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他衣服都解了！”欧阳诺命令道，自己也上前去帮忙，把少年的上衣脱|去，却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小夏说：“你个大姑娘，怎么能在这里，去叫个男的来为他上药！”
    小夏是女儿身又未曾出嫁，哪能这般随意呢！但是小夏却不依分辩道：“公子那些家丁下手每个轻重的，那我有细心啊，再说了我也帮公子更|衣上药的呀。好了，公子常说不拘小节，如今正是救命救人之际，就不要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说了！”
    欧阳诺想了想也是，也就应允了，一同把少年身上的衣物尽数脱|去，惟剩了一条内|裤。在看少年身上，简直让人不忍直管，手臂如此，身上更是连一处好的地方也没有，只能是更甚，全身乌压压的青紫着，竟还有被香烛烫伤的痕迹。
    欧阳诺皱眉痛惜地摇摇头，取了药箱来，拿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还有药酒。
    “你先用温水给他全身擦擦，不要碰到那些还未愈合和化脓的地方，擦好之后先给他淤青之处擦点药酒，至于别的……”欧阳诺想了想，“还是等大夫来了再看吧。”
    “嗯！”小夏点点头，把手中的布巾又湿水拧了一把，小心在少年身上擦|拭着。
    不一会儿家丁带着大夫来了，就连大夫见了少年的伤势都吃了一惊，满脸怒容，嘴中直说‘真是禽|兽，竟下此狠手！’
    欧阳诺想着房|中有大夫和小夏两人不会有事，便把家丁招到门外：“我方才看那些打人的太监是安定王府的人，那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安定王府的？”
    “回公子的话，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原本是王府的杂役，后来病死了，那是他还小，王爷可怜他便把他留在府中照顾了。但是王爷也不可能老是顾着一个下人啊，那些太监见他是个孩子又没有大人护着，便老是打他，以此为玩乐。”家丁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公子你也知道太监身|子不健全，难免有些……所以他们都以折磨人为乐。”
    “那你们也不阻止吗？就看着他被折磨成这样！”欧阳诺甚少发火，他也曾经用酷|刑整治过一些人，但是如此对待一个孩子，还只为了满足自己那些可恶的嗜好，真是可恶至极！
    家丁一脸为难的说：“不是我们不阻止，可是我们一开口说什么，那些人下一次就下手更重！而且他们上头护着的是这王府的主事太监，是王上亲派来的，府里就连总管也要听他的，我们这些不过下三等的奴|才……怎么敢呢……”
    欧阳诺深吸一口气，他早知道那些权|贵门中没一个干净的地方，都是脏的，就连门口的两对石狮子也肮|脏不堪，但不想就连像宸华这样温和的主人手下也有这样刁钻的奴|才！
    “你先下去吧。”欧阳诺不耐的挥挥手，“等等，他叫什么名字？”
    “叫小狗。”
    “这算什么名字？！”欧阳诺无语的嘀咕了一声，转头看见家丁还在原地，就叫他下去。
    “啊——啊——”欧阳诺正在房外想着如何跟宸华说起此事，不想房|中突然传出尖利凄惨的喊叫，心中一怔，赶忙跑了进去。
    进到里面却见小夏和大夫都在床边，一脸无措，而那个少年却尖|叫着缩到角落，还胡乱的挥舞着双手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夫，他怎么样？”欧阳诺轻声问大夫。
    大夫摇摇头：“也不知这孩子平日里受了怎样的虐|待，身上那些瘀伤、割伤和化脓到都还好解决，不过我刚才为他触诊，他的肋骨竟被打断了两根，这断骨若是处理不好要是扎伤了内脏引起出|血可就不好了呀！必须马上整治！但是，你看……”
    大夫无奈的摇摇头，那少年怕是被吓的不行了，精神都有些衰弱了，惊恐地望着接近他的每一个人。欧阳诺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柔声道：“别怕，我们不会打你的。”
    欧阳诺的叫|声里面加上了摄魂魔音，可以放松人的心神，令人听命于自己，就想催眠术一样。那少年听了欧阳诺呼唤果真安静了下来，欧阳诺对着少年伸出手，轻轻说道：“小狗，来，来哥|哥这里，我们治好了伤去吃饭好不好？”
    那少年怯生生的爬向欧阳诺那里，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放在欧阳诺的手上，一触到欧阳诺温暖的掌心，便整个人扑到欧阳诺怀中，放声大哭起来，欧阳诺也不嫌弃，只是一味温柔的拍抚着少年的背。
    哭了良久，少年似乎是哭累了，在欧阳诺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欧阳诺忙叫了大夫上前整治，大夫帮少年包扎完毕，上好药，开了药方后便走了，走前欧阳诺要大夫每日前来出诊查看，大夫欣然应允。
    小夏送了大夫出去，回来时欧阳诺刚把少年放回床|上，为他盖上被子，急忙上前：“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了怎么好劳烦公子呢！”
    “啊！”小夏无意间碰到了欧阳诺手臂，欧阳诺低声叫了一声，倒是吓了小夏一跳，忙扶着欧阳诺的手臂问：“公子这是怎么了？”然后又恍然大悟：“必是抱着人许久未曾动过的缘故，我帮公子按按。”说着便帮欧阳诺轻轻|揉|捏起来。
    “对了，公子。他，你打算怎么办？”小夏望了一眼床|上睡着少年，又回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欧阳诺，恳求道：“公子，他这般的可怜要是再把他送回去，他一定会死在那群死太监手上的。我们、我们把他留下吧。”
    欧阳诺不咸不淡的看了小夏说：“就按你说的办吧，正好我身边也少个贴身的小厮。”他原本便是想把那少年留下的。
    小夏开心的欢呼起来：“公子真好！”但一下失察却牵动了欧阳诺的手臂，又惹得的欧阳诺一阵刺痛，便赶忙低头认错，乖乖按起来。
    欧阳诺看了眼床|上清秀的少年，突然开口说道：“快要中秋节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孩子受了这般多苦楚，希望日后他能幸福快乐，就叫他玖玖，好不好？”
    欧阳诺转过头问小夏，小夏自然是点头称好的。
    从此以后锦瑟居便多了一个叫玖玖的少年，与小夏一起一直跟在欧阳诺的身边。
    ***
    月白风清，窗外月光皎皎，照在那满院的菊|花上，仿佛给那些话镀上了一层光辉，看着都有了仙气。
    “还是你这里好，一进来便是菊|花香气扑鼻，清新淡雅，好闻的紧！”宸华进了书房，欧阳诺正在灯下看着东西，见是他来了便叫小夏去沏茶，宸华摆摆手说：“不必了，且就来坐坐，一会儿就走。”
    小夏识趣的退出房|中站在门外，还把门给关上了。
    欧阳诺微笑的看着宸华：“那就要多谢你了，送了这么些菊|花来，可是听西楚说了什么？”
    “西楚提起一句，我想也是，这秋天除了赏菊|花还能赏什么，想着凡物俗物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便叫人网罗了这些还看的过去的来，你看着可还喜欢？”
    宸华眉目中全是希冀，欧阳诺哪里能说不喜欢，再说自己也的确喜欢：“我很喜欢，尤其是墨菊还有绣球菊，都很不错。”
    “你喜欢最好。”宸华看着欧阳诺手边的东西，不像是书本而像是账本，便问，“这么晚了还在看账册吗？”
    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账本，欧阳诺一笑说道：“靖和让人送来与我对对帐，我已经看了两日了，明日就要送回去的，这东西也不能老放在我这里啊。”
    “啊，对了，我还要与你说件事，大旱之时我们买了京|城好几家米店，我最近把它们全部卖了。这稻米，我虽日日吃却不懂它，所以就不经营了，干脆卖了的好，卖了五万金，你那里可有急用？”
    “没有，府中开销宽裕，只是一时还凑不出钱还你。”
    欧阳诺笑笑：“无妨，那这五万金我便当做是你还我的了，你一共欠我十万金，之前还了一万还剩九万，现在还剩四万了。你重新写张欠条给我。”欧阳诺起身从书桌上拿了纸笔还有之前的欠条来。
    宸华写了一张四万金的新欠条，盖上了朱印，欧阳诺拿了收好便取下灯罩把九万的欠条给烧了。
    宸华看了重新罩上的灯罩说：“这是明纸糊的灯罩，怎么还是这样暗，在这灯光下看东西，眼睛岂不要熬坏了。”
    欧阳诺翻了一页账本说：“这已经够亮的了，再亮也没有了。”
    “你来，恐怕不止是为了看看我的灯亮不亮吧？”欧阳诺翻看了几页账册，看着还不预备走的宸华，心里明白他此次来必是有事。
    宸华无奈一笑：“到底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怎么，那位动手了？”欧阳诺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手下的纸张也又翻了一页。
    “就是因为他还是没有动手，反倒更叫我心惊胆颤啊！”宸华面色一沉，连语气也生硬了很多。
    手中动作一滞，欧阳诺抬头温婉一笑：“看来我还是要请你喝杯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