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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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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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果放开了未储秀,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把拽过未储秀,满脸怒色地瞪着松果,质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松果耸耸肩,说:“不至于吧,只是玩玩而已。”
未储秀也附和说:“是的,妈妈,我们只是玩。”
“住嘴!”女人喊了一声,又向松果说:“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在这里?”
松果说:“我是新来的,叫松果,打更的。”
女人的怒气仍未消减,说:“没人给你教过规矩吗?打更的除了吃饭,白天是不可以乱跑的!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松果这时才想起,好像阿三给他说过,平时没事的时候不要乱打乱撞,没想到这是规矩。他说:“那怎么办?已经来了。”
女人平缓了一下语气,说:“这次就这样吧,我也不给白管家说了。你赶快回你的更夫房,以后可不许来这里了!”
松果很不高兴,心里想,这里又不是皇宫禁地,怎么就来不得?也不置可否,调转身往回走,身后传来了女人埋怨孩子的声音:“妈妈不是给你说过吗?不要随便和下人们玩,成何体统!”
松果哼了一声,走上林间的石基路。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来的时候走过几个叉路,当时也没留心记,这会儿走混了,完全不知道回去的路。又凭着感觉走了一阵,越发乱了,没了头绪。
这样走着,松果不知不觉地脱离了石基路,走进了路边的白桦林,一边杂乱无章地想着心事。当他忽然想到要回头时,他已走到了林子深处,视野里都是茂密的白桦树。他不仅找不到路,连方向也辨不清了。
林子越来越密,地面上杂草丛生。松果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忽然脚下踩空,他感觉身体急速下坠,慌乱之中,他伸手一抓,抓住一把草,但身体却没做丝毫停顿。草被他连根拔起,他还是掉了下去。他几乎没来得及想这是怎么回事,就重重地摔到了底。
松果只觉得腿上的关节被挤压了一下,倒没觉得疼痛,伸手摸了摸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草。松果挣扎着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四肢都还能发挥作用,看来没受伤。他庆幸地舒了一口气。然而接下来,他却怎么也不敢庆幸了。
因为他看到头上至少十米的地方,有一小片圆圆的天,而身体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松果明白了,这是一口废弃的枯井。他看到的那一片圆圆的天应该就是井口。
该死!松果骂着,怎么把井挖在这里?
这似乎不是他眼下应该考虑的问题,他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然而,他进一步堪察了一下地形,彻底绝望了。枯井底部的直径约有两米,而井口只有一只脸盆那么大,转圈都是用光滑的石块砌上去的,形成一个倒坡,如果不会出现奇迹,他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
奇迹之一,就是他会飞。
但是从古至今,这样的奇迹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他也不敢奢望今天会幸运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奇迹之二,就是天地颠倒,他就会被像从桶里倒垃圾一样倒出来。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自己是一堆垃圾。
但是这个可能似乎没有。
以前,他曾经常听光头鹏念一首叫做《上邪》的诗,其中有一句是:“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当时他不懂,问光头鹏是什么意思,光头鹏解释说:“这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誓言,意思是说只有天地合在一块,才与心上人分别。”这时,松果却盼望天地真的合在一块,哪怕有君绝。
奇迹之三,就是有人从这里经过,听到他的呼救声,然后放一根绳子下来,拉他上去。
可是谁会来这鬼地方呢?松果这时宁愿这是一口水井,哪怕被淹死了,也迟早会被来打水的人捞出去的;而现在,怕是连尸体都永远难见天日了。
但松果还是喊了。他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把两只手做成个喇叭的形状罩在嘴上,对着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一小片天空大声喊:“来人啊——来人啊——”
他的声音足够大,以至于他觉得自己的耳鼓被震得一阵阵发麻,只是不知道这声音顺着井口传上去,能让几个人听见?
松果歇了一下,接着喊:“来人啊——来人啊——”
他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隔一会儿喊一阵,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了,也没人来救他。
喊累了,嗓子也哑了,松果瘫倒在枯草上,闭上眼睛,他在想,一个人不吃饭可以维持几天不死?在这几天时,有人能发现他的机率有多大?
忽然,一道亮光闪过,接着,似山崩的一声巨响从井口直入井底。松果似乎也被震得浑身颤动。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原来那小块天也被乌云遮盖,要下雨了!
松果的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又一道闪电划过,伴随着几声闷雷,大雨便如瀑布般从井口倒了进来。
松果本能地站了起来,但他无法阻止雨水从地面一直升起到他的膝盖,他的腰,他的腹,他的胸,他的脖子……
“菠萝,永别了!”松果闭上眼,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