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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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热的让人心浮气躁。
再过两天就开始高考了。顾亦然偶尔翻翻手边的课本,无聊了就趴在桌上看许叶低头用功的侧脸。其实到了这个时间,能背的都背了,算不到的题目再看也无益。可是看着在又一遍地过以前考的试卷的许叶,却没办法说出劝其休息的话语。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让许叶看书,他会更紧张。
午休结束,顾亦然对许叶说,“过两天高考你到我家住吧。食堂的高考特餐想来也没什么好吃的,这里没有空调,晚上太热的话,你也不能好好休息。考完之后,如果寝室里的同学讨论考试情况,还影响你的心情。”
许叶听一些住校的同学说,高考的时候父母会在学校附近的宾馆租个房间陪考,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休息和补充营养。只是父亲这时候还在外面打工为自己挣大学的学费,是肯定不能来陪自己的。只是……
“住你家会不方便吧?”许叶不想麻烦顾亦然,“其实在学校习惯了也还好。”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又是我一个人住,只让钟点工定时过来做个饭,打扫卫生而已。”顾亦然手臂一伸,将许叶的脑袋摁倒自己的胸前,开始蹂躏他的头发,细细软软的触感,让顾亦然的心情很好,“就这样定了,晚修结束前找老班说去。”
许叶挣扎着掰开了顾亦然的手臂,坐好,瞪了他一眼,对他最后的那句话却没表示反对。
顾亦然知道许叶没有明确反对就表示他答应了。许叶虽然自尊心很强,但并不是那么不懂变通的人。
老班听了顾亦然的话很轻易地就答应了。两年时间,看的出来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很好,顾亦然虽然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但成绩一向不错,聪明得让老师觉得欢喜。许叶踏实上进,韧性十足,只是性格有些过静了,和顾亦然一起闹的时候才显出些少年的活泼来。高考期间,他们俩住在一起,相信顾亦然能帮助许叶放松下紧绷的神经。
当晚,许叶在顾亦然的要求下,就向老班要了签字,出去和顾亦然住,当是先适应一下环境。
顾亦然打开门边的灯,让许叶先进去。将许叶脱下来的鞋子放在鞋架上。
看到许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打开了书在看。
顾亦然拿走了许叶手中的书说:“现在先去洗澡,一天下来都是汗你不难受啊!”
“现在洗了,等下又是汗不是白洗。”
“我现在开空调,等你出来就不会热了。”
看着顾亦然没法商量的表情许叶只好妥协,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他最后一个单元才回顾了一半,看来只能洗完澡再看了。
见许叶听话地进了浴室,顾亦然先到卧室将床铺好,然后到厨房将中午煮饭的阿姨煮好后冰在冰箱里的绿豆汤拿出来。
许叶从浴室出来,刚好看见顾亦然将绿豆汤放在客厅的小桌子上。
顾亦然摆了个塞巴斯蒂安的招牌姿势,“少爷,请慢用。”然后一脸狗腿地看着许叶,“怎么样,没来错吧。五星级服务,贴心牌绿豆汤。”
许叶不理他是耍宝,坐在沙发上,端起一碗绿豆汤喝了一口,“我洗完了,你也快去吧。一身的汗臭味。”说完了接着喝他的绿豆汤,冰凉的口感,使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
“我的专心伺候连句夸奖都没有,真是亏了……”顾亦然哀怨地看着许叶。想起冰箱里的蛋糕,忙让许叶等等。顾亦然将小蛋糕拿出来,放在许叶身边的小桌子上,“你的夜宵,免得等一下饿。”
“谢谢……”
那过于诚恳的语气,让一向脸皮不薄的顾亦然有些隐隐的脸红,借着洗澡的名义拿了衣服闪进浴室。
“呵呵……”许叶轻笑出声,他原以为这个人的脸皮已厚的天下无敌,没想到会因为自己一句真心实意的道谢而害羞。看着精美的小蛋糕,许叶挖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腻爽滑的口感让他心情变的很好。
和顾亦然同住的三天,可口的食物,安静舒适的环境,还有顾亦然不时的搞笑举动和逗弄都使许叶的神经放松很多,考试的时候也没太过紧张。
所有的科目都结束之后,顾亦然搭着许叶的肩膀问,“怎么样,会害怕最后的结果吗?”
许叶摇摇头,“我觉得这已是我最好的状态,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也认命了。”转头面对着顾亦然,“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会很紧张,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看着许叶黑亮的眼神,顾亦然心中有些躁动,想做些什么,结果却还是揉了揉他的头发,“等成绩下来再好好地谢我。”
可是,顾亦然却一直没有等来许叶的谢。因为许叶家长时间没有人在,只有许叶每月回家呆两天,便一直没装电话,许叶也没有手机,所以没法和许叶联系。想到拿成绩单的时候就可以见面,顾亦然也没有特意要过许叶的联系方式。
许叶发挥的不错,差一点就能上一本线了。
顾亦然向老班要了许叶家的地址,带上许叶的成绩单去找他。找到许叶家,却发现大门紧闭。听了邻居的告知,顾亦然才知道许叶的父亲在外面打工时出了车祸,肇事者逃逸,还是同乡打工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许叶去将父亲的骨灰带回来安葬后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顾亦然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给许叶的邻居,如果有消息的话让邻居及时通知他。
顾亦然去了外省一所著名大学读法学,每次放假,他都会回到这个小城住一段时间,希望可以碰到许叶。他还记得许叶说过他喜欢这个安静的小城,除了读大学他要一直呆在这个小城。自己还嘲笑过他,说他就准备一辈子呆在这个小城坐井观天。现在顾亦然反而希望许叶就呆在这个小城的某个地方。这个城市小,也许自己碰到他的概率就会大一点。
六年过去了,顾亦然每年都会回那个不是他故乡的小城,只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记忆中那个头发细软、眼睛黑亮的男孩。
又一年情人节,顾亦然本来打算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忙他的工作,却被同事拖了出来。
在街上,看着热闹的气氛,成对的男男女女,顾亦然不知道自己在这街上有什么可做的。
“嗯?竟然有接吻大赛,这家店很辣嘛!”搭档林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说。
顾亦然无聊地抬头,看见高台上的主持人的一瞬间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叶子……”双手在台沿一撑,顾亦然跳到台上。
正在鼓励台下观众踊跃参赛的许叶,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男人,疑惑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顾亦然?”
顾亦然将这个自己找了几年的人紧紧地抱入怀中,不想再放开。在许叶的耳边喃喃低语,“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找你……”顾亦然无法想象如果今天他没有被搭档拉出来,他还会和许叶错过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许叶犹豫了一下,将手环上了顾亦然的背。他不知道顾亦然竟会找了他这么久。当初父亲出事后,由于肇事者逃逸,所以没有得到任何的赔偿,家里的存款都用来操办了父亲的婚事,就算考上了好的大学,他也没有钱去读。选择离开,是因为知道他和顾亦然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却没想到顾亦然会一直找他……
“你为什么找我?”许叶攥紧了顾亦然的衣服,他想要一个答案,无论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我很后悔没有早些明确地告知你我的心意,本来以为我们高考过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接受我的心意,却没想到你会离开。对不起!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这么多就足够了,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只要能看到顾亦然对自己坚定的心,他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以后的一切,不再率先放开自己的手。
“以后,除非你说,我不会再离开你。”
顾亦然抬起埋在许叶肩上的头,欣喜地看着许叶含笑的脸庞。
“呵呵……”许叶拉下顾亦然的脑袋,吻上他的唇,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六年的时间让他成熟了许多也勇敢了许多。主动也是为了他不主动离开的许诺。
漆黑的夜空,烟花绚烂。
在这成双成对的节日,他们终于找到了遗失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