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序章 第二十九章、充满负面能量的人最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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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某个艳阳高照的晴日。但是蜷缩在警局角落的某名女孩却像全身覆盖在一团闪电打雷的乌云下。宛如另一处空间与世界般,一丝光线也照不进那块阴暗的角落。
她屈起双膝、背靠着墙而坐;露出臂弯的两只黑眼睛空洞无神,瞳孔黯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彷佛被抽空魂魄一般。几绺黑色前发散落在额前,一把及腰长发披垂在身后。乍看之下,活像尊被随手丢弃的人形娃娃。
只徒具空壳。
『就是她吗?』
龙崎堇顺着警员的指示走到女孩面前,蹲下身子、轻声呼唤道:『妳就是阿守吗?我是妳的拳馆教练、三船先生的朋友,龙崎堇。是他来拜托我保妳出去的。』
尽管她不解为何好友联络的不是女孩的母亲而是自己。据他表示,女孩确实是只身一人远从大阪来到东京想见自己的母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惹上了麻烦、还被送进了警局。然而,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她依旧伸出手握住女孩那只伤痕累累的纤细手腕——上头缠满绷带与纱布——试图拉起她的身躯,却被另一股更强大的力道反制。移动不了半分。
『快,跟我走。』龙崎皱起双眉,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力气怎么突然变小了。『阿守?还是说妳不舒服吗?是哪里会痛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静默。女孩背贴着墙动也不动,任由自己的一只手被拉住,脸则埋在另一只手的臂弯里。
『没有用的。』有个警员从办公桌前的隔板探出头来,双手一摊,表情相当无奈。『不管谁问什么、说什么,她都不出声也不回答;连名字也是我们自己去查出来的。简直就像个哑巴一样。』
『明明出手比较重的是她,却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真令人惊讶,不到十四岁的年纪——』
有个年轻女警听了,随即发出不平之声打断自家男同事的揶揄。『你们不能这么说,的确也是别人先动手的……而且,被引诱到工地让钢筋铁条砸伤也是那些不良少年太笨了吧。幸好她这么做了,否则不晓得后果会怎么样呢!这是出于自身防卫的正常反应,也不能完全怪她啊。』
『好吧好吧——那不如说是这小丫头脑子灵活、懂得善用地利之便吧。也许她曾经读过孙子兵法、所以想试试看里面的战事策略呢!哈哈哈哈哈——』
好吵……吵死了……
她将脸埋进双膝,什么事情都不想思考。即便紧紧地塞住耳朵,仍然抵挡不住一波波争先恐后闯进耳道的噪音。
『……阿守。』一把与那些尖锐讪笑截然不同的呼唤,柔柔地驱散了那些恼得教人厌烦的声音。她抬起头,映入视野的是一名漾着亲切微笑、态度和蔼可亲的妇人。
『喏、跟我一起回去吧。』
×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龙崎开口打破沉默。场上那头校队队员们正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着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而一年级校队正选兼关东新星越前龙马则是和同龄者一起——或者该说是越前少年被单方面缠住才对。
「……那时候,我参加了毕业前的最后一场大专杯自由搏击赛。」黑河看着有名发型像榴莲、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和小石川健二郎的高度差不多的家伙,把头埋在手上的笔记本里一个劲儿振笔疾书;还自以为不动声色地一直往自己这头瞟过来。那两面方形镜片闪得她眼睛发痛。
那个榴莲头……是叫做干贞治吗?他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是像龙崎教练所说的,正在纪录或查阅什么数据吗?话说回来,我又不是网球部的选手,就算拿到我的资料也没用吧。
黑河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将视线摆在越前少年那张和某关西新星犹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蛋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貌。
「对了,就是那个。哎呀、要不是三船先生临时通知我,恐怕我还错过了呢。真是的,谁让妳什么都不说啊。」龙崎堇弹了下手指,拍拍她的肩。「我记得,最后应该是妳夺到全国冠军的吧?我第一次看那种拳来脚去的比赛。和网球比起来算是另一种不同的刺激感吧,还真让人热血沸腾……」
查觉到身旁的人有些精神恍惚,于是她便循着对方目光望过去;嘴角微勾。「怎么了?妳也对龙马有兴趣啊?」
「不……」感觉龙崎堇话中似乎语带某些不明意味,黑河侧首瞧了她一眼,缓缓摇头。「他只是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哦……?」龙崎堇把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地拍了拍。「妳已经有个重视到把他放在心里的人了吗?」
闻言,她终于抬眼正视身旁长者。面露困惑。
「怎么样?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黑河默然地盯着她,上唇还微微噘起,似是不怎么愿意透露属于自己的隐私。
龙崎堇见了她这副难以形容的表情,也不继续勉强下去。只是搓了搓她的头顶,大笑几声。
「阿干,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写个不停,到底是在写什么啊?」菊丸跳到他身边,伸长了颈子、努力把头往本子里面探去。
「没什么。因为那个人出现的关系,所以就忽然让我想到来整理一下四天宝寺的相关资料。」干举高笔记本,不让菊丸看见自己不择手段……更正,是千辛万苦搜集来的极机密内容。「去年打进全国前四强的强队。今年又加入了被称为关西新星的远山金太郎和原九州岛双雄之一的千岁千里,想必实力又将会更上好几层楼。我们必须开始思考应对策略了。」
「是吗?拥有全国大赛的实力的队伍,大阪的四天宝寺中学啊……」不二也走了过来,用下巴往龙崎堇等两人所在的地方努了努。「可是,她不是网球部的人吧。你会有她的资料吗?应该说,有了也没什么帮助吧。」
「嗯……确实没有。」干翻了笔记本几页。尽管即便拥有那陌生人的资料也大概派不上任何用场;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享有情报网球专家之名的人物,一想到尚有没掌握在手的资料,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
「喂喂,我从刚才就注意到啰。」一身花俏衬衫的堀尾揉揉鼻子,洋洋得意地对同伴们宣布自己的观察结果。「那个女的一直在看越前。」
「注意这种事做什么啊……」留小平头的胜雄斜着眼吐槽他。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练习啊?堀尾。」西瓜头胜郎放下球拍接着说道,外加一脸不屑。
「当、当然有啊……」他敛下眼神,心虚地四处飘移。
至于当事人越前本身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对方不采取奇怪的行动便罢了。他懒懒地咬着运动饮料瓶吸管,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副部长大石秀一郎在自家校队前辈们的簇拥下,拎着罐装运动饮料朝场外的两人走去。
「大石,怎么了?」龙崎堇望着他走了过来,便开口问道。
「呃……」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将手中的罐装饮料递到正把头转向自己的位置、并且开始上下端详自己的黑河面前。「是这样的,刚刚我们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果然还是要招待个什么东西比较好。畢竟黑河さん是難得從大阪的四天寶寺中學遠道而來的貴客嘛。」
「而且,又是教练的朋友。」
没想到这些家伙想得还挺周到的,不枉费自己的悉心栽培。龙崎忍不住对这些平常爱作怪却又心细的学生们报以赞许的微笑。
然而,与之相对的,身旁却迟迟毫无动静。
「……守?」龙崎稍稍低下头望向她。
大石一只捧着铁罐的手僵在空中好半晌。尽管他腕力不错,但时间久了还是会很自然地感到疲倦。他和自家教练面面相觑,貌似不知所措。
「……黑河さん?」他試著開口喚道。但对方仅仅盯着罐子瞧,若有所思。
……如果……我不是龙崎教练的朋友……
「嗯?妳说什么?」龙崎堇矮下身子,把耳朵凑近她嘴边。那声低喃大概比蚊子振翅更加微弱。
黑河摇摇头。这时才伸出略显迟疑的手捏住罐端,然后对大石颔了下首作为表示。
一切外在表现始终静如止水。
……换成另一种角度解释的话,假如我不是教练的朋友,就不会得到礼遇了吗。
也罢,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
「妳在想什么呢?」龙崎弯起食指敲了敲那颗十之八九又塞满负面思考的黑色头颅,目送大石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语气顿时感叹起来。「那些孩子只是很单纯的出于一片好意,妳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
她没答腔,五只有力的手指握紧罐身。
「嘿嘿嘿——大石。」头上蹦出一双诡异猫耳的菊丸跳过来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家搭档比出一个大大的V字型。「欢迎平安归来。」
「这、这比阿干的、的训练……还还、还要刺激……」
光是被那双黑洞似的瞳眸捕捉住视线,就有股不禁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浑身不自在又不对劲。
手冢端详他挥汗如雨、气喘如牛的模样,不由得心想有这么夸张吗早知道就该让我去等等。
「什么?居然比我的训练还要……不能输……」
一旁桃城和海堂看到他的镜片反光严重得近乎诡异、并且又开始抄起本子埋头拼命苦写;彼此互换了个眼神,难得意见相同。「……干前辈,请你不要又想些什么折磨人的点子好吗?」
「嘛嘛,沒事了沒事了,大石你休息一下……burning——這點小case就交給本人來處理吧——」
将球拍偷渡给河村的罪魁祸首不二凉凉地欣赏他又开始爆走、接着周遭人等赶紧上前阻止他的景象,两只上弦月状的瞇瞇眼笑得更弯。「嗯——还挺有意思的感觉呢。」
「不二,你这人真是……」
「……我差不多该走了。」黑河移动一步;话甫出口,背包中的手机铃声也几乎同时响起。
「哦,等一下啊,守。」龙崎见她作势转身离去,连忙开口唤住。「我有个主意,妳要不要听听看?」
黑河一面在背包里忙不迭搜寻手机的位置、顺手把方才的饮料罐丢进去;一面以询问的眼神回望对方。
「咱们东西两方来办场合宿,妳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