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年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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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木枬峯就已经有被人叫兔儿爷的资质了,他性子倒是不会多娘的,反而该说,挺火爆的性子。
他在家中排行老五,是最小的一个。兄弟姐妹五个中,他生得最是出挑,白皙俊俏,杏仁儿大眼睛,玉葱般的鼻子,当时五官还没彻底长开,晶莹软糯的唇没有现在的那抹淡漠寡情,是稍厚的,看着比水晶糕还要质感。
木小五在十出头的那段年纪身子是比较孱弱的,喜欢出门溜猫步却总得抱药罐子,因此,肤色怎么也没浓过。
他喜欢吃黄武街的蔡家酸菜包,喜欢穿一身墨绿色的绡纱罩锦衣。事实上木家家主的官职并不特别高,小小一个从事而已,只因家中稍有副业,又因为木小五是一家老小最疼爱的孩子,才得以供他有上好的物质衣料穿。
木小五还喜欢翻过墙头去隔壁城王妃母家,找他们家可怜兮兮的阿燕公子玩。
阿燕是个很苦逼的孩子,听说他也是城主的儿子,可城主能生很多的儿子,却只有他一个人被送回了王妃娘家抚养。不但如此,他走到哪里都受尽欺负。
在气温不冷不热,流感不流,空气携带病菌指数下降到了可以稍作放松的日子里,木小五总是翻墙头出去买三个酸菜包子,兜了一个大圈子回来,一边啃着菜包子一边翻过城王妃母家后院的低矮墙头,找到房燕的时候剩下的包子每次都好好地剩着两个。
认识房大刁客很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就是带头欺负阿燕的那群惯犯。
第一次亲眼见到他们欺负阿燕时木小五就气疯了。那一天他什么也没想,冲上去就和那些人混打成一团了。
等知道带头的那个人是提督之子已经是如狗惨败之时了。阿燕平日被欺负了只知道哭,这一回出息了一点,一边哭还一边拦人护住与自己一般瘦弱的木小五。
那时他们的酸菜包交情已经不算短了,虽然小孩子大都半个时辰内就能混成无话不谈犹如生死知交的好友。但,很久以后木枬峯才知道,认识了房燕真的是……太有幸了。
木小五他老爹也是当官的,只是他的官职不偏不倚,正正好儿是在提督之下,知道这事后木小五就慌了。小孩子之间怎么样都行,但是上司和下司的孩子的打斗就不是如此了。
就是不说话,不管左看右看,姓房的都是个恶棍。如果在外与这群人包括姓房的在内打架的事被两方家主知道了,就算木小五是家里人最疼的孩子也没用,没人能扛得住负罪顶头上司的事。
官场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黑暗没有道理可言的畸形产物。
在此木小五就第一次被阿燕以孱弱之躯抛开一切全力护在了身下,他跪在了他们面前,一次又一次磕头,磕得额被沙砾硌出血,血迹又沾染了尘土,粘结在伤口上。
木小五在此第一次学会了害怕,害怕得瑟瑟发抖。
但是,阿燕的尊严在这一次被彻底踩在了脚底下。所以,那之后那群人只会变本加厉。
阿燕并不愿让木小五替他出头,他两头都哭,哭被打疼了,哭让木小五不要强出头。
木小五想问他不恨吗?不会不甘心吗?
但是,一直到后来都没问出口。阿燕并不是傻子,他是活生生的,因为弱势只好俯首做小。
仅多一个木枬峯是不够用的,那一群人里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另一个人,和阿燕生得一模一样,而阿燕却是弱势群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一般阿燕也不会被欺负得太厉害。木枬峯就躲在墙头上偷偷看着,因为看得多了,更加问不出口了。
至于后来和房恶棍走近了的事,木小五自己也没想到,只是私底下斗了几次,也许真是不打不相识吧。那时木小五还总担心自己会落得两头不讨好,怕他们接着欺负阿燕,也怕阿燕疏离他了。
结果是阿燕疏离他了,他本来就是见了房恶棍一干人就绕道躲开的人,变得常常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木小五见到他的次数自然是少了。
有时候木小五还会翻过墙头去与他分吃酸菜包,针对他和他们的事,阿燕从来不说什么,静静地吃着包子,有一句每一句地回话。后来,木小五才知道那是食难下咽的雏影。
房燕虽然胆小弱势,在江家还有老太夫人疼他护他,但老人家毕竟老了,不可能护他一辈子,更不能做他的顽伴。对房燕来说,有个火般明亮活跃的朋友是见弥足珍贵的,哪怕只有这一个顽伴而已。然而,这个顽伴却被对头带走了。
木枬峯是个大活人,还是个性情爽利,直感敏锐的人,对方待自己好不好、是不是真心他自然分辨得清楚。所以房燕说不得什么,毕竟是人就都有自由交朋友的权力。
对木小五来说,和那个小恶霸走近也没什么坏处,不但一样可以玩得开心玩得尽兴,还能防止他们一行人再去欺压房燕,可谓一举多得。
毕竟还都是小孩子,单玩得开心这一点就比什么都要有吸引力,也在这个基础上,少年人的情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往轻松的氛围上引带的话,就是极品兔儿爷木小五的魅力不可挡。可是当时的事态发展并不会因为一句轻松俏皮的话就走平稳温情线路。
问说房少君的人格魅力到底在哪里?——会玩呗。
仅此一条,无比讽刺地显示出了与他懵懂生恋的的木小五瞎了眼了。
诱发事态烈变的引子根本称不上导火索,简单得只是陷得够深的房少君一根筋认定了男人和男人也能成亲过一辈子而已,真的,只是而已。这一点事,无非就是显示了他用情至真,并且无妄地把木枬峯一家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已。
事实上并没有人特意为难房少君和同性厮混的事,只是他大少爷一个异想天开,楞是夜黑风高时把睡得迷糊的木小五给撸出门直奔城外百里杨林。
最终木家教子无方落人口实,罪名上稍有粉饰,木家遭到了抄家治罪,流放的流放,打入贱籍的打入贱籍。房少君只是在吃喝不愁的家里关了一个月禁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