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此情何以长相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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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啊!你究竟要耍我到何时?
    内心深深的痛苦无法用言语表述,原以为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落得如斯下场?帝王世家,真情难求,紧闭的心扉,难得再次打开。
    卿本佳人,奈何男儿之身,真情既出,又该如何自处?
    无法忘怀的幼年往事,宫闱之争,阴谋不断,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先帝当年,迷恋男子,险些荒废后宫。母妃端庄,温文尔雅,却被陷害,废黜冷宫。男子相恋,为世难容,先帝孤行,不听谏言。朝臣不满,各为其政,蓝颜祸水,终引灾祸。七王相争,兄弟情断。
    皇兄沉清越对幼弟的心意,自己是看在眼里,明了于心。帝王心思最为难测,幼弟单纯,希望莫要卷入是非之中。若干年后,自己方才得知当年真相,先帝并非真心迷恋男子,只因朝臣异心,心存试探,期间暗藏杀机,不知冤枉多少无辜之人。当局者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看惯了人情冷暖,虚伪造作,深深地伪装自己,不被他人所疑。在惨烈的斗争中侥幸存活,不愿涉足朝政,依然难消帝王疑虑。
    沉静攸仰头长望,秋高气爽,夕阳斜晖。身心烦躁,气血乱涌,内息翻滚,无处发泄。
    回想当把新娘从屋内拉出,寻得偏僻之所,所发生的一切,恍若梦中。
    “你说等我,为何不遵守诺言?”
    林玉晓甩开紧握的大手,愤怒而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休得胡言乱语。”
    “玉轩,你究竟为何?”话语未落,即被打断。
    “你给我看清楚!我不是林玉轩。”林玉晓气愤不已,从小到大,所有人的视线和宠爱都落在哥哥身上,若说心中无妒,只是自欺欺人。
    猛然抬首,抓着佳人柔软肩膀,盯着秀气容颜,细看半响,同样的柳眉杏眼,有着本质的不同,眼前佳人,不是心中玉轩。还好,她没有嫁人。突然放松,煞气全无,松开眼前女子,神色淡淡,微带疲倦。
    “你……认识哥哥?”女子的感官都是非常敏锐,小心询问,不敢说出喜欢二字,明眼之人,对此皆应看出端倪。
    “哥哥?”震惊之情无需言表,“你是说,玉轩是男子?”回想起那温润的性子,内里深藏着坚韧,柔和的嗓音,略带男子低沉之音。相处种种,刻意地回避触碰,如今细细想来,竟是破绽百出。
    “你回去罢。”
    心中悲戚,不知作何感想。当下挥手,孤身远去。骏马知性,静随身侧。
    随意而走,渐离人群,不想回到郦城,似在逃避,不可否认。又不愿返回帝都,只得另寻他路,却不想终归迷失方向。远处似有水声淋漓,当下寻声而去,拨开山间杂草,一泓幽潭尽现眼前。潭水深沉,平静无波,飞鸟直扑,鱼群散乱。
    沈静攸下马除衣,步伐从容,深入水中。冰冷的潭水覆盖全身,漫过头顶,将其整个淹没,翻腾的气血瞬间冻结,直凉心底。岸上骏马稍感不安,马蹄踩地,鼻间轻鸣。
    时间在静止中悄然离去,无声无息,更显漫长,不自觉间,夜色渐临。
    突然一声大喝自潭间传出,潭水腾飞,直冲天际,向四处涌落。鱼群乱串,随着潭水落入潭边草间,扑腾不止。林间百鸟惊鸣,齐飞冲天,引得枯叶阵阵而落。只需瞬间,幽潭之水,竟已去掉三分之一,沈静攸立于潭间,水刚刚浸过胸口。长发垂落,紧贴身侧,发尖漂浮水面,随波而动。眉宇额间,满是水迹,水珠滴落,化做层层涟漪。
    脚下用力,跃然水间,轻点数下,回到岸边。经过寒潭的洗礼,不再烦躁不安,然有满心愁绪,难以轻易消除。
    挑出几尾肥硕的草鱼,若有生还,便放回水中,其余的任由林间鸟兽分食,不作他想。
    “让你担心了。”额头抵在骏马额间,轻抚鬓毛,似在安慰,马儿灵性,眼中含泪。
    四处拣来可烧的枯枝,点起火堆,烤鱼充饥,星星火光,噼啪作响,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鱼香。懒得再做其他,就着潭水烤鱼,度过清冷一夜。
    此时此刻,林玉轩仍在郦城忙碌,查看当铺生意,不时抬头望天,天色渐暗,内心隐有不安。庄中婚礼应当顺利举行,母亲闺阁可该感到欣慰?不知静攸身处何地,是否也在思念彼此?
    “林玉轩在不在这?”
    门外人声嘈杂,似有人到访,林玉轩放下手中毛笔,起身相迎。
    入眼之人,大为惊叹,浑身大汗,气喘不已,“子淮,你这是怎地?”从身旁桌上倒一杯清水递给好友,以助顺气。
    接过清水,一口饮尽,平复呼吸,焦急而道:“庄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林玉轩大为紧张,赶忙将好友拉至桌前坐下。
    “今日沈静攸前来大闹婚礼,打伤了萧隐,劫走玉晓,看起来似乎很愤怒。”担忧地看着林玉轩,“后来玉晓回来了,沈静攸不知去向。”
    听罢,林玉轩白皙的手指紧扣桌角,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冷静。静攸怎么会去劫持玉晓?怕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现今可是如何是好?必须尽快将人找到,解除误会。
    “子淮,我必须去找他。”
    “轩儿,冷静一点,天地之大,你要如何寻找?”
    原来自己对他的了解是如此之少?不知道他为何离去,可有落脚之地,将要去往何方。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愿放弃,如果注定无缘,那就倾尽全力,绝不留下丝毫遗憾。
    坚定的神色,使得常年体弱的身躯,在此时显得异常坚挺有力,这样的林玉轩,感染了季子淮内心,将他的成长,悉数看入眼内。身为男儿的傲骨,不应为世俗所灭。
    “他离开不久,想必走得不远。”唤来当铺管事,交待相关事宜后,便对季子淮道:“你先回庄,务必帮我稳住父亲,其余之事,我自有打算。”说完挥手离去,笔挺的脊背,肩负着难以想象的重任。
    柳姨,这样的玉轩一定能不负所托,撑起一方天地,季子淮如是所想。
    一夜无眠,伤心之处,难以抚平,头痛欲裂。
    从马背上取出明火信号,对空而射,一声巨响,隐没空中。稍微换了件华贵的衣裳,青蓝相间的繁复图文相映生辉。简单整理着凌乱的秀发,轻束脑后。罢了,忘却了吧。这些时日所遇种种,就当南柯一梦,永封记忆之中。
    不消片刻,便有黑衣人出现,不同于上次所见,此人身份平凡。
    “参见王爷。”
    “你的主子呢?”
    “稍后便到。”
    “哼。”沈静攸冷哼一声,气势威压,黑衣男子冷汗毕现。
    “呦~王爷何必动怒?”轻佻的男声由远及近,红衣舞动,肆意张扬。半张容颜被银色面具所遮隐,只留下魅惑的红唇蛊惑人心。
    沈静攸淡淡一瞥,无视来人,将事先准备好的锦囊信封交于他手,“早知你在此处,何须我费如此功夫?把这地图交给皇兄吧,短时间内我不想再回去。”转身欲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来不及了呦~圣旨已下,违令者斩。”
    指骨紧握,嘎嘎作响,沈静攸满目不爽,似在隐忍,方过片刻,一切归于平静,内心微叹,“这些年来,皇兄依然不信我罢。”
    “径直往北,便可回到官道,至于燕岭山脉,交由我去即可。”红衣人接过信件,发觉黑衣男子还呆立原地,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敲:“笨蛋,该回去了。”
    骄阳似火,秋风瑟瑟。
    林玉轩走遍郦城数家酒楼客栈,知晓沈静攸曾在这里三月有余,行踪隐秘,不知为何。
    抚眉揉额,转向人声嘈杂之所,夜晚寂寥,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机。看满室灯火,红楼阁宇,香软美人,倚门招客,这风月场所,是林玉轩生平所厌之地,换做平时,端地不肯踏入半步。
    红香楼,也算郦城一处名地,楼内装饰高雅,女子各具特色,引来不少富甲商人。
    一入楼内,各种迷乱之音入耳,扰人清净,已有女子贴身而上,脂粉气息拂面而来。林玉轩丝毫不为所动,向内阁走去,引来老鸨端立门前。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必不是常来,可别坏了这香楼规矩,内阁从不接待客人。”
    “红衣拂动,艳舞四方。”林玉轩淡然开口。
    闻此二句,老鸨神色诧异,微微侧身,引其入内,此一小小插曲,并未惊动旁人。
    内阁典雅,略带芬芳,整洁舒爽;阁内小院,凉亭碧水,微风轻拂。
    “公子,楼主此刻外出未归。”
    “没事,你先忙吧,我在此等候便是。”端坐一夜,对夜长思。
    次日响午,林玉轩撑肘小憩,突然肩膀一震,被人惊醒。入眼一片艳丽红衣,知晓此阁主人已经回来。
    “呦~轩儿怎么如此憔悴?特来寻求安慰?”
    抬手拂开肩上之手,不悦,“红艳,我来此有事询问,不是来跟你打哈哈的。”
    端视他半响,红艳嘴角上扬,“噢,果然是来找寻郎君的。”未等林玉轩辩驳,便将怀中密信甩在台面,“早上刚见过沈静攸,这些日子他就是在调查这个。你若想见他一面,就往北面官道去吧。”
    林玉轩打开密信,微扫一眼,郦城地图,圈出十余之处,尽记入脑中。
    “现在南方已经不再安全了,寻个机会便离开吧。”
    “你呢?”林玉轩问。
    “这里是我的地盘,还有许多工作未完成。”红艳笑得张扬,笑得洒脱。
    “为何要帮我?”
    食指轻点林玉轩唇上,红艳如是说:“嘘~这可是秘密噢。”随即俯身,气息吹在耳边,入耳甚微,“帝王疑心既起,唯恐引火上身,万事皆要小心,望护静攸周全。”
    林玉轩不解:“我何德何能?”
    “你能。”语气肯定,顺手取过台上密信,转身离去,“良驹已经备下,此处人多口杂,以后无需再来。”
    林玉轩静坐片刻,从内阁后门而出,果然见到一匹高大白马,费力跨上,扬长而去。
    北面官道,简易茶馆,人声鼎沸,刀棍隐现。
    当林玉轩推门而入,感到满室浑浊,平时冷清的茶馆内,散乱坐满彪悍大汉,衣物粗糙,身背大刀,或喝酒食肉,或猜拳赌博,混乱无比。唯一显得正常一点的,只有靠窗而坐的三人,一人方正国脸,霸气泠然;一人斯文端正,手握羽扇;一人面容萎黄,眼神放荡。
    三人都很自然地注意到林玉轩,那面容萎黄之人满脸嬉笑,带着令人厌恶的调侃之情靠近,近看之下,本该俊秀儒雅的面容,却被生生糟蹋。
    “美人儿~来自哪里?不若跟我回山寨去,享享清福。”伸手欲摸白皙如玉的脸颊。
    大力挥手打掉肮脏的手,不料反被抓住,一把拉入怀中,挣扎不已,大声呵斥:“放手!”却引起四周哄笑,林玉轩无比痛恨自己身体的无能,竟然无法自保。
    奔走堂内的少年回首而望,赶忙过来解围,“客人万万不可,这可是林家少爷。”少年正是安小三,然而人轻言微,被一掌推落在地。
    “少爷又如何?长得这般秀美,放了岂非可惜?”说罢哈哈大笑,拦腰将其抱起。
    “砰!”的一声巨响,二楼房门震裂,猛烈的掌风扫过,众人皆倒。人影闪过,怀中美人不知去向,再次出现,已在阁楼之上。
    沈静攸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搂紧林玉轩腰际,凤眼微眯,眼神愤怒,“这里还轮不到尔等宵小犯事,立马滚出茶馆,可饶一命。”霸气外放,震得众人胸口生疼,然而离得最近的林玉轩却毫无损伤,许是沈静攸刻意避开。
    窗边之人正欲发作,被一把羽扇挡下,微微摇头。片刻之间,一群人马尽数散去。
    “再去拿酒来!”
    沈静攸揽着林玉轩走进旁边完好如初的房间,安小三无奈,只得又去取酒,酒喝多了伤身,可是自己无法劝动。人到伤心处,无酒难度夜,借酒消愁愁更愁,醒来万事皆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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