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宫闱 第三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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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虞兮起床后借着去看望姑姑,趁着皇上刚刚下朝,绕了个弯来到御书房,跪在门外请求晋见皇上。当见到皇上冰冷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刹那心中不免紧张害怕,却又拼命使自己保持冷静。“虞兮,你是母后的侄女,便也是朕的妹妹,今日见朕,是什么重要的事呢?”闻璟坐在御座上,眼见虞兮如此大礼,轻轻上扬了眉毛,淡淡地问。
“回皇上,虞兮是来替皇上保住江山的。”
“放肆,朕的江山岂是你一个闺中女子能替朕保全的?”闻璟端坐,口中说着放肆,却也未见怒态。
虞兮不理会闻璟的威胁,自顾自地说:“目前我国边境尚不安稳,外敌屡屡来犯,所幸有陈秦将军和陈汉将军保家卫国,国家才得以平安,然而国内近日也多灾害,皇上用人不暇。原本国内之事大多由虞家和徐家主要来处理,如今徐家意图谋反即将被抄,国内必然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尽管我国人才济济,但徐家的影响力如此之大,民间素传徐家清廉能干,许多贤士都以徐家人才做榜样,如今徐家被抄,必然落下口舌,只怕人才不敢施才,这般,稍有怠慢就会威胁江山国家的发展。特别是前些日子的水灾,敢问皇上原先与众臣讨论准备派谁前去救灾?”
“原先是徐陌,不过朕今日已下旨让薛饶前去。”
“虞兮斗胆认为不妥。”
“为何?”
“指挥治水需要一定的实干才能,原本徐大人精通地势,常年在外调查民情,对治水有一定研究。薛大人乃礼部文官,掌管司礼,外交尚可,治水难行。况且水流灵活危险,薛大人年事较大,力不从心,思想也比较古板,派他治水欠妥。”
“那么陈秦呢?”
“陈将军年轻有为,又是一代青年勇士。但陈将军性急,不拘小节。治水求武亦求智。国以民为贵,对待灾民更是要细心了解其情况。而且,兮儿之前也说过,陈将军乃北方边境的长城,有他在,北方敌人不敢侵犯,又怎么能让他离开北方要地?所以也不妥。”
“若是昭熙……”
虞兮听了笑了笑,此时的她,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紧张慌张之色,而变得神采奕奕,似乎连阳光都埋没不了那耀眼的眼,自己也许不知,他人却能清楚感到虞兮的光彩照人,“皇上,这便更加不妥了。虽然公子熙能文能武,待人亦是耐心有礼,深得民心。可皇上不要忘了,治水是要直面风险,公子前些日子刚刚从战场回来,曾受剑伤,只怕还未痊愈,这时让他去只会害了其身体,公子乃皇上左膀右臂,自不能失,孰轻孰重,皇上定能量度。”
闻璟听后,皱了皱眉,却一扫之前的随意,紧盯着虞兮的神采飞扬,头头是道。眼中的神情越发好奇和深意,“那么,你来告诉朕,真该怎么办?”
虞兮听罢,这句话正是她想要的,连忙又行了个礼,故意卖起了关子谦虚道,“虞兮不才,虽心中有一人选,却不敢说。”
“你直言便是。”
“是,回皇上,虞兮心中的人选,正是先前被皇上否定的徐陌。”
闻璟一听,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冰冷,如刀子一般,使虞兮有些毛骨悚然。“你,再说一遍!”
虞兮暗地里深吸一口气,竟然抬起头直面皇上那双犀利的眼睛,尽管心中已是控制不住地狂跳,却仍然故作冷静,“回皇上,虞兮心中的人选,是即将被斩首的徐家公子徐陌。”
“一派胡言!徐家意图谋反,朕怎会让徐家的人担当如此重任!你可是在为徐家说情!?”闻璟冷笑一声,拍案道。
“皇上请息怒,”虞兮低下头,不理会皇上的愤怒与危险的气息,袖子中的手已经有些发抖,可是她却仍然强压住颤抖,咬了咬牙,坚定地说:“徐家意图谋反,自然罪该万死,但却可留下徐陌不死。皇上应该也知道徐家素来爱民清廉,甚得民心,尽管皇上从徐家搜出黄袍证明了徐家的野心,臣子服从,百姓却不一定认账,虞兮斗胆评论,对百姓来说,不论谁是皇帝,只要谁对民好便是好人,皇上把百姓心中的好人满门抄斩,必然引起民愤。皇上若既想惩治徐家,又想稳住百姓,何不留下徐家一人,仍然任用,但是可以不重用,而是利用,相信皇上能明白虞兮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是徐陌,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民间有句俗语,已经传了两三年,乃‘昭家熙,徐家陌,佐明君,天下乐。’徐陌随年纪尚小,却从小才能横溢,为世间所传,徐陌八岁便入朝为官,十岁智惩朝廷第一大奸臣,而徐陌在朝为官两年来,治贪官,佐朝政,从未出一丝差错不说,更是帮助皇上做出不少大事,他的才干皇上应该最清楚。况且,皇上一向惜才,意图谋反者乃其父,虽法令当诛九族。前朝明君商箬帝因韩彻之才华而赦其父犯下的九族之罪,免予一死,终得以迎来天下鼎盛。徐陌为人聪慧识大体,正是第二个韩彻,自然能明白皇上良苦用心,心存感恩,留下他是最好不过,若到时徐陌有任何不妥之举,再加以定夺也不迟。”
“……”闻璟听后,仰头沉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面对这之后的沉静,虞兮的手已经冰冷异常,她死死扣住,不让闻璟发现自己的紧张。虞兮感觉过了很久很久,闻璟才大笑起来,上前扶起虞兮道,“好一个利用!没想到你虽是女子,却这么了解朝廷中国家的事情,真是值得敬佩!虞莫教得好女儿啊!你所言极是,朕就按你说的,留徐陌一条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让其以罪臣身份戴罪立功,若成,便继续任用,若不成,再斩,你认为如何?”
“皇上圣明,虞兮承蒙皇上悉心听取,实乃荣幸!”虞兮听皇上同意,心里一喜,却又因皇上的赞扬而感到紧张,特别是那句虞莫教的好女儿,让虞兮感到尤其不安。但是,虞兮仍然轻声谢恩,表面故作平静。皇上肯暂时赦免便是无碍,她知道,以徐陌的能力,绰绰有余。这时,低着头的虞兮仍然分明地感受到头顶上的人灼热探寻的目光,心中一颤,连忙行礼告退,闻璟非太后虞忆亲子,他实乃已逝的周美人所生,被太后收养,他精于政事,目光犀利城府很深,虞兮虽幼时便时常入宫,却从不曾单独与闻璟打过交道,虞兮生来敏感,不愿与闻璟这样难以揣测的人相交,只是以无知的小姑娘相对,而这次,她显然是使得闻璟感兴趣了,只怕并非好事……退出御书房,虞兮顿时脚一软,跌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如果可以,她真是再不想与闻璟打交道了!
相女虞兮斗胆进谏,得到皇帝金口,徐陌被特赦,贬为贱奴,送至虞府,此事一时间在众文武百官中传的沸沸扬扬,这关系到徐家生死,多少官员顾及再三不敢进言,却不曾想一个十五岁的闺中小姐竟有如此胆识,不仅如此,还得到了皇上的嘉奖,许多官员纷纷到府上提亲,却被虞莫一一拒绝。当虞莫知晓事情,却并不责备,只是眯起眼睛看着跪地请罪的女儿,嘴角轻扯,“兮儿并无过错,徐陌乃人才,不可多得。”虞兮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肚子里解释说服的话全都梗在了肚里,只好笑笑,去看看徐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