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劫》第一部——《锁灵》 陈年血案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3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陈年血案2
这些天的压抑和不安,缠绕得我难以脱身,此刻方婷却又说起一些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话来。
陈苒走过去,皱了皱眉:“方婷,你告诉我们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们吧?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告诉我们好不好?”
方婷抬头,看着陈苒,凄然一笑:“你已经查到了,是不是?”
陈苒一愣:“什么查到了?”
方婷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当我没说吧。”
“方婷!”陈苒晃了晃她的身子,“你别再这样了,你到底知道什么,告诉我们!”
“是啊,”我帮腔,“我们大家都是受害者,你难道不想解决问题么?”
“我就是想解决问题才来这里的!”方婷看着我,眼眶中竟有泪,“可是安遥根本不理我!”
“啊?”我和陈苒双双奇呼。
“安遥?”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说是安遥吗?”
她摇头:“你别误会,我是说安遥欠陆菲扬一段爱情,他应该还给她。”
此刻的方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笑,她看着我,眼中分明写着:你不会懂,永远不会懂。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松开了手,向后退去。
我早就说过,脸色苍白的方婷,根本像极了“她”。
“方婷,”陈苒定定的看着她,“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安遥应该还给陆菲扬,什么意思?”
方婷哼笑一声:“如果那天,他遇到我的时候,愿意说他爱过陆菲扬,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你的意思是……”陈苒皱眉,“那个鬼,是陆菲扬?”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安遥说爱陆菲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方婷别过脸,咬住唇,不吭声。
我此刻也急迫难耐,正想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
是之航么?
掏出手机,发现是陌生的号码。
“喂?”我疑惑的接起。
“喂,你好,是谢小姐么?我是公安局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再来一趟,我们还有些问题要了解。”
公安局的?还有什么问题好了解?算了,去就去吧。
我点头:“好吧,我现在就来。”
房间内,我面对的依旧是昨天的警官和笔录员。
“谢小姐,请问,你昨晚提供给我们的个人信息是否真实?”
“是的。”
“那么,你大一就读的学校也是确切没有问题的。”
“对。”
“好,那请问,你可曾听说过99年你们学校发生的命案?”
“命案?”我惊奇了。方婷曾跟我说过学校的血案,难道,这血案有什么稀奇?
警官见我愣着,不禁催道:“听说过没有?”
“没有。”我摇头。
“没有?!”他偏了偏头,似乎不太相信,“昨晚来做笔录的安先生说他听说过。”
“可我真的没有听说过。”
“好,那么请问,你大二为什么出国留学?”
“因为……”难道要说因为失恋么,我摇头,“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皱眉,“请你再想想。”
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请问,这和命案有什么关系么?”
“谢小姐,我希望你明白,现在你是在和警方合作,请你配合,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好,好,我咽下不耐烦,硬生生的答道:“因为我失恋了。”
“哦?”他眼中闪过一抹犀光,“失恋了?男友移情别恋了?”
“我说警官,”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你对我的私人问题很感兴趣么?”
“对不起,这涉及到命案,我必须问,也请你如实回答。”
又来这套,什么都是命案命案。好吧,我再次压抑心中的烦躁,缓缓答道:“可以说是吧,也可以说我们自己的感情也出现了问题。”
“他是不是喜欢上了中文系的女生?”
恩?他怎么知道?我讶异道:“是啊,不过当初我不知道。”
他笑:“你不必强调后半句话。你当时嫉妒吗,生气吗?”
我摇头:“我不生气,我只失望。所以我走了。”
“失望不一定要出国的。”他看着我,眼中似闪烁着一些信息。
“那你的意思是?”
他不回答,只忽然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我面前。
我的心,倏然,收紧。
呼吸,凝滞。
我知道,我此刻的脸,定然是苍白的。我几乎从椅子上滚落。
照片上,是一张扭曲干瘪的脸,双眼突出,满面血渍,没有头皮,脖颈干枯,浑身煞白。
我保证,我快要晕过去了。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拿着这样一张照片给我看??
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心砰砰乱跳。
许久,我才听见他的声音:“谢小姐,你好像很害怕?”
“废话!”我的眼泪登时涌出,“怎么能不怕?”我抓紧凳子,歇斯底里的朝他吼。这是在了解信息吗?根本是在折磨人!
“请你冷静。”他收好照片,“这就是当年在你们学校中文系女生宿舍发现的一具女尸。”
什么?!
“她是谁?”我的声音发颤。我害怕,我害怕,她会不会是……陆菲扬?!
“姓钟名柳。”他看着我,等待我的反应。
我舒了一口气:“是么。”心中的疑惑却更甚。
当年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样的血案?连死亡方式都一摸一样。
“你认识她么?”他继续问。
“不认识。”
“你再想想。”
“怎么想都是不认识!”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此刻,我总算明白了。他是在怀疑我?他认为是我因为失恋而杀了人,我是变态杀人狂?
“好吧。”他站起身,接过笔录,浏览了一遍,“看来你也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不行!”我也站了起来,气闷填胸。搞什么嘛,随随便便就怀疑人,把人吓个半死再让人回家,现在的警察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嗯?”他讶异的将目光从笔录上转到了我身上,“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有!你们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我也是受害者,我每天提心吊胆,这样的命案我在杭州见过一次,在报纸上见过一次,亲眼在郊区目睹过一次,如今你却来怀疑我?”
“什么?”他一愣,“你还在郊区见到过?哪个郊区?”
“就是武汉市郊区。”
“你昨天怎么不说?”
“昨天一时忘了嘛。”
“谢小姐,很抱歉,”他在笔录上唰唰写下两行字,递给我,“请你签字,也请你原谅我们在36小时内将暂时不能允许你回家。”
“什么?!”我愕然,“为什么?!”
“有些情况我们还需要了解,希望你配合。”
呵!我哑然。好,好,好。配合就配合,不就是36小时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爱干嘛干嘛吧!
我一屁股坐下,接过笔录,签字,递还给他。
等吧,36个小时很快的,等吧。
晚上,我抱着自己坐在小房间内,泪水兀自滚落。
第一次,我感觉到自己这样孤单,这样无助。
之航,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被软禁起来了?手机等移动通讯都不能用,除了吃饭睡觉就只能和警察打交道。虽然只是36个小时,可我还是好怕,真的好怕。
一阵寒意袭来,我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
10月中了,是该转凉了。
我转了个身,想去拉被子,可是,就在这一瞬,我如被击中一般,呆呆的、呆呆的,再不能动。
手,僵在空气中;眼珠,不敢转动。
我仓惶的呼吸声,扰乱了自己的心绪。
我的视线,在方才那一刹那,触及到的,是一双不沾地的腿,和一头散垂的黑发。
而如今,这双腿,正缓缓的,向我移来。
我不敢抬头,无论如何,都是不敢。我如同一个被定格的画面,一动不动。
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我的脑子,已经全然混沌了。
让我昏过去,让我昏过去吧。
可是老天,就连我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终于,那一双腿,停在了我面前。
那一头黑发开始越来越长。我知道,她在弯腰了。她要看我的脸。
不,不,不。我张大嘴,绝望的喘息着,喉头发出粗浊的呼吸声。
我想闭上眼,可如今,我竟连闭眼的力量都没有了。我只能感觉到我的泪水,缓缓的溢出眼眶。
我看到她惨白的脖颈了。
随后,是嘴巴。
随后,是鼻尖。
随后……
我的心一阵紧缩,终于,脑门一麻,整个世界都成了一团昏黑。
意识模糊中,我听到她幽幽的对我说:“让我代替她教训你,让我代替她不让你好过。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就回上海去,我会让你知道的。呵呵,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的。”
“楚怡!”
“楚怡,醒来!”
“楚怡——”
谁在叫我?我好累,我不要醒来,不要叫醒我。
“楚怡,我是之航啊,醒来,听到了吗?”
“楚怡,快醒来!”
我努力的,让我的手指,动了一下。
是之航,是之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睁开眼,对上的,正是一脸焦灼的之航。
“楚怡!”他见我醒来,急急问道,“你……没事了吗?感觉怎么样?”
我摇头:“没事了,我在哪?”
“医院。刘警官说想不到你身子这么弱,不停自责。”
“刘警官?”我皱眉。刘警官……啊,就是审我的那个警官。他自责?呵,活该。
“怎么?”之航有些担心,“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双……腿!
“啊!”想到这一幕,我忍不住惊呼着扑进了他怀中。
“楚怡,楚怡?”他有些紧张的拍着我的背,“怎么了?”
“我,我看到了她!”我的牙齿开始打颤,“她还对我说,如果我要知道,就去上海。”
“她这么说?!”之航扳正我的身子,默然不语,许久,他轻抚我的头发,缓缓道,“别怕,你如果要去,我陪你去。”
“真的?”我看着他的眸子——他那一双让人不由自主便想信任的眸子。
“是。”他重重点头,“还有陈苒,方婷,陈居士,都会陪你的。”
陈居士?他也去?很好,很好,再好不过了。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精神虐待了,哪怕在上海等待我的是龙潭虎穴,我也闯了。
我凝视着之航的眼睛,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总有他伴在我身旁。不论我怎样激怒他、误会他、怀疑他,他仍是不会恼我、气我。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幻成了一个漩涡,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只让我心口一悸。脑中猛地回荡起一首诗,虽是悠远,却仍可辨——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首诗,是谁写的?为什么我的心跳的这样快,为什么我的脑子一片模糊,为什么眼前之航的身影开始重叠,为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一段刻骨铭心前尘?还是一段痛彻心扉过往?我不记得了,可偏又能清晰的体味这种煎熬。
我轻捂心口,俯下身去。
“楚怡!”是之航焦急的声音。
我努力平复呼吸和心跳,渐渐的,那一首诗离我远去,方才的漩涡也不见了。一切,重归平静。
我抬头,对上之航担心不已的眼神。
“你怎么了?”之航将手探上我的心口,关切道,“是不是心脏不舒服?要紧吗?”
我笑笑:“没事。”
“真的?”他皱眉,紧紧盯着我,生怕我撒谎。
“真的。”
“好吧。”他仍是不太放心,“你躺下,好好休息,刘警官一会就来看你。”
“嗯。”我点头,乖乖的躺了下去。
然而,脑中,挥散不去的,却是那首直抵心底的诗。我从未听说过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