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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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大喜:“傅公子,你终于醒过来了。”这几日,傅红雪其实一直醒着,只不过跟睡着了也没什么区别。见傅红雪终于动弹,所以沉舟才这么说。韩挚在一边帮腔:“是啊是啊,恩公你都好了吧?”
傅红雪的伤虽然还没好,但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他自己调息几日便大好了。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事,云天之巅一役之前的一幕幕,与叶开重逢之后的一点一滴,以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事情仿佛是从南宫家被灭门开始的,可是之后的一步一步,看似无稽,却似乎都是秦家设好了圈套,让叶开与自己一点一点往坑里跳。那么孔雀山庄,恐怕应该也是秦家下的手,以他们背后魔教的势力,莫说是孔雀山庄,说不定连武当山也能掀了去。
那么沉舟的出现,是否也是圈套呢?傅红雪将目光在沉舟身上缓缓转了好几个圈。沉舟在那目光中浑身僵硬,似乎自己赤裸以对,半分没有遮盖。几乎想逃走的时候傅红雪终于开了口:“沉舟,其实你知道秦家在什么地方对不对?”
沉舟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口,声音被心脏卡住,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傅红雪的目光透过沉舟不知看向何处:“你若是知道,还请告诉我。”沉舟哽着嗓子,好不容易说出一个音来:“我……”
傅红雪却没理她,自顾自往下说:“我要去把叶开带走,他之前让我带他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两个悄悄地过日子。我以为他病糊涂了,没答应他。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去带他走,带他到没有人的地方,没人打扰我们的地方,太太平平的过完这辈子。沉舟,你若是知道秦家在哪里,告诉我吧。”
韩挚来来回回看着傅红雪跟沉舟,觉得仿佛两人之间有一阵阵压力传出来,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抹了一把脸,向沉舟道:“沉舟姑娘,你就告诉恩公吧。”一句话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也将沉舟跳出来的心脏压回原处。沉舟声音沙哑,却终于开口说话:“好,我带你去。”
傅红雪突然站起身来,向沉舟一揖倒地:“多谢。”沉舟伸出手想扶他,却在半途收了回去,两行热泪刷的流下来,捂着嘴冲出门去。
韩挚不明所以,对着沉舟背影大叫:“姑,姑娘,怎么了?”他不好意思当着傅红雪的面追出去,只能问他:“这,是怎么了?”傅红雪拿着刀站了起来:“她多半是秦家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探子。”
韩挚大张着嘴,几乎能塞进一枚鸡蛋:“不,不会吧!”突然脑筋转的极快:“那,那咱们在这小村子落脚,也是沉舟姑娘给他们报的信。”傅红雪转身朝门外走,冷冷的道:“不知道。”
韩挚忽然觉得不对:“恩公,你去哪儿?”傅红雪头也不回:“秦家。”韩挚吓了一跳,忙上前拦住:“不行不行,他们势力这么大,你单枪匹马的怎么能去。”看到傅红雪冷峻的眼神,声音越说越小:“呃,我是说,至少也得养好了伤才能去。”
傅红雪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把将他拨开,大踏步出门去。韩挚还想再拦,却听沉舟说道:“让他去吧,你若不放心,大可以跟着。”韩挚一愣,出门看去,见沉舟竟然已经准备好马车,正等着傅红雪上去呢。原来她刚刚跑出去,竟是去准备上路的东西了。
沉舟双目通红,看着傅红雪道:“傅公子,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沉舟自问没有做害你的事情。”傅红雪深深看了她许久,默然不语上了车。
叶开睁开眼一见秦苍,二话不说一掌就轰了过去,秦苍把头一偏,只听轰然一声大响,木质的车厢被他内力所击,顿时四分五裂。叶开见车子散架,身子一扭,向侧边翻了出去。
秦苍不敢怠慢,抽出腰间软鞭甩出,卷住叶开左脚脚踝,向后使劲一扯。叶开左脚一勾,上身探出想要抓住鞭子。秦苍手一抖,皮鞭啪一下打在叶开手上,叶开吃痛,稍稍顿了顿,身子便往下坠,被秦苍一把拉在怀里。
叶开死命一挣,被他挣脱,还待再跑,又被秦苍抱住。秦苍发起狠来,使劲把他按倒在座椅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叶开身处位置不利,力气使不对地方,怎么也甩不开秦苍。
叶开咬牙大叫:“放开我。”秦苍气喘吁吁:“你乖乖的我就放了你。”叶开担心傅红雪,心都快要绞起来,可是四周围都是敌人,身上还压着个煞星,怎么也挣脱不了,正着急间,心脏部位突然刀绞般剧痛,几乎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黑,吐出一口血来。
秦苍大惊,忙把他扶起来:“怎么了?”叶开揪着心口处衣服,痛的说不出话来,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冷汗躺下来,划过尖削的下巴,平添许多脆弱。秦苍手指在他手腕一搭,忙伸掌抵在他心口,内力源源不断送进去。
老董转过头来问:“这是怎么了。”秦苍皱着眉道:“他心脉有旧伤,我还当暂时没什么事,没想到发作起来这么厉害。”秦昭然回头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放心吧,灵蛊不会让他死的。”双腿夹了夹,胯下的马步速加快,往前直奔。
老董见状,提气朗声道:“大伙儿使把劲,加速回总坛。”其余人得令,都加紧了步伐。
原本想快些回去,但是马车被叶开打坏,中途换去一辆便耽误了一些路程。而且这么多人马,一要避开江湖人的耳目,二要小心别撞上官府的巡逻,实际前进速度比当初叶开跑出来时慢了许多。
叶开仿佛被抽空了魂魄,一路上晕了醒,醒了又晕,不吃不喝不说话。他醒着是毫无办法,就算晕着也是牙关紧闭,半点药水也灌不进去。秦苍无奈,只得用内力给他吊着。几日之后回到魔教总坛,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秦苍在总坛有一间药庐,专供他研究医术用。马车一到,便抱着叶开冲进药庐,写了张方子,吩咐手下按方烧了一大桶草药水,将叶开丢在桶里泡了一个下午,终于把他给泡醒了。
心口还在隐隐发痛,全身疲软无力,纵然是醒了,也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他见过秦昭然发威,将一个犯了错的手下一掌打的肋骨五脏几乎粉碎,尸体如面条般绵软。这一掌若是打在自己身上,肯定十抵挡不住的,那么打在傅红雪身上呢?
叶开没有力气去想傅红雪此刻的情况。他虽然是花白凤的亲生骨肉,性子却完全没有跟随母亲。杨常风被人害死,花白凤一辈子的寄托就是替丈夫报仇,但是叶开不这么想,就算报了仇死了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转回来,若是傅红雪死了,他是绝对不会独自活在世上的。
上一次以为傅红雪被打落悬崖不能生还,当初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还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若是如今傅红雪已经身在黄泉路,那么自己在这里苦苦支撑却是为了什么呢?
秦苍见他眼中没有半分神采,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替他擦干净身子穿上衣服,他却与木偶一般,毫无半点反应。秦苍将他搂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你别这样,沉舟带回话来,傅红雪没死,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让你好好保重身子。你若舍不得他,让他入了教也罢。”
叶开直愣愣盯着天花板,良久良久没有反应,久到秦苍差点去探他鼻息,他却慢慢扯出个笑容来,眼光渐渐转到秦苍脸上来,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最会演戏最会骗人了么?”
秦苍急道:“我没骗你。沉舟的确是我安插到傅红雪身边的细作。但是她早心生反意,一心向着傅红雪。我留着她的性命,其实是为了你,我,我想知道你的消息。”叶开笑出声来:“为了我做什么?你们不想着害我已经不错了。”他突然直起身来,一把推开秦苍,动作大了,引起一阵晕眩。秦苍想扶,却被他挥开。
“你们若是不搞这么多诡计,好好地同我说,说不定我还会看在母亲份上帮个忙。可是为什么要将我逼到这个地步?”叶开眼中尽是怨毒。秦苍心里一般不好受:“是,原本我的确存着害你的心思,灵蛊认你不认我,我起初还挺狠你。可是,可是我一见你,便不恨你了。一见你我就后悔了,我们是真的不该把你拖下水……”
叶开猛地站起来:“那你放我走啊,还把我带回来做什么?”作势要往外走。被秦苍一把抱住:“事已至此,你也明白不可挽回了,灵蛊上身,除非是你死,不然你就是我魔教当仁不让的教主。”
叶开使劲挣扎:“放开我!规矩是人定的,教主难道还需要虫子来安排?谁爱当谁当去,你爹当年想疯了这个教主之位,如今大好机会,他为什么不当?”秦苍手臂如铁,就是不放,声音也大起来:“要是这么简单我们也不会缠着你了。你识点大体好不好?”
叶开怒道:“你么这帮强盗,还让我识大体,管我什么事?放开我。”又气又怒,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他新病未愈旧伤复发,又连着几天不吃不喝,力使大了,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看要支持不住。秦苍舍不得对他动粗,却又不肯放手,正纠缠间,却听药庐的门有剥啄之声,一个温和的女声传进来:“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