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侍儿扶起娇无力 始是新承恩泽时(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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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灵川战场之上,上万条青绿色的毒蛇仿佛在这草皮底下生了根似的,砍也砍不完。再看上古丹青这方,大将元渠方强行拽回了杀红了眼的林鸳,大将军林岳坐立在战马上方,拧着眉头,让人不知心中所想。一旁,唐诗倒是身为清闲,他捧了杯茶下了香车,站在祭台之上,不慌不忙的看。再说繁如潋这边,姚碧云晕了,被人抬下的祭台,一旁繁如潋的眼珠子也险些脱眶而出,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唐诗,想了想又问,“为何蛇不往我军这方来?”
    唐诗未直说,只是带着繁如潋走下祭台,伸手捧起祭台下的一培土,言,“小姐,你看,这土和寻常的土有什么不一样。”繁如潋捻起一点在指尖搓开,气味十分刺鼻,唐诗又言,“这是雄黄,其味刺鼻,长被人用作驱虫之物,开战前我沿着我军阵营洒了一圈,蛇对味道十分敏感,雄黄味刺激,蛇自然会避之不碰了。”繁如潋听后连声称妙,又问,“为什么是用蛇?不是蜘蛛老鼠蜈蚣?蛇聪明的很,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唐诗一愣,浅浅一笑,“这个....我的祖师爷也这么说过,所以他从来都是用蜈蚣一类的,只是我学艺不精,只会用蛇罢了。其实用蛇制敌算是最浅显的,因为蛇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繁如潋又问,“噢?还有这种说法?”唐诗点点头,示意繁如潋继续看。
    只见,灵川大军早已方寸大乱,节节败退,唯有秦逸仍然坐在战马之上,冷漠的看着那蒙面军师,二人正窃窃耳语。秦逸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军师有何意见。”白衣军师言,“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拙劣的很嘛.....你派人回宫弄些雄黄酒来,越快越好。”秦逸点点头,放了三五个小兵回宫。看着秦逸在一旁的马上,神情冷漠的仿佛事不关己,白纱军师柔柔一笑,问秦逸,“看将军如此冷淡悠哉,可是因为....这心中有了良计?”秦逸一声嗤笑,扭脸对一旁的士兵吩咐了几句,三五个士兵往灵川内宫中跑去。
    这时,倒是一旁的祝观风发了话,“军师怕是刚来我们灵川军营不久不得知,我们将军又何曾显出半点焦急,就算是火烧眉毛也从来都是这般冷淡的,是吧将军。”祝观风说罢冲秦逸裂嘴一乐,秦逸不理,他又问,“那现如今救兵来之前我们又能做什么?”秦逸一声冷笑,“下刀快些,不要停。区区虫蚁而已,堂堂灵川精兵总不至于输给畜生,去吧,能杀多少杀多少,我不说停,谁也不许停!”秦逸裂嘴一笑,眼神似是似非的瞟向对面军中的林鸳,直到身旁的白衣军师轻声提醒,秦逸方的收回眼睛。
    白衣军师厉声问,“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为了一己之私断送了灵川大军。”秦逸冷言,“我想做甚么....军师有眼,可以看。”白衣军师咬牙切齿的言,“你知不知道杀蛇的后果!”秦逸冷漠的言,“知道,它们会群起而攻之。”白衣军师又怒声问,“那你这番到底是要做什么!还不停手!”秦逸悠然一笑,“停手吗?....好像已经来不及了。”那白衣军师向前一看,果然,只见大多数挡在最前的精兵已经因中蛇毒而毙命,双目瞪大,七窍流血,死相甚是狰狞,不时的,一两条鲜绿色的毒蛇会从那死去精兵的铠甲内钻出,口中嘶嘶的吐着红信,静静的滑到一旁,钻入土中,来而无影,去时无踪一般。
    地上蛇尸累累,人血喷涌,眼前精兵见少,可那蛇,却愈发有了越来越多的趋势,上万条毒舌从战场四周,从战场的地底而来,眼前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一般。这些踏蛇尸而来的毒蛇总是异常的凶猛,它们是上古丹青最强的武器之一,总能杀人于无形,有些士兵还未等察觉,脖子上一凉,就多了两个鲜红的蛇牙印,三步之内必断气,之后就算是尸体冷掉,仍会从七窍内流出血来。
    那些方死去,还没来得及收尸的尸体,便成了那毒蛇最好的聚积地,它们用人的体热,当做孵化蛇卵的巢穴,绵延不断的向战场之上运送新鲜的血液。看着那一只只小蛇从人的尸体之中破卵而出,繁如潋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一摸手臂,只觉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般,突然身后有人将一件披风披在了繁如潋的背上,繁如潋猛然回头,只见一袭素衣的唐诗正在帮自己把披风的带子系上,看着繁如潋一回头,唐诗顺势对她露出一笑。
    他笑的那般自然,仿佛眼前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般,并未让他放在心间。繁如潋心中暗想,如若冷云华在,大约也就是这般,熟视无睹,空无一物的看着这血气腾云的战场,突然,一个灵川士兵倒在了祭台之前,他瞪大的眼眶内,迸出三丈之高的鲜血,繁如潋突然只觉一个东西掉到了自己的脚边,她回头一看,是一个仍连着肉,带着血的眼球,它正目光呆滞的看着繁如潋,繁如潋胃里一阵酸,吐了出来,唐诗就那般站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又递来一个香囊让繁如潋放在鼻前。
    唐诗看了她良久方言,“习惯....就好了。”繁如潋露出苍白的一笑,冲他点了点头,又问,“这蛇可是不一般。”唐诗言是,“这蛇的品种比较不同,寻常的蛇类,产卵孵化需要比这长八十倍的时间,死了就是死了,虽然报复的心里也有,只不过没有这么强罢了。而这种蛇,是我专门为了征战而弄出来的,将寻常蛇类的报复心加强,产卵和孵化的时间缩短。可以在人类的尸体上寄生产卵,基本....就是这样。”繁如潋在唐诗说话的过程之中,一直看着唐诗的脸,她看了半天却始终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是啊,他的表情竟然完全没有变,普通的....一度让繁如潋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少见多怪的人。唐诗沉吟一阵,又言,“不过此战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怕火,雄黄遇热成砒霜,是个下下策,容易引火烧身了......”
    这时,大将军林岳派了林鸳和楚辞,带一队精兵突入灵川皇城。灵川大将祝观风眼尖,一眼看见,冲秦逸大喊,“保护皇上!”秦逸让出了三成的精兵随祝观风围追堵截林鸳,自己与那白衣军师留在战场之上,挡住上古丹青大队人马。这样一来,上古丹青这边还剩林岳,元渠,唐诗和繁如潋,一个能文,两个能武,繁如潋....繁如潋....负责打酱油和添麻烦。秦逸拢着眉,看了一眼祭台,祭台离阵营不算近,也不算远,如今唐诗在林岳身边,而繁如潋却落了单,而后秦逸眼中大亮,一计飞鞭,对身前一列精兵大喊,“掩护我!”一列精兵如同人盾一般,挡在了秦逸马前,缓缓向祭台上的繁如潋逼近。
    秦逸一动,唐诗恍然大悟,一句大喊,“保护小姐!”冲着元渠的战马猛抽一鞭,马儿飞奔至祭台之前,元渠大喊一声,“给我放箭!”箭雨如梭一般向秦逸一行飞去,马上秦逸一声冷笑,拿起了长弓,十根长箭上弦,一放箭正中十个弓箭手,秦逸一声大喊,“盾马速来!”一瞬,那白衣军师恍然,牵出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在马背上放了三四面铜盾,猛地一抽马鞭,马儿以一步千里之速几步越过蛇群,躲过暗箭,将铜盾送到秦逸身边。
    元渠一声低言,“好马!”秦逸又将铜盾送到了掩护精兵的手上,精兵下砍毒蛇上挡箭,掩护着秦逸一步一步向繁如潋逼近。林岳方要动,只见那白衣军师又派了两队精兵,手持铁锤从战场外围包抄了上古丹青的精兵,让林岳分身乏术了。这时唐诗走到林岳身边,对林岳言,“我来助你。”
    此刻,灵川内宫之中,晏子都独坐在丹室之内,面冲着一枚铜镜,镜中的他闭着眼,浅浅一笑,轻声对自己言,“要开始了。”宫门之前,大宫女白溯派人送走了雄黄酒,和秦逸要的东西,独自带着兵守在门前。她听得见这门之外,众兵死守的声音,也听得见宫门之内,万众的惊呼和悲鸣,她苦笑,该走了都走了,该留的,也留不住,这城.....终是要破了。按照晏子都所说的,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了,届时六王爷的兵就会来,她的时间很紧,她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抵挡外兵。誓死也要挡住啊,她心中这样想,突然她只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带来了这夏日里意外的寒凉。
    半刻之内,灵川的天空上便乌云密布,闪电惊鸣,白溯皱着眉不语,因为她知道这是如今这个时节里,不该出现的天气。一滴,两滴,雨水落在了她的掌心里,白溯看着宫城上方乌云低的仿佛要到了头顶上,这分明是有人做了法,乱了这万物的生息顺序,而这个人,一定是晏子都。不过,她想了半晌,却猜不透晏子都的用意。
    这时的战场之上,同样诧异的,还有唐诗,这不是今日该有的天气,有人乱了天机。唐诗看着对面那蒙面军师,倏尔清浅的一笑,他的眸中却是一冷,他对林岳言,“将军,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我希望将军能以大局为重。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我不能再助你了。还请将军保重。”语罢便下了战场,走进了香车之中。林岳虽有一刹的讶异,却来不及仔细思量,因为对面那蒙面军师送来的两队精兵已经压入了境。林岳一抽马肚子,马儿一声长鸣,林岳带着其余的五成大军从战场的左中右三侧迎敌。
    这时祭台之前,秦逸已离繁如潋只剩五米的距离,在元渠的左挡右挡之下,秦逸总是无法近身,很是着急。这时祭台之上的繁如潋四下皆兵,没有兵的地方皆是蛇,想来,竟无处可逃了,她从衣内掏出早已藏好的短刀,对着一个要上祭台的灵川士兵猛地砍去,那士兵并未想到她有,而且会用兵器,大惊之余,竟被繁如潋砍中了大腿,疼的摔倒在地,这时又一个灵川精兵从西面而来,繁如潋眸中一动捧起花鼓冲那士兵砸去,硬生生的将那人砸晕了过去,她又拿起那两支鼓槌,向两名灵川士兵的膝盖猛砸过去,两名士兵倒地。
    此时,又有一些灵川士兵手持尖刀,从祭台的四面八方向繁如潋逼近。繁如潋低头一看,能被当做武器的东西已经都被她用尽了,还剩最后这一支匕首,却不管怎样都救不了她的命。繁如潋心一横,想学虞姬项羽,却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握匕首的右手抖的险些连刀都拿不住,看着越来越多的灵川士兵上了祭台,将她围在中间,繁如潋心中暗想,就这样了吗,让我今日命绝于此,这时只听身后,元渠一声大喊,“保护小姐!”
    届时,空中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一刹那见静了万物的生息,繁如潋恍若失聪一般,看着空中的电闪雷鸣,看着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劈在地上,劈上了元渠的头顶,还未等他反应,身体已然昏死在地,繁如潋一声大喊,“元渠!”她的声音穿透耳膜,传到了自己的耳里,一瞬之后,倾盆的雨声从她的耳鼓奔腾而入,万物皆找回了声音。林岳听繁如潋大喊,转头一看,心说不妙,只是自己统领三队士兵已是半刻也分不开身了,他恍然想起唐诗的那一句话,“大局.....以大局为重。”林岳一声长叹,不再分心。
    此刻,祭台之上,灵川士兵给秦逸让出了一条路,秦逸缓缓走到繁如潋身边,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妆容尽去,面如死灰,濡湿的发尾紧紧贴在她的脸颊旁,那女子抬头,漆亮的眼神看着秦逸,那眼神之中,有恨,有怨,有情,有义,却唯独没有从中看到一丝的恐惧。秦逸浅笑出言,“翡华郡主,好久不见。”繁如潋笑言,“好久不见,猛风将军。”
    这时一道惊雷劈在空中,映的秦逸脸色阴冷如冰,笑貌狰狞,他雍容一笑,神情丰神,亦如昨日一般,他弯下身,只手抬起繁如潋的脸,对她笑着轻声言,“太晚了,可惜...太晚,如若早一些看到你,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时至今日,对不起了,我只能杀了你。”繁如潋适时,一声嗤笑出声,面上不见丝毫的忌惮,她对秦逸言,“悉听尊便。”秦逸饶有兴致的问,“你不怕?”
    繁如潋大笑出声来,她站起身,看进秦逸的眼,秦逸只觉身前这女子的眼中竟带着几分释然,繁如潋一抹脸上的雨水,冲着秦逸一脸沉着的出言,“死有何惧,总好过人间修罗地狱。只是世间的人情债,再也没法还....只是有些话,我只能烂在肚里,难寻知音。将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秦逸三声大笑,眸中一冷,对繁如潋言,“如若小姐你今日没死,秦逸我甘愿做你的知音。对不住了。杀无赦!”繁如潋一声轻笑,闭上了眼,突然一道惊雷从天而落,落上了祭台之中,雷光之内,有一人,策马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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