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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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依着的鸨妈惬意地眯着眼,对金鑫的服务没有半点满意或不满意的神色表露在脸上。她眯着眼,明明是风尘女子,明明是不认老不甘老的女人,却在这种时候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地展现了衰老。
兴许她今天心情还不错,金鑫是在好长时间以后才微微意识到这一点的。虽然生出了老态,可那原本尽薄情势利的眉眼很放松,嘴角也自然舒缓着。
一股浓郁不散的香气弥漫在鼻尖,金鑫觉得这是风尘脂粉味,却不知道,这是鸨妈终其一生最无言执着的味道。
好一会儿后,鸨妈问:“你不愿卖身?”
“呃??”金鑫一时没能跟上她的话。这是什么情况?还有的自己意愿的咩?
鸨妈还是一派宁和,接着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的,”
金鑫心里一沉。
“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金鑫急急打断她的话道:“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但惟独这个我不行。。”
鸨妈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妈妈!粗活重活我都愿意做,我什么活都干,端茶递水擦地劈柴挑水什么都行,只求妈妈不要让我卖身。”
眯着眼的鸨妈只微微蹙起眉头,金鑫发觉自己的手停了,瑟缩了一下赶忙低头接着擦。比起有胆无眼色的人,她知道自控,力道速度依然保持在开口说话前的水平。
咬紧唇,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她时不时地悄悄抬眼看看鸨妈。从她的角度并看不到全貌,只能在沉寂中默默揣度事情走向。
鸨妈并没有多动气,长时间的不说话只是有意无意的冷落人自顾神游而已。一直到湿润的头发渐渐蓬松开,头皮的负重感减轻了很多以后,她才低声说:“我可以让你先在下面伺候着。”
金鑫很直觉的知道她还有什么话没说完,所以并没有马上接话,可时间分分秒秒地走过去了,鸨妈却没有再开口。
凡是擅长心机谋算的人都知道,金鑫的表现在专业里最不可取,一上来就把自己打进了毫无价值的列队里,也一点都不保留地让对方知道你无牌可打。
这样的作为是莽撞,针对她眼下却也不是不可取,最起码她得到了暂时的松绑。
当日下午,她换上了丫头的粗衣,被带去店里打杂了。同行的还有昨日在牙婆那里看到的小孩们,他们在正午前后陆陆续续地来报了到,也都换上了各自的衣着打扮。
西子厢全占地四亩有余,规划出去后院外围狭窄拥挤的粗使下人房,剩下的全部都是开放供客的。
中庭大客堂其实是偏向中高普及消费的三层有天井大建筑,一楼有散座茶座戏台,二三楼是雅间和姑娘们的直接闺房,一般口头也都管这里叫前院。后-庭就比较奢华得多了,包含着包括三阁在内的大汤房(澡堂)、百花园、梅园、枫园、莲池、清照亭、醉迷亭、晚秋亭、九曲回廊、雨花径,还有石桌石椅,无提名小亭子,花架葡萄架数不胜数。
粗略地听了一遍后,金鑫一脸囧囧有神。俨然就是一个高级会所嘛。
想来,真正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们可以任意留宿玩乐的场所,不可能太寒碜的。
不过,尽管和丫头小厮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混杂在一起,金鑫还是特别的。她没有画卖身契,卖身钱也被牙婆得了去。她这种情况,卖身契其实可有可无,就算画了,她没有可被牵制的对象。
像其他小孩们,他们卖了身,牙婆对他们知根知底,若是他们吃不住苦偷偷跑了,要么父母负责把他找回来,要么拿家里人开刀。这些在卖身契上写得清清楚楚。
但是金鑫没有,她已经归属在了无根无底的行列里,所以她的行动是受到限制的,无时不刻地,总有一双双的眼睛在监控留意着她。
她被分派在了前院,领着她见习的是一个叫可儿的丫头,同时还有一个叫荷花的女孩子。
秋天的日头才开始下沉,不过哺时刚过,没能及时从夏日的昼长夜短中及时调整过来的顾客们还不及上门。大概姑娘们也没能及时调整过来,去汤房洗漱过,这会儿才在不紧不慢地梳头打扮。
可儿在二楼随着两房的伶人伺候,由她带的新丫头们自然也都跟着她上楼。扑粉点妆画眉的事姑娘们自己自然会做,可儿必须要做的是给她们梳头,在这段时间内,金鑫和荷花去整理床铺和室内卫生摆设。
这个时间段,倌儿伶人们都还闲闲散散的,各自房门也都懒得关上,整座楼里呜呜呀呀的都是女子的说话声,要不是有那么一部分修养特别低下,或争锋相对或指桑骂槐的,那听来就和学校的女生宿舍差不多了。
至于金鑫,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尽量耷拉着耳朵无可奈何地听着。就是因为无可奈何,所以才更加无可奈何,毕竟这里就是个不和谐的地方。
现在金鑫改名了,就叫——胡瓜。
安插人员时并没有特别要求名字的统一性,小孩子们所不知道的是,是好苗子的话,迟早都要上去一级的,真到那时候,自然会有。
可儿领到人后,为了方便称呼问名字是必须的,但是!金鑫不知道,她这个悲催的猪脚,出场这都到第十章了,连本体叫什么名字都不得而知。
和金鑫一起的女孩子是个畏缩胆小的孩子,同一时间里有无数个孩子在为自己可着劲儿想个梦寐以求的所谓好名字的时候,就本名就叫荷花的她老实巴交含羞带怯地不敢奢望。看这孩子傻得。
在荷花姑娘羞答答地说出荷花两个字以后,下一个要被问的金鑫赶紧的绞沥脑子儿,没头没脑的灵光一现后,她脱口而出:“就叫咱胡瓜儿吧。”
可儿一听当即就笑出来了,表子里子都直赞胡瓜的儿化音说得地道。
另类意义上来说,咱们的胡瓜儿姑娘也跟着人家臭现了一回。
现在,胡瓜儿尽可能地背着耳朵不去听那些貌似随时可能出现生-殖-器官的对骂词汇,埋着脑袋尽心尽责地完成领班交付的任务。
其实金鑫是个脑袋灵光手脚灵活的好孩子,只是到目前为止,她遭遇的待遇都太被动了。
和可儿姐姐荷花同志隔着一道的墙,她在这名叫做宛月的伶人的闺房里打扫,宛月姑娘赶早在大队人马前去梳洗过,回来就窝回床上眯了一会儿,这时候她懒洋洋的,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应付似地往脸上搓粉。
胡瓜同志吭哧吭哧地从内到外把宛月姑娘的闺房细致地侦查整顿了一番,到后来估摸着没事可做了,她转着圈儿里里外外地复检,跟个特务似地。
宛月姑娘耷拉着死鱼眼对镜照,待她从黄铜境中影影掇掇地看到了那朵融成一团的身影,便慵懒地出声询问道:“新来的?”
“嗯。”胡瓜立刻回过身来响应。
宛月姑娘半阖着的眼对着镜子里的胡瓜坨看了一会儿,才又问:“会梳头么?”
“呃?”一如看到的那样,宛月姑娘连催促人都发懒。但是,胡瓜很羞愧地说:“不会。”
“切~”
宛月姑娘那口清软的嗓音惰懒的小模样给这一声‘切’添了无限的娇憨。胡瓜更加无地自容了。
“真没用~”宛月姑娘娇嗔道。
其实,宛月姑娘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小荷花也不会给人梳头啊,这美人髻可不是随便人都会梳的,一看到那么长一头的头发,金鑫脑袋都糊了,何谈梳头?
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胡瓜最终决定回去找可儿姐姐述职,顺带告诉她某领导问询了一个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