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金戈铁马 第35章穿肠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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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瞿铭心神不宁,其一是为了远在边塞的邱丹生是否能够安然,其二是为了他日常突发的噩梦。
说来奇怪,如果没有之后他逼死邱丹生撞碑自尽,也许这梦的前期可以说是好梦一场。
半晌,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长廊外,阶下草长莺飞,看来再过些时日,就会有好天气了。
“几日来的阴雨不断,不知是好是坏。”他低头沉思了一番,联想到邱丹生畏寒的体质,不禁苦笑。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送他去艰苦的塞外,可惜再留下来,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长安很快就要变天了。
张越的身子再也支撑不到重阳,他心中极为温柔体贴的姐姐,竟冷眼旁观,端看他什么时候死。
“料得到你的心思,为你不值,张越,你不如茹霈狠心。”眸光幽暗,瞿铭不会错看张茹霈在误以为无人时露出的眼神,异常的冷漠。
当年,他尚且可以骗自己,张茹霈不知张越的心思,一门待嫁女儿心,想淘个吉利,央求阮芾要张越护送花轿,按理说,此事,她一旦开口,张越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她偏偏选择从阮芾的这边迂回作战。
就以这事,她的心思,可见一斑。
“大人。”站在屋檐隐处的高大男子低头沉声询问:“是否要属下送回张公子。”
瞿铭没有回头,一步步走下石阶,走到中庭时停住,许久,哑声道:“不了,他逃不开一个死字。”
每逢难过,张越皆不愿让他发现,怕他违背心愿,其实但凡他说一句,哪怕张茹霈已然嫁给了阮芾,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和离。
“相交数载,最后能做的,竟是为你风光大葬。”
一阵脆响,挂在长廊上的鸟笼被雀儿撞的摇摇晃晃。瞿铭抬了抬手,那男子走到廊边,升高手臂,取下鸟笼,而后走到瞿铭面前,转递给他。
抬高笼子,瞿铭面对着笼中之鸟,意有所指地道:“破空,你会不会觉得我狠心,它要离开我,我会斩去它的双翅,要它离开,也会乖乖的回来。”
“属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破空从来不会刻意去猜测他人的想法,如果没有智慧与经验的正确判断,通常都会是错误的。
随手一抛,笼子歪在假山碎石处,瞿铭玩味地扭头望着破空,稍带着嘲弄地道:“得了,连我都是笼中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邱丹生认为他权贵双全,操控着他的命运,易如反掌。可惜他从来没有过问他,他手中的权贵,是何人所赐。
“大人多心了,属下从来不敢妄语。”匆匆往后退了一步,破空单膝跪下,不敢抬头看着瞿铭。
他要他刺下纹身,背负着睚眦嗜杀喜斗的命运,,一切只因他不喜他。
瞿铭的眼神异常的冷冽复杂,垂眼缓道:“如若不是娘亲,我何以苟全性命?现今,娘亲已死,他为何不像传说一般,放我海阔天空,成全了他,亦成全了我?”
别说是骨肉亲情,此话一说出来,会引人发笑的。
他和他之间,既是相逢陌路,又何曾父慈子孝?
“破空,他给你取这名字,明摆着是在嘲讽我,时时刻刻的警告我,切勿轻举妄动。”如邱丹生收下叶桂,他收下破空,无非是要对方安心。”
瞿铭咧嘴一笑,摆摆手,随意地道:“你不用担心会受到连累,我,瞿铭虽阴险狡诈,但不至于不明事理。”
他此生用情最深的,是对邱丹生的心,即使他顾忌他,猜疑他,唯独不曾信任过他,他还是像入魔一样的为他安排好所有的出路,哪怕对方一再的兢兢战战,去猜疑他的用心。
“若大人不喜,属下当即换个名字,以示忠心。”破空面沉如水,以头碰地,闷重的叩响声在当下显得异常的沉重,严肃。
仿佛没有看见破空开始破皮出血的额头,瞿铭笑容满面地俯身,“那我要你去边塞,破空,他是我的良心。”
他要他当睚眦,他当便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当好他心头的那把尖刀,之后无非是堕入无边地狱,不得好死。
破空没有询问那个他是谁,除了他,大人从未对他人如此用心,即使他从未正面响应过大人。
“大人,不该如此。”不该怎样?可惜接下来的话语,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瞿铭截住。
眼角抬了抬,瞿铭自顾自地道:“你要我信你,破空,我给了你机会。”
好男儿志在四方,邱丹生要名垂千古?或是响彻一方,他都能成全他。
“破空,他带走了大圣遗音,”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破空僵在原地,艰涩的抬眸望着瞿铭,缓声道:“大人是把属下的命送给邱少爷吗?”
他唤张越为张公子,唤邱丹生为邱少爷,自然可辨两人的亲疏有别。在瞿府中,瞿铭的命令,他尚且可以违抗,可邱丹生,他不敢,因为他的命早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
“他若死了,你以为我还甘愿蜷缩在长安?破空,我以为你足够聪明,叶桂是胆小,但一心一意守着我给他的命令,当真是可爱的紧。”瞿铭的语速放的极慢,说到“叶桂”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温柔起来。
“当护卫当久了,你忘记了暗卫的职责。”眉眼带笑,瞿铭不会忘记当初挑中叶桂时,他眼中没有缘由的疯狂崇拜。
风声过耳,破空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不敢置信地呆望着瞿铭,半晌,他重重的叩响大地,直至额头的鲜血汩汩地冒出来,洒在地上,又溅上瞿铭的小腿,“请大人放过小十一,他……”甚至还没满十六啊!
把破空惊诧又惶恐的模样看在眼里,瞿铭的脸庞微微低垂,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去,“善恶不过一念,我只是坐实你心中的猜想。”
静静地注视着瞿铭,破空明白大多事情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于是扯起嘴角,一瞬也不瞬地缓声道:“请大人好生待小十一,破空纵有不测,不求马革裹尸,但求小十一一世平安。”
眼眸深处闪烁着嘲讽的光芒,瞿铭一改前态惬意,薄唇微抿地道:“好,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破空,我应了。”
果然人的信任都是有条件的,没有人会真的愿意为他而死。
破空永远也不知道,有一瞬间,瞿铭是打算信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