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断雁叫西风  第43章 天青待烟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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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雨声听了也不恼,脚步一停,继而转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搂着他的脖子,半趴在他肩上,贴着耳朵低低地道“弟弟如今怎地不肯亲近哥哥了,哥哥这心里好生难受呢。”说着,竟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司徒月在被他捏的浑身一颤,旋即沉下了脸,声音微冷,“我倒不知我的哥哥何时想着要亲近我了?我只知道,他心里想着念着的从来只有连细雨一人。”
    司徒雨声被他噎的一怔,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视线一转,落在他红了的耳根,突然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司徒月在疑惑地看向他,却对上了他揶揄地目光,一时之间突然有些羞恼,没好气地道“我便带着你去又如何,连寨主守在那里你敢跟他说一句?再者说,他平日好着的时候都不理你,更遑论现在一身病痛还有好声气给你?”
    司徒雨声撅了撅嘴,摊手耸肩,满脸无辜地道“我现下是顾不了那么多,反正他不待见我也不是现在的事。他是不想见我,可我却忍不住不去见他。”说着,又整个人贴到了司徒月在的身上,软声道“好月儿,再帮帮哥哥吧,嗯?”鼻音微微一转,带着三分撩动人心的惑人。
    司徒月在一把将他掀开,怒道“莫要再拿十多年前的小字出来恶心于我,我不耐听你这些胡言乱语。”
    司徒雨声被他推倒在榻上,愣了愣,继而慢慢站了起来,一双眼带着莫名地情绪看向司徒月在,他认真地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小月,无论你我多大。”
    司徒月在被他眼底的认真惊了一下,继而心底升起的是无限地烦躁,他冷着脸,厌烦地道“你既知道那是小时候,就更应该知道有句话叫‘今时不同往日’。你早已经走远,而我也已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期待你偶尔给予温情的稚童。”他表情森冷,眼神冷漠,冰冷地视线刺向司徒雨声,他缓缓地道“我已不再需要你的温情。”
    司徒雨声怔住了,心里又惊又慌,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悲哀——他已经弄丢了连细雨,却原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已经不再要他了么?
    他茫然地抬起眼,想要解释什么或者说挣扎着争取点什么,他努力组织语言,可他一抬头便对上了司徒月在那双满是冰霜的眼。那瞬间,喉咙像被塞了块石头,硌得生疼无法发声。狼狈地侧开脸,他哑着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待司徒月在再说话,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拉开了门。
    司徒月在重重地喘着粗气,满眼阴郁地盯着他失魂落魄地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
    逃?一遇事只会逃!一遇打击只会逃避!
    实在可恨。
    敛了敛气,他缓缓走到药柜前,拉出抽屉取出了一个圆肚小瓷瓶,抖着手将塞子拔开,哆哆嗦嗦地倒出几粒泛着清香的药丸,一把塞进了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他脸上有了些血色。垂头看着手里的瓶子,他的拇指神经质地抖动着,良久,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地笑容。
    正在这时,流光敲了敲敞开的门,轻声喊道“主子?”
    司徒月在闻声转身,轻轻翘起嘴角,温声道“可是准备好了?”
    流光颔首,“我亲自守着厨房做的,都是些清淡养身的菜式,还取了熬了许久的清粥。”
    司徒月在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小连最是爱喝那样粘糯的白粥,想必多少能用上一些。”他伸手拍了拍流光的肩膀,柔声道“若是无甚要紧事,你便自去歇一会儿。若是饿了,便吩咐厨下做些你爱的吃食,多吃一些。”
    流光听了大是感动,眼中光彩流转,道“且不急这些。主子这些时日才是操劳过甚,身形也是消瘦了些,脸色也不如从前好。”边说边用余光观察司徒月在的反应,见他表情温和便又接着道“我方才去时吩咐厨房做了些主子爱吃的菜,还熬了一锅补汤,还望主子办完事抽些时间好好用顿饭。”
    司徒月在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妥协道“说不过你,我一会儿送完药便回来。晚些时候你让人将饭就摆在这里,同我一起用。”
    流光听了大喜,笑嘻嘻地行了礼,脚步轻快地走了。
    司徒月在叹了口气,将那碗费了大力气制出的药放进了流光提过来的食盒里,提起食盒正要出门,忽地动作一顿,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将食盒放回桌上,他找到了之前放在一边的发带,利落地将半束,又解开了手上的束带,而后套上了那宽大的外袍。揽镜自照,发现没有遗漏,方才慢悠悠地出了门,而后将门仔细地掩好。
    司徒月在提着食盒站在门前定了定神,随即伸手敲门。
    等了片刻,门板方才被拉开。他看着连寨主那张不带烟火气息的美人脸,语气淡定地道“我带了吃食和药来。”
    连落水点了点头,让他进了屋。
    天色只是微暗,屋内却已燃起了灯。暖黄的烛火晕出灯罩上几笔兰花轮廓,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水青色帐子被银钩勾住,明黄色的流苏垂顺地贴在边上,床上铺着的是月牙白钳银色祥云纹的被褥。一片浅淡色彩中那人合着双眼,一脸恬静。极白的肤色,缎滑的墨发,一只修长润白的手轻轻搭在身侧,清淡的眉眼间既是慵懒又是平和。
    两人的脚步声未曾惊扰到他,他仍旧安详的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安然睡着。
    司徒月在在床前立住,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随即眉头微微拧起。
    旁边的连落水微微侧了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司徒月在垂下眼,紧了紧手中的食盒,而后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想必服药的效果会比我之前预想的好。”
    连落水眉眼微松,终于露出了些释然的神色。轻轻吁出口气,他站到边上,同时对司徒月在做出邀请的姿势,请他上前看诊。
    一丝复杂的情绪从司徒月在脸上飞速滑过,很微妙。
    司徒月在上前轻轻唤了声,“小连。”
    床上任连落水千呼百唤都不曾动过的连细雨慢慢睁开了眼,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用那双极透极澈眸子看着他。
    司徒月在轻轻一笑,伸手撩开了他耳侧的发,温柔地道“我带了你爱的粥品及小菜,你用点可好。”
    连细雨垂下眼沉吟片刻,而后伸出了手。
    司徒月在面上的笑容深了些,放下食盒去扶他,取了个靠枕放在他背后,而后又将被子提高了些。
    边上的连落水默默收回了手,神色黯然地退到了一边。连细雨不肯让他触碰,却能让司徒月在拉他扶他,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有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感慢慢向他袭来,这让他觉得很不安。所以破天荒地他没有驱赶司徒月在,而是主动退让——即便心下的不甘跟愤怒简直要破膛而出,他还是咬牙忍下了。
    看着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连落水心下更是躁动难安。默了默,他单手负后,慢慢走了出去。
    连细雨慢慢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手中推拒着已递至唇边的勺子,淡淡道“不喝了。”
    司徒月在顿了下,而后将碗碟放至一旁,取了食盒底层的白瓷盅出来,递到他面前,温声道“我新调整了药方,又取了几味极为难得的药材重新制成的药。若是料想不错,效果会比之前预想的好上许多。”
    连细雨听了眉头微动,随即接过,看也不看一口闷下,完了说了句,“多谢,味道不错。”
    司徒月在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即敛了神色,道“你究竟是何打算。提前告知我一声,必要时候我也好给你提供些助力不是。”
    连细雨懒懒地向后靠了靠,不置可否地道“并没有什么打算,不过且行且看罢了。”
    司徒月在拧着眉头,有些不悦地看着他道“你不信我?”
    连细雨骤然抬头,锋利的眼神如尖刀般直直射向他,口中却平静地道“活人并没有让人有值得相信的理由。”
    司徒月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彷如从未认识过他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你在与我说笑?”
    “并没有。”
    毫无波动的话语让司徒月在有些颓然,他沮丧地垂下眼,低声道“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莫不是半点也不曾让你挂心?”
    连细雨仰头靠在枕上,视线落在垂落的流苏上面。他慢慢地眨了眨眼,漠然道“我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跟你去分辨那些个没有意义的东西。”
    没有意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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