雪,叶开必定会寻死。秦昭然虽然满脸鄙夷,却竟然认同了这个说法,暂时将傅红雪锁起来了事。
可是看见叶开痛成这样第一件事想到的还是傅红雪,秦苍心中的怨恨在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瞬间升到最高值,真恨不得提了刀立刻将傅红雪砍死在那车里。可是看到叶开毫无生气的脸却只能重重叹口气,将这口怨气生生吞落肚中。
叶开休息了一阵,再醒来时已经好了很多。秦苍见他一头一脸的冷汗,便叫人打了盆水来替他擦拭。手巾触碰脸颊的感觉让叶开睁开眼来,见状微微一怔,便坐起身来将手巾从秦苍手中轻轻抽出,下床自己洗了把脸。
秦苍讪讪的将手收回,紧紧握了下拳才到:“从点苍出来我就一直在想怎么治你这病。这病急切间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的来。前几天我拟了个药浴的方子,每天泡着,应该能渐渐疏通心脉阻塞的地方,往后就算犯病,应该也没那么疼了。”
叶开没成想他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是想到自己此时被押往西域魔教总坛,为的可是用全身的血液去启动一个什么秘法阵,不由一阵气苦,讽刺的话想都不想就这么冲出口:“此去西域需要多少天?”
秦苍脸色骤然煞白,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开口说一个字。叶开看也不看他,又去床上躺下,翻身面壁闭上眼睛休息。
秦苍呆坐一阵,突然站起身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出去吩咐车队停下,准备个大木桶搬进来。叶开也没睡着,只听到外头大乱,秦昭然的骂声,秦苍手下准备草药的声音,秦苍的怒喝声以及与父亲的顶撞声,各种各样嘈杂无比。
但是傅红雪那辆车里却毫无动静,叶开深深透了口气,看来傅红雪要比自己镇定的多,安心地笑笑,便是那大木桶里被倒入一锅锅煎好的药水弄得车子里满是难闻的气味也没让他关心半分。
膻中穴中的蛊虫此刻有些活跃,一边为叶开的心创缓缓释放出神秘的力量,一边却为感应到几丈外那只小蛊虫的成长而欢欣着,不停的上下翻飞,连带着叶开也精神了许多。两只蛊虫之间神秘的联系让叶开隐约明白傅红雪练功的情况。
傅红雪的进展似乎很快。虽然触不到摸不到,可叶开就是知道如今傅红雪内伤痊愈神完气足,功力仿佛比前几天又深了几分。叶开突然福至心灵,清楚的知道傅红雪想做什么,濒死的心一下又活了过来:既然你这么努力,那我也不应该落下!
叶开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傅红雪身上,直到秦苍进来脱他衣服才回过神来被他一巴掌拍掉,不由自主红了面,沉着脸道:“我自己来,你出去。”秦苍神情纠结,僵了一阵才甩帘子出去坐在车头上。
叶开认命的除了衣衫泡到那黑乎乎的热水中,被那味道熏得几欲作呕。秦苍吩咐车子继续前行,木桶中的药水微微晃了晃,热气蒸腾上来一阵浓郁的药气,叶开一个没忍住,干呕出声。
秦苍听到声音,又钻回车子里,闻到这个气味也不禁皱了皱眉。见叶开捏着鼻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靠在桶壁,有些不忍:“有几味药的气味是不太好闻,忍一忍就好了。”
叶开被熏得晕头转向,胃里翻江倒海,生怕一个忍不住就吐个一塌糊涂,也没空答应秦苍。只觉得自己这么赤身露体的模样被秦苍看了去说不出的别扭,瞪了他一眼,身子往下缩了缩。
不期然底下一滑,药汤瞬间没顶,叶开啊一声大叫,顿时灌下好大一口苦药。秦苍赶紧伸手进去也不拘抓着什么东西就将人提起来。叶开又是一声大叫,一巴掌拍掉秦苍的爪子,揉着脑袋呼痛:“抓我头发做什么!”
这一开口,突然就是一阵反胃,立刻趴在木桶边上吐了个昏天黑地,不过很久没正经吃过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只吐了几口酸水便呕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秦苍给他抚着后背顺气,被他挣开。瞪着水汽氤氲的眼睛恨声道:“你这药是给人吃的么?”
秦苍伸指号他腕脉,虽然还有些虚弱倒也没什么大碍,在这极其难闻的药气蒸腾之下别说是叶开,连他腹内都有些翻覆。只能暗暗运气将气血压下,再伸掌抵在叶开小腹,替他舒缓不适,才开口道:“这药的气味是难闻,但是要想这旧伤好了,就只能忍着。”
突然放低声音,几乎将嘴唇贴在叶开耳边轻声说道:“这药汤不仅可以治病,还能增进功力。我会尽量拖住我爹放慢速度,其他的就看你们了。”
叶开顿时呆住,连赤身露体被秦苍瞧见了也顾不得了,呆呆看着他只蹦出几个字来:“你为什么?”
秦苍苦笑一声:“我为什么你还不知道么?”叶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不知如何回答。
秦苍又叹了口气,收回手掌在一旁坐下,身子靠在木桶上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些都是非分之想,你与傅红雪即便没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也决计不会和我怎么样。可我还是见不得你受苦。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让我公然反叛我爹这种事我做不出来。困灵石的事不用担心,我一定给你弄过来。不过你也答应我,若是能打败我爹,能不能留下他的性命?”
叶开定定望着秦苍良久不语。秦苍突然笑了笑:“怎么?很感动?那就索性离开傅红雪跟了我吧。”叶开顿时怒也不是羞也不是,只能挥拳重重拍了下水面:“你!我才不想承你的情。”
秦苍被他这一下溅了许多药水在身上脸上,突然呼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突然提高声音:“不想承我的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狠狠瞪着叶开,突然便狠狠将唇覆了上去。叶开大惊,拼命踢打躲避着,身子一个打滑又沉到水底。连带着将秦苍的上半身也浸在药汤中。
挣斗中轰然一声大响,木桶破裂,一桶黑乎乎的药水巨浪一般涌出车厢,将两人从头到尾淋个湿透。叶开见机极快,在地上一个打滚就从床上掀了条被子裹在身上,躲在车子角落继续防备着秦苍。
秦苍被大水一冲便一跤坐倒在地,竟似傻了一般僵住了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叶开脸上一时愤恨一时失神。叶开被他看的发毛,竟然缩了缩身子躲着不敢动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一个念头:傅红雪,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秦苍失望已极。那一吻,终究是没能亲到。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顿时将整个队伍的秩序打乱。唯有傅红雪正专心练功竟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直至晚饭时分他练功告一段落才从教众的谈论中听到此事。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忍字。虽然心里难受,但料想秦苍不会对叶开怎么样。既然叶开的安危无恙,而自己此刻连离开这两马车的本事都没有更别说带叶开离开了。
但真正能让他忍住不动的并不是这些理由,而正是叶开借由蛊虫传过来的消息。傅红雪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正当自己烦躁不堪的时候,却突然从印堂那里接收到一个信号,让他稍安勿躁。
这并不是传音入密一类的功夫,而只是一种感觉。那感觉很奇妙,明明没有人说话,却分明能清楚感觉到叶开的心意,那意思也相当明了:我没事,你别着急。
傅红雪盘膝打坐,将所有精神集中到印堂,摒除杂念,试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叶开:你没事就好,忍几天,我一定带你离开。
连续几遍之后,突然便感觉到叶开的回应:好,你专心练功,不用以我为念。我会安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