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篇 《十六》书生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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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已有月余,如今身体恢复,席远倒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王府里的奇花异卉。
本以为这期间会生出什么事故来,谁知道那之后赫连雪连反击也不及,匆匆离开。看他的紧张样,席远不由得推测紫穆有什么变故,却也并未放在心上。而白靖寒。。。。。。期间无非养花遛鸟,和几位朋友喝酒谈天,其中撇开沈怀义、陈硕这两位有过节的不提,倒一派风平浪静。当然,席远也明白,与白靖寒正面冲突是迟早的事。
“爷,太师已在前厅等着了。”八宝走近他身旁轻声道。
“知道了。”席远把目光从眼前的紫红色牡丹移开。魏紫千瓣成团、姿态妍丽,难怪在雍容的牡丹中称后。
“姚黄魏紫非吾契。”
“啊?”八宝一脸迷茫。
席远只是摇头,“以后多读些书。”边背着手缓缓走开。留八宝一人苦恼:主子向来只让他搜罗哪家相公姑娘最懂伺候人,什么时候也文绉绉了?莫非主子嫌弃自己不懂风情?
‘无须刻意铭记无法实现的感情’,这是徐宵曾说过的。所以忘了便是忘了,这是暗夜禀报自己连钰天要提防他与那人见面时,席远唯一所想。
不过与这无关的心情是:果然影卫也听从皇帝的调度,那么暗夜此举便是全心侍奉自己的标志?他没有想过伤害便宜大哥,却也不希望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换句话说,他需要一些能安心调遣的人。
“王爷。”秦太师一见到他,立即从椅上起身虚行一礼。
“不必客气,”席远摆摆手,径直坐在他旁边,“太师此行有何要事?”
“不瞒王爷,此次下官为着秋试而来。”秦太师也不打哈哈,直接道明来意。
“秋试?”
“王爷忘了?再不过两月就到科举了。”
这么一提醒,席远倒想起来真有那么一回事,让寒门子弟也能出人头地的途径。难怪近来皇都多了不少书生模样的男子,算上礼吏两部的准备,离开考倒也真不远
“怎么?”照着往年有意放些自己人进朝堂,这次大约也是为此。不过,主考官未定,吏部又是白岭把持,秦太师这趟倒显得急了些。
“犬子今年有意入试。”秦太师开口时小心观察席远的神色,不知为何,今时今日的烨亲王越发让他捉摸不透。
“本王不要废物。”
清淡的声音莫名让秦太师身躯微微一颤。于是他越发小心,“王爷,犬子虽不敢说经天纬地,倒也颇能文武。”
席远点头,关于这点他相信。秦太师并非一味溜须拍马之辈,能坐上这位置的自然不简单,也不会教出成天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自然如此,考进就是,何必找本王?”
“白家大公子也有意入举。”
“嗯?”席远闻言有些讶异,“当真?”
“消息确切,白靖寒即将入试的消息已经传开。”秦太师一早听了消息也是震惊,若是确切,凭皇上对白靖寒的赏识以及他的名声文采,今科榜首非他莫属!而自己的儿子平日对朝政不屑一顾,好不容易说动他入试。要拿不到状元,凭他高傲的性子,对榜眼都是不屑的,更否提为官。。。。。自己可是会少了个大助力!
“本王又能如何?”席远扫了他一眼,“让天下质疑皇上不公?”
秦太师有些语塞,只不过想着白靖寒一改性子极可能和六王爷有关,自己才来讨个主意,毕竟事关亲子自己也难得冷静。于是他迟疑着道,“犬子性子太傲,想是不甘屈居人下。”
席远有些好笑,“秦太师,你也在官场沉浮多年,难道认为凭高傲混得了这潭浊水?”
“王爷,所谓上阵父子兵,”秦太师似早有准备一套说辞,“倒不是下官自夸,与其栽培一位不知底细之人,倒不如收服犬子为王爷效力。”
席远闻言挑起唇角,“照这般说来,本王非答应不可了。”
“劳烦王爷。”秦太师一喜,立即顺势而上。他这趟来本就存了些私心,若早些让烨亲王认识云扬,自有九成把握让烨亲王赏识,这对他个人、对秦家都是一件幸事!
。。。。。。
席远要八宝领他去‘扶风楼’时,八宝了然,怕是王爷伤好,猎艳的兴致来了。来福却有些忧心,当时八宝未跟着主子出宫,自然不知道和曲雩的一段事。自己却不一样,看着自家主子步步沉沦,万一主子又想起那人的好,那该如何?!所以来福抱定一腔护主的心思跟着出门。
席远不知道他们心思,自有思量。白靖寒的反常想必是因为自己,为了省事些自己就需要另一力量与之抗衡。秦云扬虽是有些自傲,慢慢磨砺加之秦太师的势力,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这人怎么回事?临考不去温习功课,成日往小倌馆跑。是自视甚高,还是以为其他考生都是废物不成?
正走着,就见前方有个小摊子,看样子是卖字画书法的,不过此时有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正晃着一锭银子,对着一个布衣青年傲慢地道,“穷酸。。。。。来,爷给你银子,你就说自己那些个学识都是放屁!”
“我石允寒窗苦读十载,自认满腹学识,哪能如此贬低自己?!”布衣青年冷冷回道,“这位公子不想买字画就别在此处耽误!”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不待公子哥发作,手下的家丁就上前喝骂道,“小小穷酸书生敢这么跟我家少爷说话?跟我家少爷比起来,你那些文采确实就是狗屁!”其余人也应和着道,“对的对的,今科状元非我家少爷莫属!”
公子哥正得意洋洋,就见青年不屑地冷笑一声,“你也有文采这种东西?我还以为你怕是连字都识不全。”
“嘿,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公子哥脸一沉,“来人,给我砸了他的摊子!”
于是周围几个家丁上前动手,一把推倒了摊子,字画等东西纷纷洒了一地。
“放肆!”石允见状,上前拦住他们破坏字画的行径,斯文的脸上闪过怒意,“天子脚下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呵。。。本少爷的话就是王法!”
石允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不是这些家丁的对手,被推搡到一边,眼瞧着那些字画就要被糟蹋,又急又气。谁知道有人影窜进包围圈里,然后‘咿呀呀’惨叫一片,再一看,那些家丁正倒在地上直哼哼。
公子哥见是个褐杉青年打的人,怒道,“你好大的胆。。。。。”话未完就让对方一脚踹翻在地,踩着他的面门不让他起身。
公子哥侧躺在地,只见一双白色锦靴靠近自己,“你就是王法?”清凉舒心的声音让他眼睛不由自主地慢慢上移,看到白色的衣袖微微飘动,再往上是俊美无俦的脸。若不是此时处境不妙,公子哥定会好好欣赏美人一番。只是此时他只有怨怼,“你可知道我是谁?”
“呸!”八宝倒是怀有一腔单纯热血,见他仗势欺人又口出不逊,不愿意主子费唇舌,自己先啐了一口,“管你是谁?今儿个也打得你满地找牙!”
席远手一拦,八宝乖乖退下,“祁从茂。”
清淡的声音一出,褐衫青年收回脚,公子哥也趁机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灰尘,边怒瞪他们,“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本少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跪下,道歉。”
“什么?”公子哥只觉得对方的语气极为清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啪”一声,公子哥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倒,膝盖正对着石允直直跪了下去。祁从茂收回扔石子的手,一摸腰间的刀柄,“要么道歉要么死。”
肃杀的语气让公子哥心下一颤,他强打起精神,“你可知道我。。。。。。”
席远一脸平静,“你就是连晟清也得道歉。”
连晟清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烨亲王!这群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公子哥虽说是纨绔,左右也不过是富商之流,平日里父亲教导他,皇都里达官贵人满大街一抓一把是,千万别逞能惹上不好惹的人。心下惊疑不定,只好咬牙道,“方才是我的不对。”
石允一双眼里情绪莫名,好半天才冷淡回道,“嗯。”
“还有。”
“你还要干嘛?”公子哥几乎掩不住一腔愤怒,从小被家里人宠上天的他何时受过这等气?!
“你的话是王法?”席远有一双极为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时微微流露着皇家的贵气,所以公子哥听了此言后知后觉地想,这难道是皇室子弟?
“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公子哥讪讪笑道。
“滚。”
宛如特赦,公子哥带着一群手下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下灰溜溜离开。石允见状,对着席远微微抱拳行礼,“大恩不言谢。”
倒是个实在人,席远想,他不喜欢什么‘日后涌泉相报’这种大话。于是道,“你也是今科士子?”
“是。”石允倒也坦诚,“区区无非想赚些盘缠好入试。”
早有心细的来福从地上捡了几幅字画递上来,席远接过一看,微微点头。凭着这文采,中举不在话下,他并不介意扶一把,所以朝八宝递了个眼色。
石允愣愣看着八宝递过一锭银子,脸上闪过恼怒,“区区一双手自可营生,阁下好意心领了。”
“你无须备考?”席远也不在意,只是悠悠道,“区区二十两,你若真有自信中举,日后相报也不迟。”
石允倒也不是矫揉造作之辈,当下略一思量,“好!在下石允。”又问,“阁下可否通个姓名,日后又该如何找你?”
“席远,日后金銮殿上见。”
直至那人走得远了,石允才恍惚回过神来,再低头一瞧,微微出汗的手心已不自觉地握紧银子。席远,金銮殿。。。。。。石允莫名的,眼里有了坚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