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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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城北的圣·索菲特学院是一所著名的贵族大学,占有城市十分之一的土地,同其他贵族学院一样,有着优美风景。学院分东西两部,东院是教学区,西院是宿舍区。在东院与西院之间有一片小树林,林子中间是衔接两边的林间大道。在小树林的后边有个人工湖,湖岸景色不错,夏日的阳光从林子穿过,落到湖里,光感很强,水汽中折射出朦胧,如一幅带有浓重中国画风的油画,令人遐想无比。
在这个湖的不远处,有一幢年代久远的琴房。双层木雕楼,萦绕着古老的气息,脚步踩在上面,会有木质摩擦的声音,仿佛那来自遥远的召唤。
夏,正是圣·索菲特学院新生入学的季节。圣·索菲特学院不似其他贵族学院那般,这里的贵族,是真正的贵族,有学识,有气质。由于不少贵族子弟慕名而来求学,整个夏季都有人陆陆续续来学院报道。
这日便是报道的最后一日。
此时,虽已是八月末,太阳却依旧毒辣。圣·索菲特学院门前,男生单肩挎着一个帆布双肩包,一头栗色碎发微微随风而动,身上一件格子衬衫,棕色休闲裤上的纯黑色宽版皮带因衬衫被热气蒸腾的风吹动而露出些许轮廓。从背影上看,纤细的身子和着一股美感,既带着黑白分明的线条感,又有一股欧洲色彩的忧郁。
男生找到校长室,敲门三声,里面传来苍老但不失力度的声音:“进来。”
校长是个度过了半个世纪岁月的男人,男生走进去,见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正看着什么,男生走到办公桌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本红色的小本子,打开第一页,放在桌子上。透过校长身后巨大落地窗的阳光正好照着本子摊开的那页的资料介绍上。只见姓名那栏写着:莫黎。
“学校宿舍紧张,琴房后面有个院落,你姑且住那吧。”见男生进门,校长先是停了动作,放下手中的文件。在看了一眼资料上的名字后,校长又拿起了报纸,接着未看完的部分。
只一眼,校长便了然,眼前的新生不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富家子弟。
莫黎不置可否,只道了句:“谢谢。”
现实便是如此,你不对它残酷,它便对你残酷,永远都不要妄想现实会落到对你妥协的地步。
莫黎走在林间大道上,看着不远处湖岸的风景,不禁迷了眼。他打开包包翻了翻,忘带相机了,再摸摸裤兜,手机也没带,他表情遗憾,步伐也带着几分不舍。
不远处,他看见一座颇小与市区的商城。圣·索菲特是封闭式管理,但由于学院里都是贵族子弟,西院除了堪比高档区公寓的宿舍外,还有一座小型的商城。莫黎进去逛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带着作图工具回到了林间大道可以瞧见湖岸风景的那段。
架好画架,将画板固定画纸摊平,莫黎将有条不理的准备好碳素笔,将颜料挤进装颜料的格子盒里。淡淡的铅线在纸上勾画出轮廓,柔美的线条,独具立体感的空间,莫黎的纤长的手握住画笔,在画板前舞动,光与影的斑驳,时光的沙被凝固,不再流动……
林间渐渐泛起了宁静的气息,夏蝉不再鸣叫,鸟儿止住欢歌,路过的人也被一种无形的魔力所束缚住步伐,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阳光渐灼,莫黎的额上泛起了丝丝薄汗。
湖蓝和着明黄,棕褐用水稀释,弃掉调色板,直接在纸上雀跃着色彩,揉碎一抹淡淡的紫,点缀几处新绿,谁也阻止不了,此刻愉悦的心,很明媚,很享受,仿佛在一个自由的空间,纵横交错,支撑着自然的平衡。
“那是谁?好强!”路过的美学系女生双臂环抱着课本,头侧过身旁的同伴。
同伴当然是摇头:“是新生吗?实力很强的样子。”
女生仔细观察着莫黎,看着他的手在画板前游离,深怕错过了细节。莫黎微微侧过头,将画笔蘸水,再裹一抹颜料,女生正好看见他的侧脸,“你看,好美的人!”女生雀跃着,她用力拉了拉同伴的衣服,“哦!不!不能用美来形容他!他简直是个富有生命的艺术品!”
路人也不由得与旁人谈论莫黎。
圣·索菲特不缺人才,绘画方面也曾有不少学子成就非凡,可此刻,众人皆是惊叹于天赋与汗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看清莫黎容貌的人如是说道:“自罗修之后,我们学院又新进一名天才美男。”
“真是造物主的恩赐呐!”当然也有人感慨命运。
作画中,莫黎的世界是宁静的,一切言语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神因逐渐清晰的画而越发明亮,他的嘴角洋溢着欢悦,他的手法越发自信,他的气质越发灵动。整个人掉进了色彩的深渊,这是地狱,也不会放弃。
有的人甚至开始拿出手机给朋友信息,这份愉悦,值得分享。
不远处几个人从教学区那边走来,见此状况,娃娃脸的男生将手中相机给递给身旁的男生,便挤进人群中,欲探究这缘由。
“喂,你们快过来看,这个人好厉害。”娃娃脸男生言语中有些兴奋,他招呼着同伴过来,手臂在人群后挥着。
几个男生向娃娃脸男生那走去。若说平日,众人对男生们给人群带来的拥挤肯定会有所不悦,可此时不同,走在几个男生后面的正是工商管理系大三的罗修。
罗修,圣·索菲特学院里天才中的天才,且不说他修的各科学分都是满分,他的众多才艺也不是众人可比拟的。在众人眼中,他永远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英俊的脸加之淡然的气质,明明看似一个温和的人,却总环绕着一股距离感,他是圣·索菲特一段不可超越的神话。
可是,莫黎的到来,罗修的神话是否还能延续?众人纷纷猜测,旁人也给他们几个男生让路。
罗修跃过众人的眼光,顺着娃娃脸男生所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幅美丽的画卷:眼前男生如一只精灵,描绘的风景带着勃勃生机,色彩在男生笔下熠熠生辉。他看见男生嘴角那抹明亮的微笑,调试好相机,他定格了这幅画面。
“真美!”温柔低沉的男声,让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立在林间,一个作画,一个摄影,这般自然,这般和谐。就像卞之琳的上半章《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