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宫闱 第四章 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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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时,徐陌已换了干净的布衣,躺在榻上闭目,徐陌似乎并没有在牢中受什么皮肉之苦,只是大牢阴森潮湿,毕竟是十岁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如今这样让他年幼的身子有些虚弱。感到虞兮的进入,他强撑起身子起身行礼:“罪民徐陌参见小姐。”这声‘罪民’无奈而冷漠,惹得虞兮心中一痛,曾经高傲前途一片光明的公子现在却要靠一个女子救命,还要被贬为罪奴,有多少不甘与侮辱。虞兮上前,看着徐陌狼狈稚气却早熟的样子,痛在心中,表面上却是淡淡地笑道,“公子,虽为有罪之身,虞兮却并不希望公子以罪民相称,公子非池中物,忍辱负重终成大事。再则,虞兮并非可怜公子,确实是仰慕公子才华,况且,这也是徐姐姐的意思。她叫你定要为徐家争口气,还有,记住公私分明。”
徐陌深邃的双目紧紧盯着虞兮,听罢,身子一顿,紧抿着嘴唇,有些困惑而警惕,再三打量着虞兮,他低垂了眼眸,再抬头时,耻辱消失不见,可见的,却是坚定与意气,身着下人布衣,却依然挡不住其四溢的清高气质,这般感觉,甚至让虞兮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分明是十岁的幼小身躯,内心与气势却已然是个堂堂男子汉。
“小姐一言,胜过千金。”说完,语气稍稍低了几分,却仍然带着惊人的气势,坚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恨意,“他日,陌定会以身相报。”虞兮看着徐陌,心中泛起涟漪,半晌,她轻轻点了点头,“公子明日就要启程治水,可需虞兮做些什么?”“不必,陌不日可返。”那样的自信,若非一身本事,又怎敢说出口?虞兮突然对徐陌的坚强与自信感到佩服,这般男子啊,不亏与公子齐名,根本不论年龄。其实一开始,他便知自己所要做得了吧,之前的奴称,仅仅是为了试探我,试探我是否是配得上救他的人是否配的上他的报答罢了。
虞兮不喜整日呆在家中,便拉上若叶,两人溜出府邸去,春风轻拂,倒是踏春的好日子。京城的大街上热闹得紧,到处都是叫卖的小商贩,还有形形色色的人往来于其中。虞兮这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上街看看了,这次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到处跑进跑出,东摸西看,好不愉快,可怜了一直追着虞兮生怕小姐出事的若叶。
突然,虞兮停下了脚步,让若叶一时不查,差点撞到虞兮的身上,若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小……小姐,怎么突然停下来?”虞兮转身,一扫在长辈在宫中的谨慎端庄,倒更加符合了她十五岁年龄的调皮天真,她眨了眨眼睛道:“若叶,长这么大你可曾进过青楼?”若叶一听吓了一跳,嘴张得老大,连忙又摇头又摆手:“这……奴……奴婢可没有,那种地方……奴婢不曾进过!”那表情,就好像对天发誓一般,即严肃又慌张。虞兮明白若叶会错了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若叶,你慌什么?我想说,不如咱们今天就进去瞧瞧如何?”“什么!?”若叶一听,急了连忙劝阻:“这……这怎么成,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进那种……那种风月之地?”
然而,虞兮却是铁了心想去看看,哥哥虞然每次都说那青楼有多么多么好玩,凭什么男人能进,女人就不行了?再过月余,自己就要嫁人了,到时可就没有机会了。
“若叶,我们走。”虞兮决定不再征求若叶的意见,拉着若叶进了衣局,买下两套材质样式还算不错的男装,换下后便直冲邻街的沁香楼。
一进门,便见一浑身香气,头插金钗的浓妆女人迎了上来,对着虞兮和若叶便是十二万分热情地招呼:“两位公子,好生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虞兮四下打量着传说中的青楼的内部,大厅里摆着数十张精致的红木桌,门柱楼道上悬着朦胧的绸纱,深深吸几口气,还能闻到混杂的脂粉味道还有阵阵酒香,现在是白天,人不算太多,却也不少,许多穿着艳丽的女子来回于厅堂,五颜六色很是鲜艳,一些锦衣公子或是有钱商人在这儿吃喝玩乐,十分热闹。当下心想,看上去到和酒楼差不多,就是香一点,应侍是女子罢了~当听到浓妆女人的话,虞兮回过神,甩开若叶不断拉扯自己的手,有礼而大方地说道:“正是,我和侍童从未来过,听说沁香楼鼎鼎大名,好奇之下想来看看,夫人不必特别接待,我等看看罢了。”
王映凤还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客人,来青楼竟然只是想要参观,原想撵出去算了,可见这公子气宇非凡,又年轻俊朗,怕是哪个大官的后代,看上去不像是胡闹的,而且听他一口一个夫人,倒弄得王映凤有些不好意思,也就舍不得了。她低笑了两声,说道:“唉,这青楼可不是来参观的,奴家看公子是第一次进青楼,不如让奴家自作主张,叫几个姑娘陪陪公子?”
“放肆,这青楼你的女人,怎么配陪我们家小……公子!?”若叶不等虞兮反应,一把拦在虞兮跟前。
“若叶,不得无礼。”虞兮皱了皱眉,道。
“可是……”若叶还想说什么,却被虞兮的眼神给打住了。
“陪?”虞兮转眼看向王映凤,有些纳闷,怎么个陪法?
“是~阿~”王映凤心想着,果然是个雏儿,于是更加耐心,“公子,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水灵,保准让你快乐,不知公子是喜欢小的还是成熟点的,丰满的还是瘦一点儿的?”这话够直白了,若叶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其实说到底,若叶从小跟着虞兮,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青楼是什么若叶也说不清,只是听别的下人说青楼不是个好地方,好人家的女孩是不能够进青楼的,此时竟然纵容了虞兮进来,心里羞愧难当,又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小……公子,咱们……咱们还是回去……”
可是,虞兮并没有在意若叶的话,她想了想,抬头微微一笑,“那么,可有会下围棋的?”这一笑让所有在场的姑娘都心神荡漾,从前只知京城里最俊的公子便是公子熙和霜白两王爷,可如今竟然又有个如此漂亮的男子。而那一句话又让所有人惊讶,来这风月之地挑姑娘无一不是要漂亮的,或者能歌善舞的,就是来谈生意会朋友并非那方面,却也从没有人要求要会下围棋的……
见王映凤半天没有回答,虞兮以为自己是为难了她,有些抱歉地说:“在下自知是唐突了,夫人不必勉强。”王映凤回过神来,越发觉得这个公子可爱,连忙道:“哪里哪里~公子稍等片刻,奴家去问问姑娘们。”说着,扭着细腰跑到了楼上。
过了一会,王映凤便带着一个姑娘走了出来,说道:“就是这个姑娘了,公子不如到楼上雅间罢~”说完,她拍了拍姑娘的肩,“好好伺候。”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只见这姑娘虽然不能算是非常漂亮,身材却十分匀称,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她抬头看了眼虞兮,正好碰到虞兮探寻的目光,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轻轻福了福身道:“公子,奴家叫翠儿。”
“翠儿小姐,在下姓于。”虞兮礼貌地回了礼,道:“小姐会围棋是么?”
翠儿红着脸道:“是,奴家略懂一二。”
“那就好了,你来陪我下几局!”说着,伸手拉着翠儿便往楼上跑,弄得翠儿越发害羞,其实刚才王妈妈进里屋说有个公子要求要个会下棋的姑娘,众人都有些奇怪,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王妈妈正急着的时候,有人便说倒茶水的翠儿会一点,自己便被王妈妈硬是拉来了。翠儿开始还有些害怕,但见到虞兮的时候,她便震惊了,原来真有如此漂亮的男子,有礼又大方,当被他抓住手的时候,心下居然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感到有些紧张高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翠儿原本还想,若是于公子,就算是开了苞她也不在意了,可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真的是来找自己下棋的,而且一连就下了半个时辰。翠儿略懂围棋,并不是十分精湛,而虞兮却从小爱下围棋,十岁的时候就打遍府邸无敌手,没几下,翠儿便输了,可虞兮并不在意,她只是想要有个人陪陪自己,每天呆在家里,只有若叶陪着自己,若叶又不会下棋,现在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子会便已经是很好的了,为了下得更加尽兴,虞兮干脆十分耐心地教起了翠儿。这让翠儿越发羞涩,觉得这公子当真是个好人,只可惜自己配不上他。
而若叶却是更加抓狂了,小姐进了青楼不说,还一呆就是半个多时辰,实在是……是……若叶正想着,一转头,竟然看到了公子熙和另一个年轻男子,惊得她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冲到虞兮身旁结结巴巴道:“小额……公子!那个……那个……公子……”翠儿好不容易进入了点状态,虞兮正下得高兴,听到若叶不知所以的慌张样子,有些纳闷又有些不耐烦,推了推若叶的手臂,安抚道:“好啦好啦,再一局,再一局我们就……”
“这不是……虞……公子?”然而,昭熙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虞兮被吓到了,她腾得站了起来,瞪大了水亮的眼睛紧张地看向一脸惊讶的昭熙,心里满是懊悔,怎么会偏偏被公子看到……他会怎么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