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时空轮回云若暖,留待此身不负卿 第100章 浴血长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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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往前小跑几步,猛然“砰”的一声脆响,膝盖弯曲跪在地上,嘴里直喊道:“娘!真的是娘!”
我下巴直接掉在地上,这也未免太巧了吧?王婆婆竟然是徐庶的母亲?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救出本该被曹军掳去的徐母?
王婆婆扶起徐庶,道:“吾儿快起!”
“娘平安无事就好……”徐庶泣不成声。
我别过头,无意间又看了看江上的船只,顿有所悟,连连惊道:“莫非元直先生欲乘船去北岸投靠曹操?”
徐庶本来就够惨白的脸又白了一层,与死人无异,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王婆婆顿时勃然大怒,指着徐庶的脸骂道:“你这逆子,逆子!”
“娘,”徐庶颤抖着又跪下身子,声音也有几分嘶哑:“主公在当阳溃败,各将士家眷尽被冲散,儿又听闻娘被曹军掳去,忧心如焚,更兼郭嘉亲自来劝儿北上投曹操。主公宽厚仁慈,听闻后非但没有责怪儿,反而也劝儿去投曹操,更借儿船舶,这才……”
“吾儿即知刘皇叔仁德广披,何故中途弃之?”吕婆婆扬起手臂,狠狠的往徐庶脸上扇去,接着掷地有声的吼道:“曹操残暴不仁天下皆知,徐州一战屠戮多少百姓?当阳一役又祸害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刘皇叔礼贤下士,爱民如子,对你更是亲厚有加。岂料你居然因吾差点被曹军掳去而欲弃皇叔投奔曹操,忘恩负义,背忠弃信,自取恶名,自食恶果,当真愚不可及!”
我忙拉住王婆婆,劝慰道:“婆婆莫急,如今总算天命眷顾,终叫吾等在此处遇上元直先生,正好元直先生昔日曾苦习武功,能保莹儿与夫人共返主公身边。”
徐庶思忖了一会,惭愧的低下头,道:“儿对不住娘……趁曹军还没追到此处,还请娘赶紧上船,随儿前往江夏,好向主公请罪!”
“我儿悬崖勒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婆婆搀起徐庶,眼神中早已没有责备。
徐庶擦去眼角的泪水,对我说道:“林主簿可否也随吾一起出发?”
我摇了摇头,勉强弯唇挤出一丝微笑:“不了,子龙还没找到,我不能去江夏。”
“姨娘……”刘莹恋恋不舍的拉住我的胳膊,却又拼命晃了晃脑袋,道:“可不可以帮忙找到娘亲?我好想娘……姨娘也要快点把云叔带回来哦!”
“一定!咱们拉钩钩,带不回你娘与云叔的是小猪!”我伸出小拇指勾起刘莹的小拇指。
“说好了哟!”
我朝刘莹投去放心的笑容,便再度跨上的卢。
再度回头转入山林,却见许多老百姓往这里投来,看来也是为躲避曹军而躲进来的吧?于是我向他们询问赵云的去向,其中一个百姓貌似看到一个银白铠甲的将军往一个荒废小村去了,并指了指方向。
扬鞭朝那废墟小村前进。
不多久终于来到百姓所说的废墟小村。这个村子,荒废许久,四周围着土墙,房屋早已破烂不堪。我跃下马,牵着的卢走入村里寻找赵云。废墟小村果如其名,破烂不堪,荒废已久。到处都是没人住的危房,连土地都变得干涸,泛黄的泥土地上几乎没有多少树木。
“请夫人快快上马,曹兵很快就会杀到,云定将誓死保护夫人突围!”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日盼夜盼所想要听到的声音,想要见到的人。
“不……咳咳……昔日吕布带着女儿欲出城与袁术结盟不得成功,定是因为怕伤及女儿束手束脚。如果赵将军带我出逃,定会难以突围。玄德至今只有莹儿与禅儿这两滴骨血……咳咳咳……而我受伤行动不便,不能当累赘,所以还请赵将军带着禅儿回到玄德身边,妾身……死而无憾……”
我暗自唏嘘了一口气,幸好赶上了,幸好糜贞无恙,还来得及!
正当我策马朝糜贞奔去时,只听糜夫人大叫一声:“赵将军,阿斗就拜托你了!”
“夫人!”
不好,糜贞旁边就是一口枯井,如果她真的跳下去,我怎对得起当时答应刘莹带糜贞回来的诺言?不行,既然已经许下打勾勾的誓言,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做到——把糜贞平安的带回刘莹身边!我决不容许母女两天人永隔,决不容许刘备承受丧妻之痛!
用轻功飞至糜贞身边根本不及,情急之下我喊道:“莹儿!莹儿要见娘!”
糜贞惊诧的回过头望着我,就是在这发愣的几秒,我飞奔下马,对准糜贞扑过去,然后紧紧抱住糜贞,往一旁滚去。
几秒钟后,我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手捂胸口,抑制每分钟将要达到两百下的心跳,道:“糜姊姊好生糊涂!怎可随便丢下莹儿不管?莹儿才七岁,正是需要娘亲呵护的时候,糜姊姊怎可如此狠心?即便怕成为子龙的累赘,但也要想想年幼的莹儿,想想与主公的情分,他们都在等你回去呀!”
糜贞伏在我肩上,忍不住嘤嘤啜泣:“对不起……呜呜呜……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不是妹妹提点,我……真的没勇气……”
赵云走过来扶起我和糜贞,道“菱儿,你武功不成问题,你就保护糜夫人去主公身边。云带着小主人,自会想办法脱身。”
我心惊胆战的朝赵云望去,却见他银白色铠甲沾满了血,怀里抱着婴儿,脸上脏兮兮的,仿佛涂了一层泥巴。
看着赵云满身的伤痕,我止不住心疼的泪水,拿起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渍,道:“子龙,伤口痛吗?莹儿说你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在流血,让我看看好吗?”
“无妨,不疼,叫菱儿费心了。”
“胡说,你就是爱逞强,明明是那么痛的却不肯说出来,不让我分担,这叫我更是害怕!我以为差一点就见不到你,见不到糜姊姊了!”
“菱儿相信云么?”
“当然!”
“那云一定不会丢下你,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嗯,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你莫忘了,若你不在,我绝不会独活!”
这时,一个寒光晃得我眼睛非常不舒服,这个光是……兵器反射的太阳光?糟糕,莫不是夏侯恩把我们给包围了?
“围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几十个曹兵突然出现,立马把我和赵云死死围住。
一个为首的曹军将领喝道:“吾乃夏侯恩,汝是何人?怀抱的婴孩莫不是刘备的杂种?哈哈哈,也好。今日用你来试试青釭剑的威力!”
青釭剑……锋利无比的剑,与倚天剑齐名……
“若你想伤害小主人,就来试试看!”赵云一声怒吼,举枪向夏侯恩杀去。
我心思不妙,赵云还怀抱刘禅,敌对夏侯恩肯定有所顾忌,且青釭剑锋利无比,又被敌人以多欺少,若赵云这么打下去非死即伤!另外,我得保护糜贞不被伤到,寸步不离,无法帮上赵云的忙。该怎么办?
灭了几个围上来的曹兵后,我发现赵云那边渐渐处于下风,夏侯恩的青釭剑使赵云身上又多添了几个伤口。再这么下去的话,赵云他真的就要……
夏侯恩虚晃一招,卖个破绽,一剑劈向赵云胸前,赵云大吃一惊,为保护刘禅,硬生生用龙刀枪去顶,结果,龙刀枪被无情的斩断了。赵云惊讶了一下,夏侯恩趁着这个空档,朝赵云刺去。不待赵云反应过来,我早已本能的跃起扑到赵云身前,替他挡下青釭剑的一击。
青釭剑笔直的刺穿我左胸上方,疼痛随即袭来,胸腔堵闷。我喷了口鲜血,如断线风筝般往后倒去。夏侯恩霎时吃了一惊,松开青釭剑,张大了嘴。
赵云立即把我扶住,大吼一声,一手提起断了的长枪向夏侯恩掷去,正中红心,夏侯恩惨叫一声后死去。夏侯恩的残余士兵见此状况,吓得四散而逃。
糜贞吓得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嘴角抽搐着不断喃喃念叨:“妹妹……妹妹……”
赵云抱着我坐在地上,把刘禅放在一边。
我大口喘着粗气,紧拽着赵云的手,急道:“子龙……别管我……快,快拔出这柄青釭剑……它异常锋利,削铁如泥,可以帮助你回到主公身边……我就快不行了……答应我……快拔出青釭剑……赶快走……”
“不……菱儿……你不会死的!”赵云放声痛哭,我感到有湿热的液体滴在脸上。
“你若不照做,会后悔一辈子的……我的命……在这个时代……真的不值钱……唯一值钱的……就是我……曾在你心里……求求你……让我死的也有些价值好不……不要让我的苦心白费……咳咳咳……”全身的力气渐渐地流失,呼吸越来越不顺,困意来袭,脑袋剧烈的疼痛昏沉。我好想睡……好想睡……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唔!”赵云把脸靠过来,俯下身吻了我嘴唇一下,仿佛下了决心,拽紧青釭剑剑柄,用力的拔出,顿时我左胸上方鲜血狂喷,嘴里又喷了几口血。赵云扯下衣角上的白布,将我的伤口扎紧。
“菱儿……云对不起你……你要好好活着,云会来找你……你要在这乖乖的等云回来……”
迷迷糊糊之间,我抓住斗星棍,听到了赵云这几句无力的呼唤……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天意弄人,多少能人淹没在乱世的浪涛中。我忽然想起,吕布是多么的幸运。除了有个人实力之外,他总能把握时机,扶摇直上,甚至能……名扬天下!吕布虽是厉害,但是我想天下间,比他更强的,一定大有人在。只是,际遇不同,有人可以在阵前成名,有人却在沉默中消逝。此时,我又忽然想起,在这无奈的乱世中,我到底干了什么?
残存亦没路,兵败如山倒。败者无一死,将来富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