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婚礼上的不速之客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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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婚礼上的不速之客
    “你们那天,是怎么发现我的?”又经过一段沉默之后,雷纳德再次开口问道。
    “那天,阿戈本来也没想下车,他要和罗伊叔叔以及一位先生到另一个地方办点事。他当时正在车上等罗伊叔叔下楼,大概是看到你冲进了诊所,才赶忙下车躲起来的。”
    “那披风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一定又是阿戈的主意。”雷纳德苦笑着,“我叔叔按照阿戈的意思把你叫到伦敦,给你也定制了一套和阿戈穿的一模一样的衣帽,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和我玩一个鱼目混珠的把戏!他对阿戈可真是言听计从!”
    雷纳德的心里泛起强烈的醋意。尽管他知道,阿戈根本不会爱上罗伊,可一想到罗伊此刻也许正陪伴在阿戈的身边,安慰他,照顾他,甚至——他就难受得如坐针毡。
    凯伦看出雷纳德很想从床上爬起来的心思,连忙扶住他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要是我们去外面走走的话,心情也许会更好的。是不是,雷纳德表兄?”
    雷纳德深喜凯伦的善解人意,便顺从的由她搀扶着走出卧室,来到了玫瑰园中。
    两人坐到靠近园中树林的长椅上,看不远处树荫下几只孔雀慵懒的打盹。它们被飞过来的蝴蝶惊扰,却只是晃了晃脑袋,又拧过脖子睡去了。
    “下周——你和埃玛就要举行婚礼了。”凯伦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你的健康状况,很令人担忧。雷纳德表兄,你确信你们的婚礼能如期举行吗?”
    雷纳德眯起眼,“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埃玛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我不懂你意思——她和你结婚,就可以走出困境?”
    “那只是个形式!”雷纳德仰起头,舒展了一下在床上委屈了很长时间的肩膀和脖颈,“我将其称之为‘爱的召唤’!”
    “是为了阿戈吧?我总觉得你的计划会落空。”凯伦很尖锐的对雷纳德说道。
    “不止是为了阿戈——”雷纳德毫不动怒的看了凯伦一眼,“我是真心的想帮助埃玛——她为了约翰受尽了苦难,我理应帮她获得幸福!”
    凯伦被雷纳德的话搞糊涂了,她猜不透雷纳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凯伦。”雷纳德守口如瓶,“到时候,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这倒——很有趣。”凯伦轻咬食指,唇角微翘,笑了。
    婚礼举行这天,天气格外的好。
    换上婚纱礼服的埃玛凝视着镜子里那个光彩照人、美丽非凡的贵妇人,不敢相信那就是她自己的影像。镜中的女子,一如五年前初嫁时年轻秀美。金色的希腊式发髻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褪色,头上的镶钻冠冕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像无数跳跃在发间的情丝。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情丝并不是为了今天的新郎而跳动的,它牵绕的是始终深藏在她心底的那个爱人的身影。
    自从接到丈夫阵亡的消息之后,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彻夜无眠;又有多少次从梦中哭醒过来;还有多少次,徘徊在他们共同居住过的公寓外,望着那早已不属于她的温暖的灯光黯然神伤。虽然迫于生计,她不得不从事最肮脏下贱的职业,可是每个礼拜日,她都会穿上最庄重的服装,像所有心地纯良的教徒一样,走进教堂,虔诚的祈祷,祈祷她所深爱的人在天堂里永享福音。
    对她来说,遇上雷纳德既是幸运又是不幸。幸运的是,雷纳德帮助她摆脱了炼狱般饱受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的生活,不幸的是,她必须为此付出自己余生的全部幸福。她不相信雷纳德所说的,要在他们的婚礼上给她一个惊喜地承诺,她觉得那只不过是雷纳德诱惑她答应求婚的谎言,而他所谓的惊喜,很可能就是大多数上流社会的时髦青年为了取悦未来的妻子所耍弄的小花招而已。
    不过,她已决定不再计较这些小事了。对,在约翰死后,所有的事情在她的眼里都成了小事,不管是嫁给雷纳德还是其他人,都不重要了。她告诉自己:我的全部爱情都随着约翰被埋入地下,永远不再醒来了。从今天的婚礼开始,我将用心扮演一位高贵贤良妻子的角色,尊敬雷纳德,像尊敬一个救赎了我的灵魂的恩人。但我要向上帝起誓,我绝不会再像爱约翰似的爱别的男人了,我要用我的生命证明,永不背叛对于约翰的爱。
    埃玛久久坐在镜前,表情变得越来越坚定。
    凯伦作为埃玛的伴娘,很早就来到了教堂。这是她第一次以仅次于新娘的身份参加如此隆重的婚礼。虽说明知道婚礼很可能无法顺利进行,却依然难掩满心的兴奋之情。尤其是看到雷纳德为她和埃玛准备的捧花的时候,她更是克制不住少女的欢乐情怀,把那两束花开心的拿到埃玛面前,想和她一起欣赏。
    雷纳德为新娘和伴娘准备的捧花全部由白玫瑰组成,这和埃玛一身雪白的婚纱相衬,显得很不起眼,却与凯伦淡蓝色的伴娘装相映成趣。
    凯伦瞧瞧埃玛的礼服,又看看放在梳妆台上的捧花,小声咕哝道:“为什么你的捧花颜色不能鲜艳一点呢?”
    埃玛没有答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你不高兴了吗?埃玛。”凯伦把视线转到新娘脸上,惶恐的以为自己太多嘴了,“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让你生气的话的,我只是——”
    “你误会了,凯伦——”埃玛张嘴刚要说什么,后面的话却被推门而入的侍女打断了。
    那侍女手里托着一个托盘,对埃玛躬身道:“萨利小姐,公爵大人派人给您送来了这个,他说您的礼服上还缺少一件旧东西。”
    凯伦接过托盘,掀开蒙在上面的紫红色丝绒,只见托盘中放着一只小巧玲珑、纯金打造的马蹄铁,它的底部镌刻着莱赛斯特家族的姓氏和徽章,一看就知道是公爵府世代相传的宝物。
    凯伦对这件小饰物爱不释手,可埃玛却抖开自己的裙裾,满脸狐疑的说道:“我想公爵大人一定记错了,他已经给了我一件这样的旧东西了。”
    闻听此言,凯伦和那侍女都很诧异,他们一起向埃玛的婚纱上看去,果然,就在埃玛的腰间,悬挂着一块和才送来的马蹄铁一模一样的饰物。
    “公爵大人派哪位仆人送来的?”埃玛把两块马蹄铁放到一起比量着,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那人没有进门,是托教堂司事转交给我的。”
    侍女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答道。
    正在这时,罗伊一脸喜气地走进房间,他将代表埃玛去世的父亲,承担起在婚礼上把埃玛交给雷纳德的责任。埃玛急忙把另一块马蹄铁塞进了自己的捧花之中,若无其事的对罗伊笑了笑。罗伊没注意到房中几个人疑惑的表情,兴高采烈的说道:“埃玛,准备好了吗?雷纳德已经来了。”
    埃玛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婚礼的时间已到,便压下心中的不安,起身对镜最后整理了一遍礼服,挽起罗伊的胳膊,在凯伦和几个小花童的簇拥下走向了教堂的大门。
    教堂内坐了近百位翘首以待的宾客,管风琴的乐声在教堂上空庄严的回荡着。一身深灰色婚礼服的雷纳德和伴郎艾尔弗雷德站在圣坛之下,默默等待着新娘的来临。
    雷纳德回头在座无虚席的宾客中巡视了一番,一眼就发现了坐在前面几排中间位置的阿戈。阿戈一身纯白的礼服,胸前别着一枝含苞欲放的红玫瑰,就像滴在皑皑白雪上的一滴鲜血般艳丽夺目。他略歪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圣坛上的基督受难像,似乎对这场婚礼毫无兴趣。
    雷纳德又瞟了一眼坐在阿戈身旁的青年绅士,心中暗喜:终于把你找回来了!你真是个最狠心也最令人羡慕的情人啊!但愿这次婚礼,能叫你懂得什么才是你最应该珍惜的。而阿戈,我最心爱的少年,如果你也能重新回到我的怀抱,我将终身无憾!
    雷纳德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站在身后的艾尔弗雷德轻拉了拉衣袖,原来埃玛已经站到了圣坛前。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毫无感情的碰了碰,然后一起投向牧师,等待着他向众人宣布他们的婚姻。
    这位牧师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脖子很长,他转动脑袋的时候,就像一只觅食的大鹳。他在这个教区的教堂已任职将近二十年,曾先后五次为莱赛斯特家族的成员主持过婚礼。五年前,雷纳德和萨琳娜的婚礼就是他一手承办的。与上次的婚礼相比,这次婚礼的排场更大,往来的宾客也更多,相应的,牧师的自豪感也就更强烈。这种自豪感使他祷告的声音也异常严肃响亮,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充分显示这场婚礼的神圣。
    不过世事总难预料,正当牧师兴致高昂的将婚礼按部就班的推进时,紧闭的教堂大门突然被人重重的推开,伴随着投射到圣坛上的刺目阳光,一位衣着华丽、神态傲然的少妇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少妇身穿淡紫色长裙,头上的帽子边沿点缀着几朵紫色玫瑰,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紫色烟雾中的仙女般令人难以捉摸。
    她旁若无人的快步走到雷纳德和埃玛面前,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骄矜不逊而又野性十足的娇俏面容。她把帽子交给身后跟随的侍女,蔚蓝色的大眼睛狡黠地扫了对面的新人一眼,然后优雅地朝雷纳德和埃玛施礼道:“请原谅,尊敬的公爵大人,我想——我有权请求牧师宣布你们的婚姻无效!”
    此言一出,宾客们顿时懵住了,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莱赛斯特夫人紧张得捂住了胸口,深怕这位风情万种的少妇是雷纳德惹下的又一个大麻烦。阿戈的脸色苍白,像被抽掉了筋骨似的浑身无力。他近乎绝望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担心又害怕的等待着少妇继续她的述说。
    少妇却不急于和雷纳德说话,她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件东西举到雷纳德和埃玛眼前晃了晃,埃玛认出那是一块纯金打造的小小马蹄铁,和刚才侍女送来,以及自己身上佩戴的的那两块分毫不差。
    少妇笑道:“怎么样,萨利小姐?我的小礼物您收到了吗?这可是十年前公爵大人在佛罗伦萨亲手送给我的。他还告诉我,这件东西一共四块,是他的祖父为了庆祝妻子四十岁生日而特意打造的!他一下子就给了我两块!我说的对吗?公爵大人。或者——我可以称呼您格温特伯爵?”
    雷纳德怔怔地盯着少妇,却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而最令他无地自容的目光就来自阿戈的眼睛。他第一次不敢主动去捕捉爱人的视线,他能想象出阿戈此刻的心如刀绞,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垂下头,声音低微地对少妇说:“我没忘!阿比盖尔!”
    少妇纵声大笑,笑声里掺杂着浓浓的怨恨,她扬起漂亮的下巴,挑衅地瞧着雷纳德,满意的说道:“多谢了,公爵大人,多谢你还记得我阿比盖尔。托莱塔!记得我这个十年前被你抛弃在佛罗伦萨的女人!不过,不管你是否承认,我却是你不折不扣的合法妻子!”
    宾客们终于骚动起来,这场婚礼进行到此时,无疑已经演变成了一场闹剧,大家急切的盼望着雷纳德能够开口解释整个事件。
    埃玛也无比惊诧的看着雷纳德,她哭笑不得的想: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吗?
    “每个人都将为他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
    雷纳德闭上眼睛,嘴里艰难地吐出这句阿戈曾经警告过他的话。
    阿比盖尔。托莱塔以稳操胜券的姿态环顾四周,笑意盈盈地说道:“诸位,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我在公爵家中的合法地位!这是我们在佛罗伦萨签署的婚约,还有——我和公爵的儿子——安托尼奥!他今年已经九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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