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素织紫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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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书院敲了召集全部学生的大钟,一众人急急忙忙赶到丁夫子平时训话的大院。我走不快,到的晚了些,过去的时候学生几乎都到了,不只是学生,应该整个书院的人都在场。
院门口被数名衙役看守住,黄县令领着另几人和丁夫子站在院中。
“想必大家知道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关于丁姑娘的案子。”黄县令对身后一人点点头,又道,“这是本县邵仵作。”
邵仵作长得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看上去一副不经吓的样子,不太像能做的了仵作的人。我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叠好的汗巾展开,里面露出一小截紫色布条。
“这个颜色的布料有人见过吗?”他把手略抬高些,好让大家都看得清。“依在下之见,这是上等的绸缎,精妙细腻,绝不是普通织物。”
丁夫子凑到他跟前:“邵仵作,这布条可否给老夫看看。”
邵仵作点头:“夫子请便。”
丁夫子拿起布条,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语气确定的说:“这料子老夫认识。我们书院每年都会选出一名最优秀的学生,赠送一件素织紫袍以示奖励,的确是花重金量身定做的。如今书院里有这件衣裳的应该只有四人。这布条……莫非和曼容的死有关?”
邵仵作将汗巾摆到丁夫子面前,示意他把紫色布条放回原处,接着道:“的确有关。在下检查过丁姑娘的尸体,找到了一处伤口,应该就是地上血迹的来源。虽然体表烧焦,好在五脏六腑尚好,在下便是在胃腑上发现的伤口,应该是细长的尖锐物所致。从现场带回来的证物推测,很可能是烛台。”
丁夫子脸色刷的白了,颤抖着声音道:“曼容果然是被人杀害的!那……和这紫色布条又是……”
“这紫色的布条,正是在下从丁姑娘的胃腑中取出来的。”邵仵作严肃的说,“想必是两人发生争执时撕扯下来的,丁姑娘为给我们留下线索,便将布条吞入腹中。夫子也说了,书院里有这件衣裳的只有四人,在下想,只要他们都把素织紫袍拿出来,一看便知。”
丁夫子已然气的全身发抖,也是,若让我知道自己的女儿可能是被自己的学生所害,也会气的不行。他尽量大声的吩咐:“明启、山伯、德才、子诺,去把你们的紫袍取来。”
几人闻言分别在衙役的陪同下离开,唯独梁山伯没动。
丁夫子见状问:“山伯,你还不快去。”
梁山伯摇头:“夫子,实不相瞒,学生的紫袍前几日拿出院子晒的时候,不知了去向。”
“到底是不见了,还是你藏起来了?”邵仵作问得相当直接。
梁山伯皱眉,略有怒气:“邵仵作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杀了曼容不成?”
“黄大人,山伯这孩子,若说是他,老夫也不太相信。”丁夫子为难的看着黄县令。黄县令思索下道:“那夫子认为凶手可能是另外三个学生中的一个?”
丁夫子连连摇头:“不不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这几个孩子都品学兼优,老夫也是……想象不出他们能干出这等事来。”
邵仵作轻笑:“丁夫子,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另外三名学生都能拿出完整的素织紫袍,那么嫌疑最大的便是现在这位公子了。”
“你不过是个仵作,黄大人都没发话,你凭什么这么说!”祝英台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山伯都说他的衣裳被人偷了,说不定是贼人穿着他的衣裳作案,你有什么证据说山伯一定是凶手?”
“在下的确只是名仵作,但在下说话向来凭良心,所以才能一直得到黄大人的信任和器重。”他朝黄县令做了个揖,继续道,“现在在下从丁姑娘的尸身上查到的证据都是指向这位公子,说他嫌疑最大有何不妥?”
“你……”祝英台语塞,梁山伯轻拉了她一把,那个眼神似乎在示意她放心。然后开口道:“曼容是我的朋友,何来杀害她的理由?”
邵仵作垂头,遂看了黄县令一眼,黄县令朝他点了下头,他才道:“原本为了顾及丁姑娘,在下也不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丁夫子,其实在检验丁姑娘尸身的时候,在下还发现了另一样东西。”
丁夫子疑惑问:“何物?”
“尚未成形的胎儿,大概一月有余。”
此话一出,院子里顿时沸腾了。丁夫子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后倒去,刚好被身边的衙役扶住。
“这个胎儿,或许就是丁姑娘被害的理由。”邵仵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梁山伯,显然已经把他当做凶手。梁山伯却还震惊于丁曼容怀孕的事实中,半晌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跟梁予阡对看了一眼,顺便瞥见院外陆续返回的德才还有张明启和陈子诺。三人手上都捧着一样的素织紫袍,面色都镇定的很。三件袍服一一展开,果然完整无缺。
“来人,把梁山伯押下候审。”黄县令大手一挥,几名衙役便上前抓了梁山伯出来。祝英台挡住:“慢着,只是一块布条,说不定是其他相同料子的衣服上扯下来的!再说,就算是山伯的那件衣服,也不能证明山伯就是凶手,你们不能这样抓走他。”
黄县令踱步过去:“这位小公子,本官并未说梁山伯就是真凶。但既有嫌疑,自然是要带回去审问调查的。”他吩咐了一声:“带走。”不顾祝英台的阻拦,领着一众衙役押着梁山伯离开了书院。
院里议论纷纷,说风凉话的自然也有,但大部分仍是不相信梁山伯会杀人。
“梁予阡,你怎么看?”我问。
他摇头:“我怎么看都没用,关键是先要找到山伯的紫袍。”
“那——你怎么看那个仵作?”我再问。
梁予阡歪头看我,眼里带着笑意:“你怀疑他?”
我道:“也不是怀疑,就觉得这仵作怪怪的,弄得和山伯有仇一样。”
“大家都散了,我们也回去再说,让丁夫子一个人静一静。”梁予阡用眼神示意我看旁边形容枯槁的丁夫子。我点头,准备随他离开,却见祝英台还在院中呆立,便过去拉她:“英台,我们先走吧,山伯的事慢慢想办法。”
祝英台不理我。我碰了马文才一下,希望他能想办法把英台劝走,谁知他也不理我。这算怎么回事?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祝英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