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然卷 第二十九章 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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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墨梓忻将白家眼线——月秀,撇在宫门,已过三日,却是丝毫未听白家当主白季崖分寸动作,是默认么,想也不能,梓忻自嘲道。可确实猜不透白老爷子的想法,只好原处等着,做着常日的事,倒无如履薄冰的颤颤兢兢,毕竟,终要来得,挡也不住。却是一旬已过,仍无动静,墨梓忻好是惊怪。
回到墨府,才知被自个儿狠狠训斥了一番的月秀,竟是仍然呆在府上,一步也未离。墨梓忻觉然好笑,便着人来一问。只见秀儿全无他日奕奕风采,经此一番,倒是沉着了不少,见了少主子,潸然下福,安安定定地给行了个礼,不语。墨梓忻望着这个跪在面前的人,亦不语。凝结的冻气,直叫躲在暗处的三“魅”好不自在。
半晌,墨梓忻才别过眼,道:“意欲何为?”
秀儿端端庄庄,双手交叠,伏地尽心一磕,道:“秀儿自小便与小姐作伴,小姐不在,少爷自是奴婢的主子……”墨梓忻当是还要重提往日恩情,有些不耐,却见她安静地跪在下面,不似之前活泼开朗,霎时难耐,便准了她继续答话。“是奴婢不知好歹,背叛主子,私自将主子行径告与白主,主子罚得对,奴婢不敢有怨言。主子自有自个儿的打算,秀儿作为奴才本不当过与,既主子主意已定,虽秀儿无能,但必为主子尽力,便是一丝也好。奴婢绝无所求,望主子明察。”语毕,又重重一磕头。
墨梓忻阖上明眸,本也未曾真冷面无情,这些年的情分也不可说断便断的,却是不想让她一弱质女子也被卷入这污水之中,可,这……墨梓忻自嘲道,还是自个儿心太软了,使不得被央求,仍是闭目,道:“那你可知如今的主子?”
月秀意动,心知少爷这是松动了,喜不迭声道:“谢主子开恩。秀儿省的,少爷是秀儿唯一的主子。秀儿绝不会再犯之前的错了,若失所言,天诛地灭。”罢,又是几个响头,声声着力。
又是一番风平浪静岁月,墨梓忻侍读宫中,自承德避暑已过几月,秋风瑟瑟,贝叶飘飘,分外寂肃的时节,北暖阁却是热闹非凡。便是连秀儿这般外家子奴也被拉来凑数,只因着,四皇子秦越的诞辰临近。
虽说四皇子并非得宠,但由着之前并未明说,却如春雨润物般悄然散开的传言——‘老四的“嫡子”身份被帝君承认’这一消息,加上庄文帝狠狠发作了薄待帝子的一群奴才,这后宫上下谁人不知四皇子这算是正式入了帝眼了。独天得厚的身份,让不少妃子暗自绞碎了几许丝帕,这底下的奴才怎能不在皇子生辰殷勤准备。再说,这生日一过,四皇子便是十四了,这岁数也许在平民百姓家不算是什么,但在这宫里可就非同一般了。皇子十四虽仍需上书房,却可对朝政发表自己的见地了,即便到十六才是皇子正式参政的年龄,但万一得了帝君的青睐,可否参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像是允帝、隆帝,就连当今圣上,也都是得其先帝爷的眼,未满十六就入朝了,所以,这十四岁可谓是一个划分,便是皇子正式有资格参与夺嫡之争的起跑线。
当日,除了三皇子秦策,所有能独立行站的皇子皆到北暖阁道喜吃宴来了,虽与多数人平日交情并不深,秦越面子上还是客气得将众人请进了院子。自然,没有帝君的宠爱,没有小七那般大摆酒宴,秦越只是在自个儿小院儿开了小席,邀一干兄弟小饮罢了。不料,竟会有这么多弟兄卖脸,这还真让秦越小小的吃惊了一把,且各宫娘娘都遣人送了礼,连只偶尔关心一下学业的庄文帝也派侍人送来了两套笔墨书具。
不过,秦越转念一想,便已通透,怕都是来探听口风的吧。不过,看他们那么惬意的样子,也不似多担心的样子。也是,平日唯唯诺诺的自个儿,怎会是兄弟们的对手,像三哥,不就连打探都没乐意来么,个男子,还不若他母妃徳贵妃一介女流。秦越暗自好笑,看他最后能有何下场,便是对这三皇子极是看不上眼。
秦越与兄弟们觥筹交错,装傻充愣,另一边,墨梓忻倒是与兰敬轩聊得好不欢畅,还不时轮流喂上七皇子秦珅一口,自得其乐。
本以为,这生宴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了,可偏偏有人嫌太平淡,非要惹些事儿。眼前趾高气昂、两眼不见黑的小子,便是内阁学士袁绍清的内侄,袁毅,虽只是从二品文官,抵不过人家家世显赫,袁家乃秦三世除宠妾白氏外另一个受封的诸侯,可谓是历史渊远。不似在史河中冲淡的白家,袁家是少有的先代诸侯。这般世家,自然眼界颇高,但比起四大名氏来说,还是不太够看。可惜墨梓忻虽父族显赫,母氏却为贱商出身,还是不受父亲待见的庶子,一般贵氏亲族,即便小旗子弟也不太看得起庶子,额娘是娼、伎、商的尤其。
袁毅是代三皇子来赠礼的,自然这不是那没几两大脑的秦策会想到的。实际,则是袁毅借徳贵妃之托,来测试四皇子的。但话说物以类聚,常年跟在三殿下身边,这小子也机灵不到哪儿去,这不,直线回路的他便毫无顾忌地找上了墨梓忻,四皇子的侍读,想借此示以威严。
“哟,这不是巧舌如簧,妙笔生花的墨大公子么——可真是巧、遇、啊!”袁毅上扬着下巴,以鼻视之。
墨梓忻笑笑,不以为意。现打算在宫中常处,自是不好轻易树敌,梓忻抱着‘能忍则忍’的态度,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可有人却是蹬鼻子上脸,你退一尺,他进一丈。袁毅看他不语,便以为怕了,气焰更甚。
“呵呵,怎的,墨大才子,有能耐了,看不上爷几个了?!”上挑眼,袁毅协同其狐朋狗友,不怀好意嬉笑道。
话既如此,墨梓忻也不一再退让,不与他们计较,并不代表他会一味任人鱼肉。微微一笑,确是莞尔绚烂,了解墨梓忻的人,比如身边的兰敬轩便知,这小子要自食后果了。果然,只听温尔软语,确是尖冷刻薄的甚。
“确是巧遇,梓忻未料袁公子竟能找到北苑儿,实在梓忻不才,却是看低公子了,不够能耐啊。”还故意强调了‘能’字,这是当面在打袁毅耳光,暗讽其脑子太笨,不上道。
也确实没怪错袁毅这人,一开始还听不太明白,经身后的近友提醒,才恍然大悟。气恼不已,本想在这庶子前找场子的,却反被人嘲讽一番,让这向来被家中捧在手心的独生子颜面受损,就想动手狠狠揍他一顿,来找回场面。
唉~~说他笨,还真不聪明,竟在皇子面前意欲伤害其侍读,这不自找麻烦么。即便是秦越这个不受恩宠的皇子,收拾这小小无官无职的泼皮,也够格了。这袁毅自是被叉了出去,第二天就被听闻这事的庄文帝免了侍读一职,还降了其父的职,惹得袁父狠狠打了一顿,三天下不来床。真是可悲可叹。
*(旬:按字意来讲大体有三种意思:
1、十天;书《尧典》“三百有六旬有六日。”《庄子。逍遥游》“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
2、十年;多只人寿。如:七旬大庆。
3、周匝同“旬岁”。就是犹言满一岁,即一年的意思。《汉书。翟方进传》“方进旬岁间,免两司隶”。)
*(关于“夺嫡”之说:虽然四皇子秦越得“景”字,却并未正式被庄文帝认作“廉君”,即太子,所以就是并非真真正正的“嫡子”,只是可能性比最大而已。且,这“嫡”字分两种含义,第一种,是嫡母,即女娣之子;第二种,则是一国储君。所以,秦越的嫡母之子身份,可谓是一大威胁,对于想搏位的皇子、妃子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