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看着肯特的尸体，“手臂僵硬，刚刚出现尸僵，死因胸口中枪，0。39口径，无焦灼，非接性枪击，无贯穿，子弹应该留在尸体里。”接着艾薇将温度测量仪插/进尸体，“根据肝脏温度，死亡时间初步断定为昨晚十一点。”
    “没有防卫伤？”格瑞格问道。
    “没有，干净利落的一枪。”艾薇站起身，指着地面上的痕迹，“那是属于死者的车的轮胎印吗？”
    “不是。”格瑞格看着艾薇若有所思得盯着尸体，“怎么，有什么发现？”
    “死者的车停在后面，他为什么走下车，来到另一辆车的旁边呢？”艾薇冲格瑞格神秘得眨眨眼，不等格瑞格回答，她站起身，拎着工具箱，目光向着之前莎拉所标记的黄色标记牌望去，“应该还有第二具尸体吧，要一起来吗？”
    格瑞格看着艾薇的身影，刚才那个笑容，那个动作竟让他有片刻的微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穿过一般带着一股激动的酥麻。
    “当然。”格瑞格扬扬眉，之前那种烦闷感就在她出现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第一次发现，和她一起工作竟然比和摩根一起出现场的感觉要好。一种愉快又紧张的兴奋感，就好像……约会。格瑞格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吓到，约会？好像是这样，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是约会似的，只是如果没有这些尸体的话，就完美了。
    格瑞格走到艾薇旁边，发现她正对着尸体发呆，和刚才的若有所思不同，而是带着一股浓郁的悲伤，不由得担心：“怎么了？”
    “像她这个年龄这个时候应该去学校或者躺在床上睡觉，而不是像这样躺在这里。”艾薇看着桑德拉的尸体喃喃自语，她的声音带着宛惜与悲伤。
    “艾薇？”格瑞格看着艾薇，她此时给人的感觉如同那天在验尸房时的一样，就好像被像一层悲伤的水雾包裹起来，原本大而亮的眼睛，此时蒙上一层浓浓的水雾，脸上露出的是他所不忍心看到的悲伤神情以及自责。
    “艾薇……”格瑞格伸出手扶上她的肩膀，生怕她就这样陷进这片水雾之中不再出来。
    “啊，抱歉。”听到格瑞格的声音艾薇眼中的水雾消失了，她转过头，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以示她没事，只是这个笑容就好像是穿过千山万水，千帆过境般，带着淡淡的倦与浅浅的哀，以及无尽的自责，让人不由得心生疼惜。
    “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艾薇转过头看向桑德拉的尸体，“十六七岁正是人生开始的时候，她却永远停止了前进。如果知道这是一个死亡之约，你还会偷偷跑出来约会吗？”艾薇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一般轻声得对桑德兰的尸体说道。
    格瑞格虽仍有些担心，但还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案件上：“你是说她来这里是和人约会？”
    “漂亮的衣服，高跟鞋，精心化好的妆，标准的女生约会装束。”艾薇说着伸出手，小心得像是在摆弄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得检查着她的伤口，“晚上，躲过熟睡中的父母，偷偷从窗户爬出去约会。正是这个年纪最常用的方法。”
    “那么你也是这样？十六岁时也化好妆穿着漂亮的裙子，半夜从窗户里爬出去和男生约会？”格瑞格像是为了缓解艾薇刚才的悲伤，故意聊些轻松的话题。
    “我的房间在二楼，穿着高跟鞋从窗户爬出去的话，我一定会摔伤的。”艾薇的语气变得轻松，“中学的时候根本没有人会约我。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还没有开始发育的高智商小怪物。中学时，我被称作「黑寡妇」。”艾薇自嘲得笑笑，“我是跳级生，虽然智商和他们相等，但身体却还没得及跟上。而且，身边都是年纪大的人，总觉得……”艾薇歪着头在思考着该如何向格瑞格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充满压力。”格瑞格接口说道，“Well，我也是一个跳级生，所以我多数时间都在成年人的成熟环境中度过。在中学时，我是个班级小丑。”
    “但是你却获得全额奖学金，以PHBK学生联谊社一员的身份，从斯坦福大学毕业。”艾薇看着格瑞格接口说道。
    “哇噢，你怎么会知道？”格瑞格看着艾薇，偏绿色的眼中闪着惊喜的光。
    艾薇轻笑着，起初的那抹忧伤在这样的谈笑间慢慢退去，“而且我知道的还不只是这些。”
    “是吗？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信息网这么强大吗？还是说你这位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医学院高才生有别的消息渠道？”
    “你想知道？”
    “当然，我想了解你的全部，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包括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和什么样的男孩子约会，等等。”格瑞格的眼中闪烁着毫不掩示的浓厚兴趣与渴望。
    “好啊，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更加深入得了解你。不过现在我们要停止这个话题，因为再讲下去，尸体就快凉透了。”说着艾薇看向桑德兰的尸体，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起初的那种悲伤与自责，有的只是属于专业验尸官所应有的睿智与冷静，“面部、头部有大面积被钝器击打，脖颈处有扼伤，眼内充血，初步断定是被扼死。”接着她检查死者的下/身，“我还是会做S。A。E测试。根据肝脏温度，”艾薇看了眼温度计，“死亡时间为昨夜十一点左右。”
    “和肯特的时间差不多。”格瑞格想了下，“那么说，应该是肯特在和桑德兰遇到了神秘的第三人，那个第三人出于某种原因将他们杀害。”
    “而且这第三人有一辆车，有一支枪。”艾薇收拾工具箱，“他用枪打死了肯特。”艾薇指着不远处肯特尸体的位置说道。
    “然后一旁的桑德兰尖叫着，转身拼命得逃跑，一路跑进公园，”格瑞格接着说道，他的眼神沿着莎拉所做的脚印标记线，最终落在桑德兰的身体上，“然后，凶手追上她，殴打她，最后残忍得将她扼死。既然他有枪，为什么不像肯特一样直接射杀她呢？”
    “凶手觉得可以制住她，或者，”艾薇看着被标记出来的桑德拉的脚印，“凶手故意让她逃跑，让她恐惧，接着追上她进行殴打，最后扼死她。就好比打猎，追赶猎物恐惧，然后折磨，最后才杀死它。也许一开始凶手的目标就是桑德拉，而肯特只是凶手意料之外的。”
    “意外？”格瑞格轻眯着眼。
    “因为我不觉得桑德拉是和肯特约会。”艾薇说道。
    “为什么？”格瑞格问道。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女生约会的时候穿得是什么吗？”艾薇反道。
    格瑞格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
    “其它的就交给你了，现在我要把这两个孩子带走，接下来你想知道关于他们更详细的情况的话，你知道能在那里找到我。”艾薇碰了碰格瑞格的胳膊。
    “好的。”格瑞格点点头，他抬头看到工作人员正在把肯特的尸体装进塑胶袋里，雪白的T恤上，红褐色的血迹触目惊心。呃，白色T恤，格瑞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桑德拉约会的对象不是肯特。如果这样的话，肯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未知轮胎痕迹的主人又是谁呢？
    “没有找到凶器。你呢？”莎拉走过来看着格瑞格脸上的表情，“看样子似乎有意想不到的进展。”
    “我也没有找到凶器，也许被凶手放到车里带走了。”格瑞格答道，“不过，真得是取得了一些不错的进展。”接着格瑞格便将刚才与艾薇一起讨论的的案件概貌向莎拉阐述了一遍。
    “Good！目前为止全部符合现有的现场证据。”莎拉点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布瑞斯说得不错，你和她合作得很愉快。接下来我们要去死者家里看看会有什么发现，你是选女孩儿还是男孩儿？或者你更希望去验尸房？”
    格瑞格微笑着挑挑眉，以一种像是在开玩笑的语调说：“虽然女孩子很动人，而且验尸房也很需要我，但我觉得去肯特家里了解下情况，似乎更重要。”
    莎拉露出早知如此的笑容，“那你和莱特一组去肯特家，我和布瑞斯一起去桑德拉家里。”
    “OK，到时候实验室见。”格瑞格冲莎拉摆摆手，便收拾好工具箱，坐上车和身穿制服的莱特警官一起向肯特家驶去。
    他们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不会有温暖的咖啡，而是悲伤的眼泪和绝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