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听死神讲过去的事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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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排《不落凡尘》之前,死神并未见过黄泉——向他推荐黄泉的是他的助手爱染嫇娘。准确来说小姑娘也没怎么推荐,她只是看过剧本之后,发出了一声“这不就是二哥嘛”的感叹,被死神听见了,于是黄泉就被抓了壮丁。
    正式见面的时候,死神不由在心里大加感叹。小青年狂放不羁又傲气的性子,简直和剧里写的一模一样。不过很快,死神就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黄泉好像和他的搭档——也就是罗喉,很不对盘。
    具体表现就是,下了戏就冷嘲热讽,上了台,还是冷嘲热讽,甚至还会免费附带十足投入的相杀戏份。虽然演员投入死神很开心,但备不住人家太投入了,会对其他演员带来很大麻烦好不好?!
    于是死神打算找黄泉谈谈,看看小青年是不是真对罗喉存有什么心结,如果真有,他也不妨抱着“插一把手”的心态,帮人缓解缓解矛盾。
    结果,死神碰钉子了——小青年压根就不睬他!
    “海棠,你说,我有那么讨人嫌吗……”茶艺馆里,死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未婚妻哭诉。一夕海棠正在往壶里注热水,冷不防死神推了她肩膀一下,水撒了一桌。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扭头,用她招牌的微笑,不发一语注视着死神。涕泣声戛然而止,死神坐直了身子,撩起狠狠抹了把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注视坐在他对面的罗喉。
    是的,罗喉。
    因为与黄泉谈话未遂,所以死神又把目标放到了罗喉身上。
    “好友,你们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心态一定要摆正。如果黄泉一直抱着憎恶的心态与你对戏,那么这戏最后只会以失败收场。”他板着脸,义正言辞。
    你听说过哪部舞台剧因为一对龙套的一场对手戏而毁掉的?罗喉暗自腹诽。
    死神吸了下鼻子,从一夕海棠那里接过茶杯,一扬脖子,把杯里的液体全灌喉咙管。
    牛嚼牡丹。
    一夕海棠和罗喉同时在心里翻白眼。
    “好友,你不希望这部剧因为你们俩而砸掉吧?”死神一脸正直道,随即,他脸上又换上了明显的嘲讽,“还是说,几年不见,好友你的能为已经退化到不过如此而已?”
    明显的激将法。最主要是罗喉还中招了。
    “小看罗喉,你得到的不只是后悔。”罗教授阴沉着脸丢下这句话,继而转身离开茶艺馆。
    一夕海棠慢悠悠捧了杯茶,凑到面前。茶香扑鼻,缓和了她之前略显公式化的神情。
    第二天的戏份,主要是《不落凡尘》主角之一的御不凡,以及黄泉俩人抱圆了。罗喉只是作为酱油党,站在天都之顶看御不凡和黄泉相杀。这场戏拖了很多天,天狼星表示今天一定要过掉。
    死神到排练场的时候,一脸面瘫的罗喉正在和满目冰霜的黄泉讲戏。前者眉目淡然滔滔不绝,后者马着张脸,也不晓得究竟是听没听进去。
    死神顿觉欣慰无比——虽说小青年未必听罗喉的话,但至少他们现在是和平相处的。既然台下和解了,上台应该也不会有啥出格行径吧。
    而事实也确实让死神很欣慰。
    在剧本里,这段武戏的起因是御不凡之妹,玉秋风被送往天都,名为“进贡”实则暗杀。无奈刺杀失败,罗喉宣布要将玉秋风当众处死。御不凡情急之下劫法场,黄泉受命拦下御不凡,拖延到行刑时间,御不凡听闻法场传来人头落地之声,震惊悲愤过度,被黄泉抓住空子一枪捅漏。之后黄泉打算再补一击,举枪之时瞄见天都顶端,正巧看见之前一直站在屋顶看戏的罗喉拂袖而去,黄泉盯着背影几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继而收枪,转身离去。
    不过是一段简单的戏份而已,但是。
    “黄泉,你是无意识瞄到罗喉,不是刻意盯着他看!”
    “黄泉,我要的是那种复杂的感情,而不是纯粹的不爽!你的面部表情太明显啦!!!”
    “复杂复杂复杂!!!疑惑、不解、讶异交织而成的复杂的神情,不是木然!!!”
    “再来一遍!!!!!!!!!!!”
    看吧,这就是这段戏拖了很久的原因。黄泉找不准感觉,一直都在那个与罗喉视线相交的片断卡住。
    今天排这段戏,有了前车之鉴的死神,是准备好了无限死循环N机的准备的。然而上文说过,事实让他欣慰了。
    没有N机。
    整段戏一次过完。
    果然找罗喉谈话是很有效果的!总导演很开心,大袖一挥表示今天下午放假。
    之后,他抓住下了戏意图开溜的黄泉,直接拖去排练场右拐二百米处,名曰“傲峰十二巅”的冷饮店,名曰请人喝奶茶,实则变相的拷问。
    “黄泉啊,今早罗教授跟你说了什么啊?”死神搅动着杯里的黑咖啡,直接切入主题。
    黄泉点的是豪华冷糕巴菲,因为制作工艺复杂的关系,冷糕还没上上来。所以黄泉的目光一直盯着柜台,完全无视了死神的存在。
    索性,被无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死神脸上照旧堆着笑,咖啡搅动频率加快。
    “说一下呗,我对扒那位仁兄的卦很感兴趣的~”死神托着下巴笑眯眯。
    “问题是我不感兴趣。”黄泉冷冷扫了他一眼,跟着又把目光挪回柜台,“我很奇怪一夕海棠究竟是看上你哪点。”
    “自然是我的多才与矜持。”
    “你应该说‘像我这种多才矜持的男人,是女人都会芳心暗许的’。”
    “那是御不凡的调调啦~”
    “可我怎么觉得你那自大的样子和御不凡相差无几。”
    “呃……”小年轻唇齿犀利,老人家比不上啊比不上。
    装模作样擦了把额头的虚汗,死神决定把话题拐回原来的康庄大道。
    “哎说真的,透漏一下啦,罗喉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一个早上居然就蜕变了。要知道三天前,就连旁观的都觉得那段戏相当惨不忍睹。”
    “我从没发现你是一个如此八婆的人。”黄泉再度把视线放回死神身上,然后再度挪回视线。这一刻,黄泉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这一刻,黄泉的眼神是平日少见的热切——因为他的巴菲来了。
    难道我还不如一份冷糕巴菲?看小青年激动的样子,死神有点懊恼地摸了摸下巴。
    黄泉先是啃掉了第一层的一块华夫饼,继而勺了一勺香草冰激凌塞进嘴里。
    他脸上露出了可谓享受的幸福表情。
    “其实罗喉也没说什么。”黄泉叼着勺子,冷不防开了话匣:“他只是告诉我,从最原始的剧本出发,揣摩人物心绪。”
    “哦?他给你看了?”死神目光沉了下来。
    黄泉没答话,只顾着专心应对面前的豪华冷糕巴菲。
    死神觉得有趣了。
    《不落凡尘》确实是死神的心血来潮之作,但最初的时候,他写出的是一部大型武侠舞台剧,主线并不是御不凡他们。他在写完初本之后,才把漠刀和御不凡的相关段落挑出,把《不落凡尘》排出来。因为罗喉出演的角色涉及到原剧本的主线人物,所以死神有把原剧本给罗喉看。当时他还一再嘱咐,原剧本不要外传,而罗喉自然也作出承诺。
    想不到为了你,那个罗喉居然打破了自己的承诺。
    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以死神非比寻常的嗅觉,以及善于发现奸情的眼睛,他有预感,此后这对戏内君臣戏外师生的组合,会有让人吃惊的发展。
    然而不久之后的事实则再度印证了,死神预感之准确。
    “既然预感那么准,你丫干脆买彩票去好了!”——此乃多年后旧事重提,黄泉摔杯拍桌之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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