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金戈铁马  第66章剥丝抽茧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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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垂着眼帘,邱丹生望着瞿铭紧扣着他手腕的左手,无动于衷地道:“收下你不难,难的是你的心太大,把赌注压在我身上,迟早血本无归。”
    他自身难保,再多添一人,岂不受罪。
    低头注视着脸上毫无异样的邱丹生,瞿铭眸光幽暗,被他轻薄了,也不恼怒?乖巧安静的样子未免过于古怪。
    顾敏容颜姣好的脸上涌现忿恨、急躁,抬起步伐,欲要往前几步,却见瞿铭横档中间,仰起头,她嗤笑道:“如若有可能,天下岂有甘愿自甘堕落的女子,是你们男子薄情寡性,有了新欢,旧爱自然要抛弃一旁。”
    不知是因为顾敏的声音太大,还是先前瞿铭惊世骇俗的举止,他们的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新欢旧爱?邱丹生嘴角弯起,漫不经心地对上顾敏的眼,“不收你,自有我的道理,一味的威逼,你以为我好欺负。”
    察觉到邱丹生是真动了气,顾敏的身子簌簌抖着,眸光扫了扫,眼见周遭的人群愈发的多了起来,内心的不安逐渐加重。
    “薄情寡性不仅是男子,女子一旦狠心,堪比山中猛虎,不比男子逊色多少。”见她满脸愤恨不忿,邱丹生像是存心火上加油添上一句。
    “你!”顾敏气的眼睛通红,抬起手,就想怒捆他一掌。
    “够了。”抓住她的手,随即甩到一边,瞿铭无可奈何地外头对着邱丹生道:“你非要帮她?”
    按着瞿铭袖角的手倏然一松,邱丹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看起来比较心善?”
    瞅着他眼中的空洞,瞿铭竟不知何时,他把他逼迫成如今的模样。
    自食恶果吗?
    他苦笑,背对着他道:“你在怪我逼你至此?”
    微微仰起头,邱丹生松开手,长身而立,笑的别样风华,“你多虑了。”
    逼迫二字说的过重,瞿铭摆了个阵,有的是人要献上他当祭品,唯恐失宜。
    “我若恨,是恨当日毫无同窗之谊的贡生,拿我当乐伎消遣,迫我明白,一人无用,万人皆可践踏。”他慢悠悠地说着,实在看不出那点伤心感怀的神情。
    喜怒不露于色,是好是坏?念头刚起,瞿铭摇了摇头,不想苛责他。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所幸的是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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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膳时刻,瞿铭关了房门,与邱丹生两人在屋内用膳。
    两人一时无语,邱丹生温了壶酒,一人就着卤牛肉,斟酒三回,当他摇了摇略空的酒壶,想要张口唤楼梯口跑来跑去的店小二再送一壶时,被瞿铭握住提着酒壶的手。
    “陪我用膳,会难以下咽?”他微微起身,凝视着垂螓不语的邱丹生,“我带你回长安,不单单是因为私心,丹生,我想要见你肆意张扬一回。”
    目光停在酒壶瓶口,邱丹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想当年,张越何等的人,还不是落得白骨落寞,险些无人可收的惨烈。
    “你知我为何隐忍不发,瞿铭,张越一事,我此生不忘。”拨开瞿铭的手,他放回酒壶,水色润泽了他的唇瓣,一张一合之间,令人不敢直视。
    “他肆意张扬,活的光明磊落,临终前最后制下的蒹葭至今何处,你我心知肚明。灵堂前,若不是将军告假回朝,你究竟想杀了谁?”他的声音愈来愈轻,稍后,他捞起下袍,起身打开房门,喊住店小二,打赏了些银两,让他尽早再送些酒过来。
    “张家早就他逐出族碟,我不会令他无处安葬,连死都受制于人。”袖中的手猛然紧握成拳,瞿铭无法忘怀张越亲口嘱咐他,死后将他焚烧殆尽,不必留下尸首,平白受人钳制。
    半掩上门,邱丹生侧着身,听着楼下传来的丝竹弹唱,双手环抱于前,闭眼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瞿铭,你可知在水一方的意思?不过镜花水月一场,他送他蒹葭,存的是什么心思,你权当不知,成全了他最后的遗愿不是更好?”
    “他不配!”神经绷紧,瞿铭蓦然重锤了桌面,发出老大的声响。
    耳边萦绕着婉转可人的唱词,邱丹生睁眼往护栏下的台上望去,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面容模糊的躲在帘后,连鞋履都不敢探出帘幕。
    半晌,就当瞿铭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邱丹生哑声低笑道:“配与不配不在你,瞿铭,你太自以为是。”
    他定然不知,在他亲自操持张越丧事的那一刻起,长安流言四起,张家的小公子原是个断袖,他人猜不准与他亲近的人中,谁是他求之不得的心上人。瞿铭的所作所为,落了他人口舌,坐实了他才是多年前使张越自甘清身出户的人。
    哪怕当事人各个清楚,当天下午派人送来两盏金丝绿牡丹的人方是张越心心念念到死的人。
    瞿铭眸底的光芒剧烈晃动了下,霎那恢复原样,“我以为在阮芾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后,你会看清他的为人。”
    倚靠着门扉,邱丹生斜睨向他道:“他信他所看到的,我信我所听到的。瞿铭,我不是张越。”
    一味的在他的身上找另一人的影子,是他的软弱,还是自己的放纵。
    心中陡然一惊,瞿铭不敢置信地站起,对上他的眼睛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眼尖的发觉店小二端着酒壶的托盘踌躇的停在不远处,邱丹生抿了抿嘴角,招手让他过来,挽袖提起酒壶,往托盘上撒些赏银,打发他下去。
    他一直都在好奇,为何前生瞿铭对他苦苦不放,即使他皮相尚可,不代表他找不到比他会讨人欢喜的小倌,何苦设下种种机关算计他。
    直到张越临死的那一刻,瞿铭的悲恸出人意料,连两盏金丝绿牡丹都容不下,直接派人抛掷到闹市,任人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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