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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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冰饭后穿着一身新衣,信步走在路上,自然引来路人侧目而视,谁也没有想起这是谁,直到看见飞廉这个水冰身边的专使跟班,才隐约猜到些,待他们回过神想要做惊讶状时,两人早已远去了。
水冰路上脑子想的都是靳情看到自己的这一身装扮会有什么反应,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可是没见过这般打扮的自己。会不会觉得奇怪,说不定他连看都不会看呢,那般冷清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
一路胡思乱想的来到了巴洛的家,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巴洛,看到水冰登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想的是她穿着女装就来了?
回过神忙走了过去,“水,水姑娘,你来了。”说话结结巴巴的,还不知如何称呼的好,巴洛搓着手局促的站在那里。
“恩。”水冰看向屋子,没有见到靳情。“靳大夫呢?”
“哦,靳大夫去看玛雅练功了,那丫头没个分寸,受了伤也说不定,靳大夫就跟去了。”
水冰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那儿?”
“就在树林里。”巴洛说完,水冰转身就离开了,一晃便不见了,空留巴洛站在那里发愣。
水冰的轻功这时完全派上了用场,飞廉在后面一路跟着,很是吃力,主子还真是不发则已啊,这功夫!
一会儿的功夫水冰便找到了几人的所在,远远的就听见玛雅那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透着好奇的疑问语气,“雷师师傅,这个动作为什么要这样啊?好难啊,可是为什么水公子做起来又简单又好看呢?”
水冰走进透过树枝看过去,雷师一脸的无可奈何,玛雅则是瞪着大眼睛巴巴的说个不停。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靳情坐在轮椅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树影落在他的身上随着风不停的摇曳着,水冰感觉时间似乎就定格在那里,只要有那个男人在的地方,即使旁边有那么喧闹的声音,也是一片净土。
阴影下,水冰看不清靳情的表情,但是却可以想象的到他宁静儿淡漠的眼神,那种浑然忘我的投入。
而其实,在她来的同时,靳情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有感觉到危险,便没有动,尤其是,这气息很熟悉。
一旁的玛雅还在纠缠着雷师,水冰也被吸引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教个武功把师父教得半死不活的了,就玛雅那般的说功,实在是难分敌手。
雷师一边听着,一边握着剑,手上明显暴了青筋,忍耐的很。
“雷师师傅,你倒是说说啊,怎么感觉你的动作和水公子的不一样呢?还有,你还没和我说,为什么水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呢,你家公子怎么年纪那么小,武功就那么好啊?看起来瘦弱的很嘛,个子也不高,和我差不多而已。”
雷师心想,主子是个女子,自然娇小些,实际上个子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中算拔尖的了,而教玛雅的这套武功,本就是适合女子练,主子当然舞的好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做得来,能记得动作已经很不错了。
“玛雅姑娘,这三十六式,我们如今才学了一式,还不是很熟练,这般下去,雷师很难和主子交代。”
玛雅不以为然的瞥了他一眼,“急什么啊,这不是才第二天吗?以后有的是时间练,再说了,这动作实在是太难了,我又没练过,当然要一点点儿来啊,你家主子不也说从基础教起吗!”
“是。”雷师自知说不过她,也只好作罢了。
水冰见这两个欢喜冤家,尤其是雷师不敢言的憋屈劲儿,心下也有些无奈,怎知自己当时只是考虑到雷师本身有个妹妹,有和玛雅年纪相当,便指了他去,若是这样的效果,还不如让飞廉去好了,飞廉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大概还镇得住玛雅那丫头。
这两人只见的互动并没有惊扰坐在一旁看书的靳情,他就好似不存在一般,连翻书的动作都很轻柔,水冰看久了,竟也不觉得腻,只是想着若是此时自己也坐在那里,手里做些别的活计,时间就这般一点点的流逝,也是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人活一世,所追求的各有不同,对于水冰来说,不过是现世安稳,本以为深谷之中的生活是老天对她的恩赐,却不想,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就算水冰再怎么逃避也是无用的。
逃避,或许是水冰最不屑但是又常常做的事情,她此时不正是逃避了外界的一切,躲在小小的苍梧山里,过着简单的生活。
靳情身上就是有这样的气息,让人觉得,生活的节奏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没有了烦恼的纠缠,没有了世俗的羁绊,随心所欲,又无欲无求。
水冰向往这样的生活和心态,可是只是浮夸的做到了表面的平静,内心仍是定不下来,总是有一样东西在蠢蠢欲动,让她忍不住想要揭开它的布帘,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或许知道后,她会更释然。
水冰浅浅一笑,自己终究还是个世俗的人,不似他那般啊。
看着认真的雷师和笨拙的玛雅,水冰感觉很熟悉,那种好似哥哥教你学习一样的亲切感,萦绕在水冰的心上,此时,竟真的想念起云哥哥了。
飞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最近变了不少,以前的主子,就算是笑,也总是没有感觉的,就像到了什么情景就该做什么动作一般,那种没有感情的冷笑,不像现在,发自内心的,连眼中都是生动的。
也变的爱发呆,,一个人想着想着表情就变了。
这一切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呢?
那个一出现就收走主子所有目光的人。
飞廉顺着水冰的视线的看过去,靳情就在那里,半个身子融在树荫里,朦朦胧胧。
“主子,我们要过去吗?”
“恩。”水冰向雷师二人走了过去,玛雅正纠结自己的动作为什么这般难看,一眼瞄到水冰,登时整个人定在那里。
水冰看着玛雅心想,不愧是兄妹,动作都是一样的。
“你你你~~~,你是女的?”
水冰不以为然的看着她,眼里的意思是,你不会自己看?
玛雅,放下剑,走过去,绕着水冰走了一圈,还是很难以置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就算是男扮女装也实在是毫无破绽。
“主子。”雷师走到水冰身边。
水冰点头答应着。
“看够了?确定了?”玛雅点了点头,她现在的思想已经转到,水冰这身衣服真好看,还有就是,她长得真好看,比男装还好看!
“你是女的为什么不早说啊,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总穿男人的衣服呢?这样不是很好?”
水冰懒得理她花痴,而是看了看恭敬的站在一边的雷师,眉毛不经意的挑了一下,“玛雅,你已经学了两天了,有什么体会领悟没有?”
“啊?”玛雅没想到水冰突然发问,支支吾吾的半天,“领悟啊,就是,就是,还是你练的好看,我怎么学都学不到你那样。”小丫头撅起嘴,一脸的失望。
“学武若是为了好看,那舞娘都能当高手了。”水冰嘲讽的说道,“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学武,还是不要继续练下去了。”
玛雅一听水冰这么说,脸一下子急的通红,“不行不行,我要学,我一定认真学。”
“认真学?我刚刚可是看到你一直在烦雷师,没有听话。”
“我,我听话还不行吗?”
水冰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玛雅立马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满眼恳求的看向水冰,水冰移开视线,看向靳情的方向,轻轻的说道“就再依你一次,这次若是再不肯用心,雷师随时可以不教你!”
玛雅一听水冰答应了,急忙点头答应“好好好,我一定用心,雷师师傅,我们练功吧,这次我一定认真,再也不烦你了。”
雷师看向主子,水冰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是,主子”。
还是主子好,帮他解决了个大难题。
雷师带着玛雅到一边继续练习,这次玛雅果然不再话多,任凭雷师指导,十分听话。
水冰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下稍安,转身看向靳情,从始至终,他都为看向这边一眼,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默默的看着书。
水冰一直在注意这他的反应,见他这样也不紧心下有些气恼,又有些不安,若是此时她上去打招呼,那人会不会不理她?
她水冰也有自己的骄傲,低调是一回事,被人无视又是另一码子事。
飞廉见主子迟迟未动,走上前去,“主子,靳大夫在那边,我们是不是过去?”
水冰似下定决心一般,走了过去,可是每一步都异常的艰难,手放在身子的两侧,有一只手甚至不由自主的拽着衣摆,好像这般才心安一样,却不知,手心已经布了汗。
身上的女装也好似不舒服一样,怎么也没有平日男装的自然。
越走越近,靳情埋在树荫下的脸也清晰了起来,听到来人的声音,靳情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收回了看书的视线。
水冰就这样与他的目光相遇,比起水冰的慌乱,靳情的平淡的多了,似乎水冰就应该此时过来一般,书放在腿上,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水冰的到来。
飞廉已经停在那里,不再向前,水冰也不曾发现,只是注视着靳情的目光继续走向他,心也不再慌。
终于走进那片树荫下,走进了那片世界,在靳情抬头不会太累的范围内定住脚。
水冰是个别扭的人,此时的她竟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和他说话,好像每次和靳情的见面都是这般,所以只好用她本能的反应。
“靳大夫。”没有表情,没有语气,就是水冰最习惯的方式,但是显然此时不合适,两个都这般冷清的人,要如何对话呢?
“水姑娘。”靳情也是同样的回复,没有讶异,没有疑问,让水冰心里有些失落,可是就在此时,靳情又开口了。
“水姑娘这身女装极好。”
水冰惊喜的看过去,嘴角微微的一翘,但是又很快的掩饰住了,并不是为别的,而是,有了一些害羞。
“谢谢,靳大夫早就知道了,也不以为怪了吧。”
“恩。”
“其实,今日我是特意来谢谢靳大夫的。”
“飞廉每日在我的膳食内放的药材都是靳大夫指点的吧,服用后确实有疗效,所以今日特意过来道谢的。”
“姑娘也送给在下一刻白蘋草,说起来,那要要更名贵一些。”
“靳大夫还救过我的命,这笔帐似乎算不清了。”
“那就互相抵过了吧。”
水冰点了点头,看着旁边有一块岩石,看向靳情,“不介意我坐下来吧?”
靳情摇了摇头,但是水冰刚要坐下的时候,又开了口,“等一下!”
水冰停下动作看过去,靳情拿起腿上的书,把原本盖在腿上的毯子拿了起来,递了过去,“石上凉。”
这三个字从靳情的口中说出来,低沉又好听,起码当时的水冰是这样想的。
看着靳情,水冰本要拒绝,但是动作却先她一步,身手从靳情手中接过毯子,铺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毯子上还残留着靳情的温度,坐着暖暖的。
“不知道,靳大夫给飞廉的药都是些什么药?水冰虽医术不精,但是读过一些医书,有些药还是没有见过。”
“都是一些普通的东西,一部分是调理气血的,一部分是这苍梧山上特有的药材,辅助内力的。”
“我竟不知我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居然要这么长时间的调理?”
靳情看看水冰,慢条斯理的讲解道,“你本体寒,内虚,上一次葵水来时才会疼痛难忍以致昏厥,尤其是当时你还饮了酒,那酒性凉,引发你的体寒之症。还好你平日有练内力,这内力十分精纯,又有灵气,护住你一时。”
“原来如此,对亏靳大夫发现了。”
“女子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浸凉水,像刚才那般直接坐在石头上的行为要注意,如今的食谱要坚持,若是出了苍梧山,只要经常服用补血养气的食物就好,不要轻易用药,食疗更贴合你的身体状况。”
靳情说胡额的时候,水冰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此时的靳情,没了平日的难以接近,多了一丝亲切,说起医术方面的事情侃侃而谈,声音清楚,像,像大提琴的声音。
“武功再高,人的身体也不会骗人,女子的身子也不会变得像男人一般,日常一定要注意。”
“靳大夫很喜欢医药?”水冰不由自主的说出心中的疑惑。
面对水冰的突然发问,靳情并没有表现出反感,依旧淡淡的答道,“久病成医而已。”
水冰的视线扫过靳情的腿,这是他的痛处吗?自己是否提了不该提得事情?
“抱歉!”
“你是指我的腿吗?”靳情似乎看透了水冰的心思,笑的云淡风轻,“已经如此,有什么不能提的,不过是顽疾不能治愈而已。”
“这样啊~~~”水冰并不奇怪靳情的淡然,他这样的人,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般,这件事大概也已经淡去了。
“水姑娘也喜欢医术?”
靳情的提问着实让水冰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们两人也可以这般促膝长谈,这般愉快,先前水冰的担忧早已退去。
“我医术不精,只是偏爱毒术,这次来就是想讨教一下夷族的蛊术。”
靳情点点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水冰,薄唇轻起,“蛊术自流传出去,便害人不浅,如今更是令人闻风丧胆,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技术便已经这般效果,若是夷族的蛊术全流传出去,怕是要引起一番风波。”
“你是说,如今江湖上的蛊术不入流?可是已经和歹毒了。”
“一开始确实不是很精通,但是江湖中不乏一些奇才,有偏偏对这此感兴趣,没有几年便发展成这般光景,如今倒是不差了。”
“蛊术本无害,却被有心人利用了。”
水冰说完这话,抬头便看见靳情盯着她,水冰不明所以,“我说说错什么了吗?”
靳情收回目光,丝毫没有因为盯着水冰又被她发现后的躲闪,自然的说着,“水姑娘也对此感兴趣,为的是什么呢?”
“只是感兴趣而已,这世间能杀人的又不止蛊术这一招,有些东西更加容易让人毙命。”此时的水冰眼中透出的东西很奇怪,狠厉中夹杂着淡淡的忧愁,这是她经常会表露的感情,总是控制不知自己的仇恨些什么,有惋惜这什么。
靳情好似没有注意到水冰的变化,“若是这样,你可以让巴洛教你,如今夷族中,属巴洛的技术最好,毕竟是夷族族长,有很多不传于世的秘术。”
“可以吗?”这应该是人家的秘密吧,水冰虽好奇,但是决不强求。
“他会很乐意,若是日后真的有人因蛊术受难,你也可以帮助到他们。”
“靳大夫也懂蛊术吗?”
“略懂!”
也对啊,他和巴洛是好朋友,怎么会不会这些呢?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他的。”
靳情点点头,两人之间便又沉静了下来,水冰此时也不想讲话,只是想着,就这样坐着就好,不再是一个人发呆,而是有另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坐着,自己只要抬头便可以看到,触及到,即使那人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飞廉,看向两人那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静谧的画面,主子微微的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还有一丝满足的甜蜜,靳情则是飞廉没见过的温润,没了平日的冰冷,双手交叉的放在腿上,目光却不知在看向哪里。
这是一幅极美的画面,画面中的也是极美的人,气氛也是极美的,飞廉收回了目光,心下想的是,主子真的不一样了。
这番交谈之下,水冰和靳情两人也熟络了起来,接下来的话题也很容易的进行了下去,两个人之间竟真的有不少的话题可谈,靳情虽然身有残疾,但是却没有守在屋子里,去过不少地方,如今除了北狄国之外,竟然都已经留下了他的足迹。
这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都是水冰想象不到的,有些真是有趣之极,民风淳朴的地方热情好客,民风开放的地方热闹喜庆,民风严谨的地方有不少的远古遗址,历史故事。
“没想到靳大夫去过这么多的地方,比起来,我真的是孤陋寡闻,这些都是没听过没见过的。”
“时间总是有的,水姑娘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见到,不同的季节时候到不同的地方,就可以见到不同的风景,但总是最好的。”
“是啊,南方有南方的娇媚,北方有北方的豪爽,风景也同人一般,各有不同。若是有机会,定要都见识一番。”
“为什么要等机会,其实只要想,随时都可以。”靳情说的肯定,目光中也是带着坚定,水冰看过去,感觉只要他说的话,便一定是对的。
“我,其实也很想去的。”水冰话中有寂寞,她又何尝不想遨游于世间,可是。
靳情刚要开口,此时飞廉却走过来,立在水冰身边,他便噤了声。
“主子,已经快午时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水冰看看靳情,有看看飞廉,目光一转,又变回那平日的她。
那边的玛雅已经练得大汗淋漓的了,雷师也没好到哪儿去,看来两人这次真是刻苦练习了。
“去把那两个人叫回来吧,我们回去了。”
“是。”
飞廉走向雷师那边,玛雅那丫头练了这么久早就疲惫不堪,身上还受了不少的伤,但是苦于水冰就坐在不远处,不敢偷懒,自己有把话说了出去,实在是不能丢人。
如今听到可以回去休息吃饭,高兴的身上的酸痛都好了不少,高兴的蹦来蹦去。
水冰看着靳情,说道,“靳大夫,我们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