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征战篇  第三十二章 年初大婚(5)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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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青衣卫还是站在门边不动地方,以沫气的大喊一声:“还不快去!”刚喊完,已经有四个私婢抬着水过来,以沫这才想到,门外暗处那么多护卫,估计见她出来说话时就已经行动了。她从门中间让开,私婢将水抬进屋,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主子的病症,都在有条不紊的忙活着,以沫见自己插不上手,就又往内室走。
    廉相濡此时已经换了姿势,他面朝里的躺着,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以沫推了推他肩膀,声音里微微有些抖,“廉相濡……廉相濡……你,先醒醒好不好?去床上躺着……”
    他并不说话,不见血色的一张脸上,眉头隆的紧紧的,躺在那一动不动,以沫忽然心里一空,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坐在他身边推他,“廉相濡你醒醒,你哪难受?你这是怎么了?”
    一私婢进屋,正瞧见以沫哭着来回摇晃廉相濡,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以沫的手,说:“蔺主子快别,少主这会儿不知是不是犯了旧疾,摇晃不得的。”
    以沫连忙把手收回来,仰头看她,问:“每次都烧得这么厉害么?那现在怎么办?”
    那私婢还未等说,东海就领着妙手神医罗永春走了进来,罗永春看到以沫先是一愣,然后听东海催促着说:“罗大夫快给主人看看吧!”
    以沫站起身,将榻前的位置让了出来,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东海问:“少主可是旧疾?我让他们去熬原来的药?”
    罗永春摇摇头说:“没什么,少主本就是心事太重,这几日又劳累疲乏,发烧可能是因为着了凉,不碍事儿的,跟旧疾没有关系。”
    一屋子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有以沫不放心的问:“可我刚才推他好多下,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没事儿么?那他怎么不醒?”
    罗永春笑道:“蔺小姐不必担心,少主许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忽然拨云见日,心里这一放松,就昏睡过去了,不碍事的。”而后又转头对东海说,“我看你一脸急色的去找我,以为少主又不行了呢,好久没见你这样,今天怎么没稳住?”
    东海撇撇嘴,“还不是看某人冲出来就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这不才以为我家主子在屋里不行了么。”
    一开始进来的私婢笑道:“在少主跟前说什么不吉利的词儿,还不快自己掌嘴,把那晦气词快点扇走。”
    东海笑着当真冲着嘴打了两下,嘴里一边念着:“呸呸呸,我家主人好着呢,可千万都别记得我说的。”
    两个人还在吵嘴,罗永春已经将新的方子写完,递给那私婢说:“按这方子抓药去吧,今天你们都盯紧点,虽是小毛病,可烧严重了容易引起旧疾,晚上派人看着,要是到夜里烧还是不退,就再去找我。”临出门的时候又说:“这药快去熬好,给少主灌下去,一会儿少主烧厉害了连觉都会睡不踏实。”
    罗永春走后,几个私婢又给炉火加了炭,屋子里极暖,外屋烧着水,东海弯腰将塌下的椅子搬出来,对以沫说:“刚才有青衣卫来报,拾年那丫头还在外面傻呵呵的等蔺主子呢,您是先回去呢?还是先回去?”
    以沫这才想起让拾年在门外等着的事情,可是听东海一说,她抬头问他:“你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东海倒是笑了:“我哪敢,只不过我们主人今日恐怕不能再听得下去您那些刺激了,若是有什么话要说,等明天早上我们主人醒了,精气神儿恢复了些,再派车去丞相府把您接过来不是也一样。”
    以沫低头不语,东海看她一直盯着廉相濡的背影看,眼睛一转,笑道:“您不会是要在这儿陪着吧?”
    她不回答,私婢正巧端进来冒着热气的水,以沫说:“他能喝下去么?”
    私婢说:“这水已经不烫了,用勺子放少主嘴边慢慢往里喂,能喝进去一些。”
    以沫想起刚才自己还在提心吊胆,他们几个却已经是嬉笑俏骂起来,顿时有点信不过他们,她伸过手说:“我来吧,你去外面找个短点的干竹筒,用雪塞满竹心,再抬进来些井水,这儿就交给我了。”
    东海在旁边完全看愣了,照理来讲,依照蔺主子对少主的态度,瞧见没事儿了不是就应该走了么?这又是唱的哪出?
    感觉到东海的目光,以沫一手端着热水碗,一手执着汤匙,也不看他却低着声音对他说:“这里有我呢,你们都退下去吧,出去后到门口告诉拾年一声,就说我晚上住在大公府了,请父母别惦记。”
    以沫住在大公府已经是未及笄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总是喜欢随着廉庆云他们去校场,晚些时候回来便一头扎进大公府调皮捣蛋,玩的晚了,就住在西厢房那面。东海完全听傻了的模样,直到缓过来神,以沫一碗热水都喂进去了半碗,他才尴尬的低下头说:“那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极了,以沫连忙把腰直了直,方才一直躬着身子喂他水喝,腰酸的厉害,东海在她也不好意思去搬动廉相濡,以沫心里又想,她当真那般绝情么?为何东海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害她苦苦维持了半天的弯腰姿势,险些折断自己的老腰。以沫看着廉相濡嘴边的水迹,有些抱歉的看着依旧睡着的廉相濡,心想:“谁让你家东海不走,我又撑不住手抖……”
    她缓过来乏,又俯下身,一手托着廉相濡的脖子,一手扳过他的肩膀,将廉相濡放平。等她坐下后不久,两个私婢进来送盛雪竹筒,一个抬进来满满一桶冰水,以沫看着再不缺什么,就让她们退下了。
    将随身带着的帕子侵入凉水里,拧干后包在竹筒外面,卷了厚厚的一层。回头看向他时,廉相濡却不像最初时候的安静,他身子不安的动着,本是苍白的脸色因为体温没退反而渐渐升高而一片通红,之前紧抿着的嘴唇也微微张开,眉宇间的痛苦让本已经放下心的以沫心里渐渐发痛,一阵疼过一阵,她忙把帕子放在他的额头上。
    许是感到了一股清凉,他顿时安静了不少,只是喉间溢出了细碎的话语,以沫听不清,忙俯下身,将耳朵对向他微启的嘴唇,竟是念叨着她的名字,反反复复就是“沫儿”两个音节。
    以沫心里发酸地坐回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他渐渐安稳下来,心里百转千回,想起那夜他温热干燥的手掌覆在自己的手上,冰天雪地,他牵着自己在雪地里徐徐前行,给了自己最深的温暖,却不想那之后她做的一切无异于在他心中重重一刺。以沫看着他,鼻子一阵阵的发酸,明明伤了他那般深,却还能得到他最尽力的帮助,当初她不明原因中毒,他将拾年送来自己身边,首次出征,他极力安排亲信一路陪同,明明是对她那般好,为何自己还要逃?
    早已忘了之前怒气冲冲要来大公府的用意,那时只觉得他凭什么一味的把别人强加在自己的身边,是信不过她的能力,还是就像给宠物挂上自己的标签,告诉众人这宠物是在自己庇佑之下。
    原来她竟这么恶毒的想过他,逃离着他。
    廉相濡烧得厉害,以沫找到干净的软布,蘸着水,一点点滴到他烧得有些干裂的唇上,他喃喃的依旧时不时地唤着:“沫儿……”
    他见他眼睛左右转的极快,像是隐隐有醒过来的样子,以沫轻轻应和道:“我在的,我在。”
    他不安的皱了皱眉,以沫将裹着手帕取下放在一旁,又重新拿了另一块软布沾湿拧干,想擦擦他的脸颊,可转过头的时候,吓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的眼眸似是一泓深潭,眼里交错出现着种种复杂的神色,最终深深望着以沫,又唤了一声“沫儿。”
    以沫没想到自己一声应和会把他弄醒,他虽然嗓音干哑,却透着笑意说:“果真是梦,梦见你真好。”
    以沫忽然就哭了出来,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有眼泪一滴滴的涌出来,滑过脸庞,他看着揪心,脸上划过一丝心虚害怕,轻轻的说:“沫儿……是我又犯错了么?沫儿,你别哭……”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以沫心中一恸,上前拥住他,夹杂着千思万绪的心间,有着暧昧不明的师生情谊,也有萦绕纠缠,若有似无的怦然心动,一颗心游走在无力接受偏偏对他不忍之间备受煎熬。
    他傻傻的笑,竟透着满足,“沫儿,这是你第一次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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