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在爹的安排下我来了意大利，这里的吃的我真的吃不惯，我找了个酒吧工作，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都已习惯。看着就觉的很醉心。一年前的车祸，我撞伤了肺部。那次从医院跑出来天气冷，可能是着了凉，现在会经常咳嗽，每次咳嗽肺部都会隐隐作痛，身体也不像之前好了，经常会发烧感冒，我在意大利的一个小镇上，用很少的钱租了间房，房间很小，光线也不好，这样比较适合白天睡觉。有时生病了，自己一个人待的寂寞了，我就给老爹打个电话，问问肖思的情况，有时，爹还会让我听听她的声音。每次次挂了电话，我就会有再次走下去的勇气。每次爹总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总是说再等等。我是想等自己真的能忘记齐笑，忘记全程的时候再回去，可是又谈何容易。
    在意大利的日子孤单又寂寞的过着，我不再抽烟，不再喝酒，生活习惯改了不少，吃的也变少了，我租的地方有个小厨房，我偶尔自己会做点什么吃，但更多的时候会去买或是不吃。爹说要带肖思来见我，我拒绝了。那样我会更忘不了曾经的人和事了。小家伙已经两岁半了，老头子将她当成了宝贝疙瘩，每天都宠着捧着，被揪胡子都不带有怨言的。也许当初将她送回家是个正确的选择，只是全程那里…
    肺部又隐隐作痛。我蜷紧身子，在这个不眠的夜晚慢慢熬着，直到天亮才睡去，这时我才能真正了解全程当初的苦，那时他也时这么熬着的么。
    每天在这个小镇穿梭，每天都会走同样的路，对那些靠近的男女我敬而远之。在这里我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关系不错的邻居，是个很热情的中年妇女，她也是中国人，嫁到这里来的，房子是她租给我的，刚来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如果不是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病死在屋里都不会有人发现。
    “兔崽子，你到底回不回来，我可告诉你，思思都三岁了，你要是不回来他可就不认识你了。”
    “爸!”我又何尝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想念而已，当初斥诧风云的人如今已年过半百了。
    “我告诉你，你这次要是再不回来给思思过生日，我就带她和你脱离关系。”其实老爹总会给我发电话，每个节日都问我回去过不，连六一儿童节和植树节都不放过。我又何尝不了解他的苦心呢，回去看看也好，回去见上一见，看看自己是不是忘了，大不了到时再逃回来好了。
    “好吧，我回去。”我能听出电话那头高兴到颤抖的声音。
    我穿了厚厚的衣服，又裹了条很厚很厚的围巾，可是一下飞机还是觉得很冷。司机在机场外面等我，我坐着车，穿过曾经我熟悉的街道，我上的初中，那是我与全程相遇的地方，那是我第一次伤害了他的地方。那时的轻狂，那时的无知，那时的满不在乎，如今的心酸，事情好似昨天才发生，只是心却仿如隔世。全程，这一年多来，每次想起都心痛不已。还有齐笑，那个我爱了十年的人，恐怕这辈子我都还不清了。
    “小凯，我们怎么走后门啊。”后门远，还要绕上一段时间。
    “是老爷吩咐的，因为…”
    “因为什么？”司机小凯吞吞吐吐的，一副不好说的样子。
    “有位姓全的先生，每天都会来打听少爷的消息，姥爷怕你和他撞上，所以吩咐我走了后门。”
    “是吗？每天都来吗？”虽然爹打电话和我说过，可是被我故意打岔打开了。
    “是啊，一年多了，他每天都来，也不多话，就问有你的消息吗，风雨无阻，开始姥爷会叫我们哄他走，他不走，时间长了，有时候天气不好，老爷会同意他进来，可他也不进来，问完你的消息就走。”说着，我们进了老宅，两层带天台的复式房子，是当初老爹买来养老用的。
    “爹。”进了客厅就看见肖思肉嘟嘟的小手在拔老爹的胡须，老爹疼的直咧嘴，小家伙却咯咯的笑了。
    “兔崽子，还知道有我这么个爹啊。你是不是去了国外就忘本了，就乐不思蜀了，你…”我择下围巾，老爹的话顿住了。
    “爹，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你还敢顶嘴，我说你在那边有没有吃饭啊，怎么瘦成这样了？周婶…晚上多做点好吃的。”老爹下去吩咐饭菜，我抱起沙发上的肖思，小家伙大了，大大眼，张的还真像陈芳华。
    “我告诉你，你就在家给我呆着，再也不许会那鬼地方了，瞧你瘦的，都不成人型了。”
    “老爹，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知道我这身材羡煞了多少少男少女吗，那些超赞的紧身装，没我这身材还真穿不了。”我边逗弄小家伙边漫不经心的回着老爹。
    “我不管，明天你就给我去老郑的医院做身体检查，全身的!”
    “老爹，我刚回来，很累的，你就不能让我好好歇息歇息啊。”我的话起了作用，老爹同意我的全身检查可以暂缓，可是晚饭的时候可是没有躲过。扶着吃的太多导致异常难受的胃回了房间。
    “孩子，这是健胃消食片。”老爹过来给我送药，顺便坐了下来。
    “唉，老爹，自己儿子你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当时少给我加点菜不就好了。”
    “兔崽子，你知道好歹不。”
    “老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恩，孩子，那本日记你还是交给他吧，他应该知道真相的。”
    “爹，我们不谈这个。”
    “唉，好吧，我说那个叫全程的小子天天过来，要不你就见见他吧，我都被那小子打动了。”
    “恩，这个再说吧。”虽然这次回来是想见见他的，可是还没做好准备。
    “你这是何苦呢，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做那么不负责任的决定，我就抱着肖思去下面陪你。”我一点也不怀疑爹的能力，他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奇怪。
    “爹，放心吧，那个吴痕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你的儿子，肖思的爸爸。”
    “唉，你知道就好，你不能让我对你死去的妈没法交代啊。”
    “爹，我明白，不过我没有失意的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吧。”
    “恩，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啊，我和你郑叔打好招呼了，你记得去啊，不早了休息吧。”爹起身出去了。我安静的坐在窗前，窗外是一片花埔，只是现在天冷，很荒芜。
    无眠的夜晚，我躺在床上发呆。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客厅，很娇性的和老爹说是时差问题。吃完早饭，老爹实在看不下去我一副要死不活的沙发上打哈切，给我哄回卧室睡觉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
    我这时差倒了一个星期，一直到平安夜晚上，老爹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让我出去热闹热闹。
    “老爹，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可以把你儿子向外赶啊，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看你还有个年轻人的样没，都快张家了，去外面转转，今晚肯定热闹。”
    “无情的老爹。”我将衣服里最厚的衣服都捣出来套身上了，又围了个能遮住半张脸的围巾，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温暖的卧室。
    “哦，对了，记得走后门，那小子又来了，想去哪让小凯送你去。”临出门前，老爹嘱咐着。
    我让小凯开车绕到了正门，远远的看了看全程所在的地方，他孤零零的站在门前，身上是件墨蓝色的大衣，身边是我送他的车，他所在的位置烟雾缭绕，有呵出的哈气，有手上烟草的烟雾。
    “走吧，小凯，哪热闹去哪。”
    我坐着车，穿过灯火辉煌的城市，走过每一处热闹的地方。
    “少爷，这是最热闹的地方了。”小凯将车停在了酒吧一条街，血染边城也在这。我下了车，让小凯找个暖和的地方歇脚。我沿着街道走着，一步一步，脚步不受控制的接近血染边城。我知道全程不在，可是我还是犹豫了好久才走进酒吧。
    也许是平安夜的缘故，这里人很多，我找了个黑暗的角落，点了一杯自己最爱喝的威士忌，只是一口也没喝。
    昏暗的灯光，摇晃的身影，人们的情绪在一点点亢奋，我却越来越冷静，我告诉自己该走了。
    起身，穿过人群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这里光线很暗，我还围着那条围巾，谁认出我了吗？
    我回身，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齐笑，我强自镇定，没有出声，他也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好似要看穿我。只是越看手上的力道越重。
    “你…”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对他要说的话感到恐惧。
    “我在医院见过你!”先发制人，最起码我让我占有先机，也许这样撤出会比较容易。
    “你!”我的话让他感到震惊。我将脸往围巾里面埋了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