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承欢侍宴无闲暇 春从春游夜专夜(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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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死神兵。”此刻战场之上,冷云华悠悠然的对林鸳说,“谣传百年之前,灵川的皇帝曾花重金请人研制了一种能够长生不老的药,可惜那道士道行不够,研制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将药效逆转了,成了起死回生的效果,老皇帝疑心重,怕后人盗墓鞭尸,于是就利用这一药效为自己造了一支不死的队伍,把守在自己死后的皇陵左右,你也就你眼前的,不死神兵。”林鸳问,“不死药?那既然这是药,就必须在人死后服用才会起死回生吧,这个士兵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死的,难不成他还能自己服药?还是说他们事先将要埋在舌根底下,早有准备?”冷云华浅浅一笑,“不见得。你接着看。”只见战场之上,尸群之中,又有数十个死去的士兵,站了起来,他们双目无神,正一步一步的向上古丹青逼近。
    冷云华又言,“不是药,是雨。”林鸳伸出一只手将雨滴接在手心里,冷云华又言,“嗯....不只是雨....有人下了蛊,这雨就是引子,它将士兵身体里的蛊给引了出来而已。但这下蛊之人的手法应该是借鉴了不死神兵的。”语罢冷云华有一霎的失神,他浅浅一笑,又对林鸳出言,“我去看看唐诗那边,方才你大哥早已发过话了,你要是此刻想走,也没有人能拦,你若是有二心,神不定,趁早还是回去的好,也省的在这儿给你哥添麻烦。”林鸳别过头去,厉声言,“你走你走的,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冷云华鼻中轻声一哼,大步离去。此刻灵川内宫,丹室之中,晏子都双手缠满了透明的丝线,丝线的尽头拴在了数十个人形纸偶的身上,晏子都紧闭双眼,指尖一动,那些纸偶便顺着晏子都的指法动了起来,有如活了一般,他闭目,低声念着咒语,猛然指力一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此刻观望台上,繁如潋双手被绑在椅上,动弹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蹭到桌旁,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倒是难于登天了,她的双脚被绑在了一起,偏巧又只有脚尖够得到地,几步蹭下来,她只觉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繁如潋回过头看一旁倒地的唐诗嘴角仍有鲜血溢出,脸上有如剥离了血色一般的惨白,繁如潋心一横,靠着椅背往后一倒,椅子顺势掀翻了桌子,繁如潋亦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的额头磕在了桌角上,磕的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定了定神,繁如潋看着身旁瓷盘瓷碗碎了一地,她便蹭到了碎瓷旁,从背后伸手摸到了一片碎瓷,抓在了手心里,割着手腕上的绳子,只可惜这碎瓷片又不是刀剑,割起来甚是费力,割到一半,繁如潋已然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落了慢地。
    此刻,屋门应声而响,繁如潋扭头一看,门前站着一脸错愕的冷云华,繁如潋看得出,他漆黑的眸中分明是带笑的,却不开口,也不帮忙,只是那般笑吟吟的看着她,逼到最后繁如潋只得大喊,“冷云华,看看看就知道看,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看,还不快来给我解开绳子!”那厮方款款走了过来,此刻,旁人要是到时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必定得来个英雄救美,挥刀断椅,可冷云华不是凡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凡人,所以他只是慢条斯理的拿出怀中的短刀,递到了繁如潋手中,冷云华言,“如小姐对不住了,唐诗情况不妙,我等下再来助你。”语罢便自顾自的走到了唐诗的身旁,他一把抓住了唐诗的手腕,摸了摸脉,而后又将唐诗扶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喂他吃下了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半晌,繁如潋挣开了绳子,就做到了冷云华身边,静静的看。话说,繁如潋就算是有诸多的缺点,唯有这一点是好的,不会和别人当真的过不去,纵使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此时此刻,看着气若游丝的唐诗,她心里的气和怨也就全消了,繁如潋小声问,“他怎么样?”冷云华摇了摇头,诚实的很,轻言一句,“不好。”繁如潋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没有再问下去,她心中也是明了了。云华幽幽的看着繁如潋苦笑又言,“唐诗这伤势,全凭药材吊命,只可惜....这地方荒蛮,又时逢战乱,买卖药材的商户只怕是都跑光了。”
    繁如潋却听闻此言,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猛地站了起来,“他还有救是不是,他还能撑多久,我去给他买药来,就算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我也愿意一试的。”冷云华站起了身,将繁如潋摁坐在了椅上,柔声言,“如小姐,药材保命也只是一时的,他就算撑得过一时,也断然撑不过十天半月,撑不过我们回上古丹青。这一点,我想在唐诗出战之前,他自己就已经清楚了,他这一战,很可能就回不去了。你去也好,不去也罢,大局已定。你要去,我也不拦你,五个时辰,五个时辰之内你要是再回不来,他就必死无疑。药材的清单我可以给你写,你要是真想去,我劝你现在该出发了。”繁如潋弯了弯唇角,对冷云华一笑,“你写吧,我去。我能做的不多,哪怕只是出一点点力,我也义不容辞。”冷云华右唇角一偏,摇了摇头,写好了清单交给繁如潋并未多加挽留,“早去早回。”冷云华冷言。繁如潋只记得,这一次她出门之前,冷云华面朝窗外,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繁如潋走后,此刻,榻上昏迷不醒的唐诗突然睁开了眼,他对冷云华幽幽言,“把她支走也好.....总好过她看我七窍流血。不过...就算师兄你有意将她支开,我看依她的性子也未必会领情,到最后也不免对你心生埋怨。”冷云华眼中不自觉的一暗,望着对唐诗冷言,“师弟言重了。如小姐涉世未深,有些事情我觉得...不应该是由我来教她看。战争的中间过程,有太多太多的不堪,她并不需要知道这些,有时候一个结局她都未必承受的住,这中间的种种你要她怎么看。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这中间的丑恶而生,比如你,比如我。而她,归根究底,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我利用了她牵制冷清年这么久,也厌了,不如放走她。我是天师子弟,你是误入歧途,而她又算什么,她凭什么与你我一同在这苦海之中,尝遍这酸甜苦辣呢.....走吧,唐诗,晏子都已经出招了,我们最好见招拆招才好。”
    此刻战场之上,大将军林岳率兵奋勇杀敌,林岳遥望沙场,只见场上敌军非但为减,反而陆续增多了不少,他看着对面灵川士兵的尸群中,又有越来越多的不死神兵站起,心中暗想,“果然是和名字一样,不死,是啊,这已死之人又岂能再死呢。如此神通广大之兵种,哪怕我手上带有百万精兵,估计也很难占到上风。如今身边的士兵方经过一场激战,疲惫不堪,如此抗战绝非良计啊......”林岳遥看对面,马上之人秦逸正浅笑着和旁人交谈,自始至终再未发过一个号令,他只是让其余幸存的士兵小心翼翼的挡在不死神兵的左右,将自己这方的阵营和不死神兵小心翼翼的隔了开。林岳心中暗道,看来秦逸此番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他方才那笑看来也是颇有深意了,他从未把手下士兵的生死放在眼中啊,或者这么说更对些,死的越多对他反而更有利,就算这战场上只剩他秦逸一个光杆司令,有这群不死神兵他也未必会输给上古丹青。想到这儿,林岳心中一沉,唐诗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冷云华如今又不知道哪里去了,林鸳要走,元渠必护之北上,范昀在丹阳接应,眼下也就有一个楚辞还能顶的上用场,也不如元渠那般是自己的人,用的顺手。而眼下这情形,守也守不住,攻也攻的不得,着实有些棘手啊。
    此刻,灵川内宫之中,一青衫人撑伞独行。他只身一人走在风雨之中,看天边烟雨蒙蒙,看眼前,这硕大的灵川内宫,被雨水洗去了一切浮华金玉,陈旧艮重,寂静的独立在雨中。后院内嫔妃已去,闲杂人等也四处奔命,地上不时的出现几枚铜钱,几片极碎的瓷片,冷清年弯下身,拾起一片,只见那碎瓷上的纹路已被人磨得有些看不清楚,想来必是哪位宫女小厮趁乱卷走了后宫娘娘房内的心爱之物,又在慌忙之中遗失在了这宫中。树倒猢狲散,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冷清年缓缓一笑,将纸伞扔入了雨中,又走向了正殿。他在正殿门前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白溯,她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倒在了雨中,鲜红的血有如朱砂一般坠入瓢泼的雨水之中,化如潺潺流水顺着殿前的白玉石阶而下,将那玉雕白龙染上了一抹诡异的嫣红。
    冷清年并未多加停留,甚至并未确认白溯是活还是死,这些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在他入殿门之前听到了身后白溯一句气若游丝的,“公子......”冷清年转过头,俯身到白溯身前,白溯动了动唇,吐出一句话,“六王爷.....擒住了皇上......”冷清年点了点头,这方摸了摸白溯的脉,抱起了白溯,将她搁在了避雨房檐之内,又只身进入了殿中。只见殿上龙椅内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穿龙袍,一脸的意料之中,他嗤笑言,“灵霄云,你来晚了。”冷清年从唇间挤出二字,“六皇叔。”六王爷浅浅一笑,对他言,“现在该改口叫皇帝了。”语罢他拍了拍手,两个士兵便抬着被捆的像个粽子似的郡灵王上殿而来,六王爷雍容一笑,对冷清年言,“巧了,今日是郡灵王的退位大典,灵霄云你最好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冷清年鼻中一哼,“退位,退给谁。”
    六王爷笑言,“我,从今日起,我就是灵川的皇帝。”语罢六王爷走下了龙椅,来到了那两个押解着郡灵王的人前,对那二人言,“还不松绑!”两位士兵砍断了郡灵王身上的绳子,六王爷又言,“赐座吧。”两位宫女抬着座椅而来,放在了郡灵王眼前,又摊开一道圣旨,摆在了桌上。六王爷对郡灵王笑言,“皇兄....请吧。当着你儿子的面,签了它!把你私藏的帝印交给我!”郡灵王一声嗤笑,“痴心妄想。”六王爷眼中一缩,一个巴掌抽在了郡灵王的脸上,大拇指上的宝石戒指在郡灵王脸上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可见皮肉翻裂。六王爷又笑言,“皇兄..对不住了.....你又何必如此给脸不要脸啊,你是知道的,我的耐心,很是有限啊.....”郡灵王一声低吼,“呸!灵慎你个败类,滚!”
    六王爷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了一根软鞭,狠抽了郡灵王两鞭,六王爷定了定神,嘴角微微有些颤,眼内癫狂若失,对郡灵王怒言,“我败类?你说....我败类?我呸!那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卧薪尝胆,屈居下位究竟为的是什么,兄弟情深吗?呸!我要的是皇位!是皇位!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你自幼懦弱无能,资质平庸,先帝他凭什么立你为皇帝?你凭什么?你哪点强的过我啊.....先帝想让我在你之下马首是瞻,他做梦!郡灵王,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点,主动将帝印交给我的好,不然就被怪我无情了。你说是吧,灵霄云。”语罢六王爷转过身盯冷冷的着冷清年,郡灵王大喊,“孩儿!救救朕!救救你的父亲!千古帝业,不容逆贼玷污啊!”
    冷清年一声嗤笑,并未理会,只是冷冷的看着郡灵王在六王爷的鞭下受尽凌辱,六王爷对冷清年一声大喊,“灵霄云,你自幼才气逼人,是这个老东西不识货,任凭身旁奸人挑唆,硬是将你和你的母妃锁在了内宫之中,意图放火烧死,幸得你命大逃出,可你的母妃可是确确实实的被人烧死在宫中啊,这些过往的种种...你可是都忘了吗?”冷清年冷冷的瞥了六王爷一眼,“你想做什么。直说。”六王爷哈哈大笑,“灵霄云你可愿为我效力?你若是答应了我,我今日就替你报了弑母之仇何如?冷清年一声嗤笑,“你也配。”
    六王爷笑了笑,并未恼,转过头又言,“郡灵王,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过,在你晚年之时你最怕什么,你说你怕你自己妻离子散,哈哈,妻离子散,简单,容易的很!眼看皇兄你的六十大寿就要到了兄弟我就提前送你一份大礼,来人,将贺礼送上来。”半晌,一个宫婢将那未满月的小皇子抱了上来,六王爷接过小皇子,仔细端详着他的眉眼,郡灵王大喊,“逆贼!放我孩儿!你他妈敢动他一下你试试,你他妈试试!”六王爷一声轻笑,将孩子举国头顶,孩子吓得啼哭起来,“你的孩儿?呵...是啊,你郡灵王老来得子,臣弟现在这儿恭喜了。只可惜.....”郡灵王大喊,“只可惜什么?你放开我的孩子,一切好商量!”
    听此言冷清年双目一闭,六王爷三声大笑,“对喽,这样才对啊。皇兄你若是早说了,臣弟就不用请小皇子出来啦。还不快伺候皇兄签圣旨?”两个士兵忙将郡灵王摁到桌旁,郡灵王一扭头,“这不是商量的态度!”六王爷大步走到桌前一掌拍在了桌上,一声大吼,“把帝印交出来!不过你不交,我也不逼你,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可是你未满月的儿子,我的小侄子可就难说了。”语罢将那婴儿举到胸前,单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郡灵王大喊,“等等!”六王爷双目狰狞,抓起桌上的一块印台,重重砸向了郡灵王的额头,边砸便失心大喊,“给我!给我!给我!快点他妈给我!我是皇帝,老子他妈才是皇帝!”郡灵王一声悲鸣,“苍天开眼!我灵川的帝位就要落入奸人之手了,苍天开眼....苍天开眼....苍天....”
    话未说完,郡灵王已是晕了过去,六王爷气急败坏的向郡灵王猛抽几鞭,又将一整壶热茶倒上了郡灵王的头顶,“帝印在哪?帝印在哪里?告诉我!!”郡灵王被疼醒了过来,六王爷一把抓起婴儿紧紧的扼住了婴儿的脖子,婴儿被憋得满脸通红,郡灵王大惊,“不要!不要!住手!你给我住手!帝印我给你!快住手!”六王爷应声松开了手,将婴儿交给身旁的婢女,厉声问,“帝印在哪儿?告诉我!”郡灵王嘴角溢血,神情涣散,低声言,“大殿....大殿...大殿....匾额之下。”六王爷一声长啸,“快!来人!给我将匾额摘下来!快!”这时两位束缚着郡灵王的士兵松开手,去取云梯。郡灵王失去重心口吐鲜血跌坐在地,六王爷满脸阴翳,手持长剑走来,一把抓着郡灵王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郡灵王回过头向冷清年冷笑言,“贤侄啊贤侄,你看好了,为叔我替你报仇了。”郡灵王大喊,“你杀了我吧,我已成了千古的罪人,死有何惧啊。”六王爷鼻中一哼,“错,你还不能死。我有些话,还没跟你说。”语罢他命人将小皇子送到了他手中,郡灵王双目惊恐的睁大,“你说话不算话....你这个逆贼...”六王爷又摇了摇头,“又错了。我不会杀他。皇兄你可知道,这个你百般疼爱的老来子,是我亲骨肉,你的爱妃她红杏出墙了。你方才又为了我灵慎的孩子,将帝印交了出,可笑啊...可笑至极了。”郡灵王听言有如五雷轰顶,口吐鲜血,六王爷转过身,看着冷清年又言,“郡灵王,你可还记得当年,你为何要杀云娘?”郡灵王一愣,这云娘分明是冷清年母妃的乳名啊,“当年...有人查出云娘勾结外人,秽乱后宫,朕一怒之下将她烧死在宫中,后来水落石出,是朕冤枉了云娘啊,朕对不起她更对不起霄云。”
    六王爷一声长叹,“你错了...还是说...你从来也就没对过。你没有冤枉云娘,她却是红杏出墙,秽乱后宫。你可知道与她私通的那男子是谁?”郡灵王双目瞪大,瞳孔紧锁,急喘着气,而后目光涣散了起来,六王爷疯癫大笑,指着冷清年冲郡灵王大吼,“是我!灵霄云便是我和云娘的骨肉!哈哈哈哈......”郡灵王大喊,“不...不....天谴...这是天谴啊!”话未说完,已然闭气,至死也仍是双眼瞪大,目若死灰。冷清年听言心神巨震,“你信口雌黄!”六王爷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从来也就没掩饰过,倒是你娘,那个水性杨花三心两意的女人,我当年明明给了她出路,她可以和你一起逃出宫,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将你送出宫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冷清年大吼,“说她?你也配!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娘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六王爷鼻中一哼,“因为她后悔!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郡灵王。所以她没有走,她只有一死方能谢罪啊!你时至今日还被蒙在鼓里吗?她隐瞒的真好啊,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透露。你仔细看看你自己,你仔细看看,你的眉眼,模样,分明就是我六王爷灵慎,分明就是我六王爷灵慎啊!”冷清年眸中一紧,单手扼住了六王爷的咽喉,“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父亲,你也配,真他妈让我恶心,你说什么,我的皮相长的像你,哼...那既然如此,不如我毁了你的脸,再杀了你,如此一来,不就没人与我相貌相似了?”语罢拿起长剑,一剑劈在了六王爷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六王爷失心大吼,“灵霄云,你胆敢弑父!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本来我还想看在云娘的面子上给你个太子做做,如今我看来也不必了!”冷清年眉目冷如冰霜,目中寒潭幽暗如地狱冥河,“弑父?你想太多了吧,我从来也没有认过你啊?皇叔,你篡位夺权已成定局,很用心嘛,不过这皇帝,你还是去阴间再做吧!”
    这时,士兵大喊,“报!战事告急!”一霎冷清年有了半寸的分心,六王爷眸中一暗,掏出匕首,扎进了冷清年的腹中,冷清年一口鲜血溅地,应声倒地,剩六王爷一人,面色阴冷带笑,接过士兵送来的帝印,一步一步走上了龙椅。
    离战场三十里开外,大道之上,一人驾马飞奔,马上之人正是繁如潋。她已是走了三个时辰有余,奈何沿途的商户们逃命的逃命,歇业的歇业,竟没有一家愿意为她开门配药,繁如潋心知,她已是晚了,若要再不及时找到药材,唐诗可就危险了,想到这儿,她心中一紧,抓着缰绳,又猛抽了几鞭,马儿飞奔,繁如潋心急如焚。丹阳城内定有药商,只是这一去已是用了三个时辰,在余下的两个时辰内,她又如何赶得回呢,突然,她定睛一看,前方的茶摊上,坐着一个摇铃治病的赤脚医生,繁如潋无可奈何,下了马,飞奔至那茶摊之前,问,“先生可看病?”郎中摇头晃脑的言,“小姐有病?”繁如潋又言,“我要抓药?先生可有药?”郎中对繁如潋上下打量的几眼,意味深长的笑笑言,“我有药,可是并未带在身上,不若姑娘跟我到舍下走一趟,那里不远,药也比较齐全。”
    繁如潋听言,忙拿出药方递给那郎中,“先生看看,这些药材你舍下可有啊?”郎中妆模作样的看了几眼,“有的,有的,姑娘随我走一趟吧。”繁如潋并未多想跟着郎中便随他而去。一路上,那郎中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繁如潋,繁如潋心急如焚并未在意,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郎中的舍下,这地方很是偏僻,只有一个小茅屋,简陋的很。郎中对她言,“姑娘你随我进去,我带你取药。”繁如潋便随那郎中进了茅屋里去,不料一进屋门,那郎中便将门一关,凶相毕露,“小姑娘,今日算你倒霉犯在我手里了,不过你莫要担心,你只需好好陪我一晚,我不会伤你性命的,哈哈哈哈......”
    繁如潋听言大惊,“你不是郎中?”那人言,“非也非也,我是郎中,不过你得先陪我,我再看病!”语罢伸手就抓住了繁如潋的胳膊,抓着她往里间走,“小姑娘,你就从了我吧,别怕别怕...啊....”繁如潋也不是吃素的,一口咬上了那郎中的手背,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疼的那郎中嗷嗷直叫,眼中一狠,给了繁如潋一个耳光,繁如潋大喊,“我爹是瑞都的高官,你要是伤了我,到时候有你会死的很难看的!”郎中大笑,“任凭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今日你犯到我手上,就认命吧!”这时,屋门应声而开,一杏衫女子走了进来,“老贼,又强抢民女呢?该交租子了吧,赶紧的,交完了你爱怎么抢就怎么抢!”繁如潋定睛一看,那人可不就是苏盈,忙惊呼,“盈姑娘救我!”苏盈一看,竟然是繁如潋忙一掌将那郎中打昏,将繁如潋救了出来,此刻繁如潋受了惊吓,平日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今竟变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哆哆嗦嗦的,含着泪光,“盈姑娘!快去找药!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此刻,战场之上,观望台上方,冷云华与唐诗二人走出了里间,站在外围上方,冷云华冷笑言,“晏子都这一遭可已说是用了九成的功力,毫不保留的赌上了他的身家性命,所以说要和他硬碰硬绝非良计。”唐诗眸中一动,已是明白了三分,这鬼才军师也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的心思就像一块白玉,透彻的很,一点就透,唐诗对冷云华言,“公子的意思是....不能从这不死神兵的兵种本身来应对,只能见缝插针,如若是这样....引其反噬其主倒还颇为容易些。”冷云华浅浅一笑,又言,“或者说....我们可以想一想,到底在何种情况之下,晏子都才会弃法,一种是反噬其主,还有一种...呵....也可能是不听话了。若要成事必需你我两面夹击,你从晏子都这方寻找间隙,我在外制造混乱,增加契机,你看何如?”唐诗怔了怔神,却又点了点头,看冷云华大步离去。
    冷云华转身下台,看见马厩之中林鸳的马匹还在,心中已是明白了八九分,他佯装诧异的对林鸳言,“你还不走?不放心你哥哥,眼下再不走只怕是要来不及了。”林鸳面色含霁,闭口不言,冷云华冲她浅笑,“不走也好,眼下情势紧迫的很,你哥一人硬撑不住,他这个人你比我清楚,嘴硬,倔强,量他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让你生气了,可这如今实在不是动气的场合,还愿鸳少以大局为重。再者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保忠义两全,回去了,又能如何?”语罢冷云华便疾步走开了,留林鸳一人在原地,她看着前方沙场之上,林岳身负伤,却没有半分退让,他总是站在军队的最前,还记得林鸳小时候曾问过林岳,你那么拼了命的厮杀为的究竟是什么,当时林岳裂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璨璨的牙,对林鸳言,还能为了谁,好男儿自要保家卫国啊,父亲年纪愈发的大了,你个小丫头又竟在外给我惹是生非,我若不先站稳脚跟护着你们,又有谁能护着你们呢。
    想到这儿,林鸳忽然明白了,这些年来不懂的事情太多,不料在今日却豁然开朗了,想来林岳知道自己没护住老爷子心中也定是那百转千回的酸楚滋味,他又何尝不是有口难言,何尝不想赶在老爷子头七的时候回家看看,是啊,我林鸳还有个哥哥可以护着我,给我选择,那哥哥又有什么,这些年了,这独挑大梁的滋味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尝的啊,不是他没护住我,是我,是我任性妄为了多年,没有护好这个家,没有护好家中的老父,没有护好我这个隐忍倔强的哥哥,事到如今,倒是应了冷云华那厮所说的,走也走不得了。想到这儿,林鸳三步上了战马,手持长剑冲入战场之中,林岳猛地一回头,冲林鸳大喊,“你还不走!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林鸳颤了颤唇言,“兵荒马乱走不了了。”林岳摇了摇头,将林鸳挡在了身后又言,“你跟着我,别走丢了。”林鸳咬着牙点点头,心中却是在说,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观望台上,唐诗只身坐在窗沿上,两腿盘卧,手持念珠,口中念念有词,狂风吹得他衣玦飘飘有若谪仙一般。适时丹室中,晏子都双眼猛然一睁,唇角弯出一道不屑的笑,动了动手指上的丝线,战场上的不死神兵就有如上瘾一般冲场上的活人冲去,抓住活人之后并未即刻杀死而是一口咬上那活人脖子,嘶嘶的吸着人血,吸完血后不死神兵的速度加强了不少,而后就将那干尸一般的人往地上一扔,此时这地上之人连尸身都还未来得及变冷。战场冷云华微微皱了皱眉,心说这晏子都真是下了血本了,甚至有些急功近利,施法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那般的阴毒狠辣,如今竟然还用上了这伤人伤己的血兵阵,他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人尽皆知,此阵法一用,施者寿命减半,所以这也就是为何这阵法如此凌厉却用人甚少啊,如今的晏子都竟然急于求成到这个地步了吗。此时灵川正殿之中,冷清年亦是被气的咬牙切齿,“胡闹!简直荒谬之极!”语罢扔下六王爷往丹室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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