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战篇 第三十三章 年初大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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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乱的点头,想起从前,他总是一身青袍,清逸俊朗,带着绝世温雅的笑容,纵容着自己的胡闹。那时的廉相濡如同她心中的神,可是现在的他却如同落入了人间泥淖,沾染了人间的痛苦哀伤,却依旧扬着笑远远的望着自己。
她哭的身子直抖,廉相濡这才伸手抱住她,说:“沫儿别哭……你哭,我心都跟着疼。”
以沫放开手,退出他的怀抱坐直身,声音有些发哽,可还是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身上疼么?”
他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一甜,整个人像是恢复了神采,笑道:“原来你也有担心我的时候。”
他那毫不掩饰的喜悦撞得以沫的心骤然一缩,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他,他眼中满是情深浓浓,以沫连忙侧过脸不敢再看下去,一劲儿的抹泪。
廉相濡嘴角的笑意渐渐转淡,看着她的双眸被忧伤占据,他握住她的手不放,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问:“沫儿,你可知我心中有你?好早前便只有你……”
以沫没想到他今日忽然说了出来,心中忽然疼的连呼吸都难,他轻轻一叹,伸手替以沫抹去眼角的泪。
以沫的手抖得厉害,他越握越紧,最后收回为她抚泪的手,忍不住地紧紧抱住了她,那么用力,似乎要把她永远留在他的怀中,终于嘴里不甘心的问出:“为什么我不可以?沫儿,他已经被下旨赐婚,无人逼迫,全是他一人主意,你要守他到几时?”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肩头,“可我就是忘不掉,他即便是心存了利用,我虽恨他,却忘不掉……我不想让你为我受伤,更不想骗你……廉相濡,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们还是向从前一样,不好么?”
他笑,抱着她的手却颤抖的轻轻拂上她的脸,“沫儿,我该怎么回答你……你要我怎么办?”
以沫直起身子,抓住那放在自己颊边的手,失声哭道:“不可以不爱我么?不可以喜欢一个对的人?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为什么你不恨我,我多坏,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我的……”
他苦笑,“可是沫儿,你知道我心里又苦又涩的滋味么,……看着你,心里就有无法抑制的委屈和绝望,我不是没想过,想离你远远的,越远越好,可是我管不住自己……你告诉我怎么办可好?……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一定能做到的……”
她哭的泣不成声,廉相濡轻声说着“沫儿别哭”,仍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睛里像是忽起了浑浊,流淌着悲伤的目光,牵扯得任谁都逃不开,痛到极处,连声音都低缓若无,喃喃的说:“我犯了的错,若是能全部颠覆过来有多好……不想着禁锢你在我身边,不时刻想着想着锁紧自己的心意,会不会那样你会幸福一点?……沫儿,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会幸福一点呢……”
东海端着药进屋时,廉相濡已经在一阵急促的咳嗽后倒在以沫的身上又昏睡了过去,他头枕着以沫的肩膀上。东海跟在廉相濡身边十多年时间,哪见过两个人这般亲密的模样,登时愣在门口,以沫感觉出有人进来,忙伸出空着的一手摸了摸脸上的泪水,低声问:“是谁?什么事?”
东海也有些尴尬,脸一下子竟红了,吭嗤了半天才说:“我……是我,东海,我给主人送药来了,罗大夫说熬好就让送来。”
以沫缓了缓气息,然后用手扶住廉相濡的后背,对东海说:“你先过来帮我扶他躺下。”
上前将药放在边上,东海半抱住倒在以沫肩头的廉相濡,把他放平,盖上了被子,一时不知道还要做什么,见以沫眼睛微微有些肿,便说:“蔺主子要么先去西厢歇息一会儿,这儿由我来照看着。”
以沫想了想,说:“还是不了,我这就回府去了,你好好照看你家主人。”
东海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变了卦,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垂首恭立在一边。
以沫站起身,他刚刚明明已是没了手力的虚握着她,似乎感觉到她要离开,忽然又抓的极紧,眼睛依旧闭得死死的,可嘴里却不安的低嚷:“不许走……沫儿……不许走……”
以沫站在榻边,一时又是泪水纷纷而落,东海见此情形,怕是主人已经烧糊涂了,连忙端起一旁的药,对以沫说:“相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刚才府里的丫鬟也去过西厢,将蔺主子住过的屋子重新打理妥当,现在主人身旁还需细心的人照料,东海是个粗人,不如您心细,倒不如蔺主子今夜就在公府住上一宿,等明日清晨再回去。”
以沫看着廉相濡一脸不安的模样,他额际有汗珠不断滚落,以沫心想他估计到晚上退了烧就能安稳的睡去,不如等晚些时候再走,就又坐了下去。
廉相濡一直不放手,以沫也没法喂他喝药,只能看着东海把药往他嘴里灌,她在一旁拿着手帕给他擦去淌下来的药汁,一面嘴里念叨着:“你慢点给他喝,慢点。”
守了整整一下午,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的时候,东海又小心翼翼的进屋来,只不过这次敲了门。以沫回头看他,他依旧有些局促,问以沫:“已经晚了,小姐还没吃饭呢,我让厨子做了蔺主子爱吃的,现在在门外等着呢,是不是拿进来您尝尝?”
以沫这一天见廉相濡高烧不退,此时虽然不如中午时烧得那般严重,却还是脸色火红的很,她心里焦急忧虑,再加上一早就没吃饭的忙着领旨、入祠堂,,此时已经是疲惫不堪,掩着脸长叹口气,她说:“让他们搬进来吧。”
东海回头说了一声:“快抬进来。”然后就见几个小姑娘抬着一个四角小木桌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榻边。
以沫看了看,虽然每盘分量很少,却足足有五个菜,都是她原本就很爱吃的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耗油仔鸡和鲜蘑菜心。以沫这时看东海在一旁甚是留意自己的脸色,也不免露出了丝丝笑意,调侃道:“东海,你是看我坐在这儿一个下午,算是拿晚饭来犒赏我了?”
东海竟扑通一下的跪了下来,说:“蔺主子能愿意在主人身边守着,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东海心里都有一万个感激的。”
以沫扭过身子不看他,心里又是涌上一阵内疚,连他身边的人都是攒下了怨气,自己当真做的太过绝情了,嘴里却只说:“你别跪我,小心你家主人醒了,误以为你又认了别人当主子。”
东海一边笑,一边起身,也不再多说话,就要退出去,以沫连忙唤住他:“先别走。”然后拿起手里的帕子递给东海,“之前的井水已经变暖了,你再让人打了新的送来两桶,顺便帮我把这帕子打湿,我擦擦脸。”
下人们又是一阵忙活,以沫一手被握着,只能让东海把冰水倒进水盆端到自己面前,用另一只手撩了些冰水浇在脸上,拿过东海递过来的冰帕子随便擦了擦,顿时精神了不少。
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又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廉相濡,说:“你再去厨房弄点热米汤送来给他喝,不吃点东西,这身子怎么熬得住。”
晚些时候,东海喂廉相濡喝下米汤,吃过两遍药,退下后,以沫就提着颗心一直守在他旁边,好在尚未过子夜,廉相濡的烧终于退去,以沫一直绷着的心总算略松几分。
看他睡得煞是平静,以沫先试了试把手往外抽,可只是微微一动他就不安的皱起了眉头,此时他手力早就没了,以沫却担心他睡不踏实,看着他眼底的一抹暗黑,想也知道他这段时日都没休息好,终于她也没有再动,老老实实的让他握着。
屋里院外都是极静的,一整日的担心忽然放下,疲惫也迅速地袭来,以沫打了个哈欠,困倦的很,便就势靠在未撤走的小木桌上闭上眼,慢慢地也跟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