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飞蛾扑火  第八十八章 归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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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家堡一夜未得安宁。在莫静尘重新出现之前,堡内护卫十之八九都被苍柏带出去追捕莫静尘了,剩下的那些分散在堡中各个角落,全副武装地戒备着。饶是如此,当苍松知道莫静尘形同鬼魅地出现在参横那个院落,打倒王宫侍卫,并且击伤参横时,这位堡主顿时又惊又怒,痛斥手下护卫蠢材、废物。
    可转眼他看到参横青白交错的脸,喝斥声顿时卡在喉咙里,有些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尴尬。想想那么多王宫侍卫加上号称“西部雄狮”的大王都被莫静尘轻易制住了,他骂自己的护卫,不等于在骂大王与他的王宫侍卫?
    于是转而恭敬地对参横道:“我扶大王进屋歇息,为大王运功疗伤,好么?”
    参横的面容笼在一片阴影里,目光幽深难测,声音沙哑地应了声:“好。”
    两人进屋,苍松命侍卫守在门外,不得打扰。燕卿默默跟进去,在离参横几步远的地方跪下,背上的鞭伤与脸上掌掴后的伤痕都在火辣辣的疼痛,可他更加担心的是参横的身体。悄悄向参横投去关注的目光,却又怕对上参横冷厉的眼神,所以看一眼又迅速移开。
    直到苍松离去,参横和衣躺回床上,才发现燕卿还跪在那儿。他向他招了招手,燕卿慢慢膝行过去,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参横的表情。
    “燕卿。”参横开口,声音里有浓浓的挫败与失落,“让你看到孤最狼狈的样子……”
    燕卿浑身一震,突然想到刚才莫静尘威胁参横要还他两掌,他竟不自量力地替他求情。骄傲如大王,怎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
    心头剧痛,身上的伤反而感觉不到疼痛了,他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痴痴地看着参横道:“大王是燕卿心中的神,永远高高在上,永远不会狼狈。是王爷不懂大王的心,是他辜负大王,请大王不要难过。不如就……”
    他想劝参横就此放手,可参横突然脸色一沉,双目中又泛起寒意,盯着燕卿,森冷的语声从齿缝中挤出来:“孤绝不可能放过他!你若敢再劝孤一句,孤立刻要了你的命!”
    燕卿瑟缩了一下,心头一片冰凉。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头低下,一言不发。
    参横沉默片刻,突然命令:“上床来。”
    燕卿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总是不明白他的心?他原以为参横会罚他跪一夜的,可他又叫他上床去。他不懂,可他不敢反抗,默默上了床,被参横一把翻过去。
    正自惶恐不安间,感觉到参横的手已抚到他背上,手指沾了凉凉的膏药,轻轻划过他背上的鞭伤,引起他的皮肤一阵颤栗。
    身后的人并不表示温柔,只是无声地完成他的动作,然后闷闷地说了声:“睡吧。”一双手却环过来,搂住他的身子,仿佛在寻求某种安慰。
    燕卿僵住,心蓦然酸胀起来,黑暗中有泪滴落,无声地哭泣。
    第二天,当黎夕在澶关得到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时,那辆豪华的马车载着参横与燕卿又向峣谷关驶去。参横的内伤稍有好转,呼吸间仍能感觉到脏腑的疼痛,可他一天也不想停留。抓不到莫静尘,他就追回峣谷关去。誓要再掀起一场战争,杀个天翻地覆。
    他现在已分不清自己对莫静尘的感觉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只觉得这个人埋在自己心里,就像一个最隐秘的伤口,触碰不得,一触就疼。
    莫静尘,莫静尘,你是第一个撕毁孤的颜面、践踏孤的尊严之人。孤恨自己对你太客气,假如一开始就废了你的武功,你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可孤竟然没有忍心那么做,给了你可趁之机!
    感受到参横身上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燕卿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几乎不敢放任呼吸。他默默陪在参横身边,安静而细致地服侍,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总是含着淡淡的忧伤与温柔,还有无人注意时悄悄流露的痴迷。
    澶关,闻听皇帝正在马不停蹄地赶来,所有将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人人脸上焕发出光彩。黎夕从城墙上飞奔下来,直冲帅府大堂。副帅元峤与众位将军正在堂上议事,见黎夕进来,隔着老远,那张俊脸就让人眼前一亮。
    元峤不禁微笑,对黎夕道:“世子现在可是如愿了?”
    黎夕灿然一笑,黑亮的眼睛里星光点点,向元峤行礼道:“请副帅下令,黎夕愿做西征先锋,为大军开道!”
    众将闻言纷纷笑起,既是赞许,又是欣慰。元峤道:“好,我就任你为先锋,等皇上一到,我们即刻起兵进攻西盍!”
    “末将遵命!”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满堂阳光跳跃。
    这一天,军中将士纷纷摩拳擦掌,等着皇帝到来一声令下。黎夕再次踏上城楼时已是夕阳西下,虽然已经明确了目标与方向,他仍然习惯性地重复这个动作。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极目远眺。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渐渐西沉的阳光里,隔着远,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感觉那人好像跋涉过千山万水,疲惫不堪,却又顽强地不肯倒下。
    那挺拔的身影,那踽踽独行的脚步,就好像一股海浪忽然涌入黎夕体内,激荡起来,汹涌澎湃,发出类似海啸的声音。
    黎夕手脚发颤,几乎站立不稳,他回头一把拉住柏青,嘴唇颤抖着,语不成声道:“看,快看,那个人……看那个人……他是爹爹,是爹爹回来了……”
    城墙上的士兵哗地一下涌过去看,柏青也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可那只是一个影子而已,什么也看不清。
    “是爹回来了,快开城门,我出去迎他!”黎夕发足狂奔,直往城下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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