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3、刀光,像一场冬夜的吟唱(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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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不是想以刀换鸡腿儿,而是要借他的刀取骨髓。
    管中流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哽住,但看在肚子咕咕叫的份儿上,也就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管中流继续擦他的刀。擦好,插进刀鞘,放进面前的圆圈里,用刀柄写下“卖刀”二字,便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左耳听着老乞丐连绵不绝的饕餮声,右耳听着隔壁一个小伙子咚咚的琴声。
    弹琴的小伙子,也是一个年轻的陆族。
    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袍,顺着修长的关节显山遮水,写意地衬托。深邃的眸子犹如蒙上了一层落叶的秋意,凄冷,疲倦,带着厌世的落拓,但这漫溢的寂寥却无法掩饰他那惊艳绝伦的容貌。如果不是他那扁平的胸部证明了一切的话,管中流甚至怀疑他是位女扮男装的大姑娘。
    他就那么一脸落寞地坐在那里,如一阕征远词。
    一架古琴横放在盘坐的双腿上,寂寥地弹着。
    琴声一如他的人般,凄清而冷然,音符犹如鞠起的一捧泉水,顺着指缝慢慢地滑溢,然后,散落在太古街的每个角角落落,使得原本就有些阴冷的街角更显凄然。
    管中流仿佛被这寂寥的琴声侵袭,忍不住将旧蔽的袍子裹得更紧一些。
    不仅仅是因为冷,而是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随着琴声,在长长的太古街蔓延、侵袭,然后,一下子萦绕在他的周围。
    但散发出强烈杀气的,并不是这俊朗男子挑出的琴声,而是一把剑,哦,不,还有一杆枪。
    管中流一把抓起放在面前圆圈里的黑色短刀,刚想站起来,但身体才刚刚站了一半,就整个僵在那里。因为一杆长枪不知何时已然破墙而出,枪尖儿透过袍子,顶住了他后背的真央点——死穴。
    他不敢动。他知道,他是躲不开的,那杆枪仿佛已经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躲避,枪尖儿都能恰到好处地顶在他后背的真央点上,封死他所有的退路。不能后退,也不能前进,因为他的前路也已经被完全封死。
    被一柄剑。
    002、刀光,像一场冬夜的吟唱
    一个人,双手负在身后,正从从太古街的街头,施施然地走过来。
    一身白衣,在太古街低矮而残缺的阴影里,显得飘逸而翩然,犹如夏夜挂在如水月光下的珠帘。
    这是个年轻人,俊朗、干练、儒雅,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犹如一柄用寒铁炼出的出鞘剑。走路的时候,白锻靴子的薄底儿与太古街青石板上的苔藓微微地摩擦着,发出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犹如出鞘剑的嗡嗡龙吟。
    他的剑,却未出鞘,配在肋下。
    他白衫墨发,深邃的眸子明亮,完全陆族的特征,但浑身上下却穿戴得比管中流这个陆族要高贵得多。如果不是他的乌色的长发、墨色的眸子的话,旁人定会认为他是个出身海族世家的王孙贵胄。
    剑未出鞘,却杀气逼人。
    看似泰然自若,却扼守四方,却封住了管中流所有的去路。
    他施施然地走到管中流的面前,停下,一指放在圆圈里的黑色短刀,道:“你是不是要卖刀?”
    话音温柔敦厚,可管中流听来,却如刀锋在脸上沉沉刮过,刮得他的脸几乎要脱下一层皮。他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所以更加恐惧,更加痛苦。但他又不得不强作镇定,稍微的动弹,背后的枪尖儿就要刺进他的肉里,真央点开始发出一丝针刺般的痛。
    他拿起黑色短刀,半举着,道:“二十个银贝。”
    那白衣人拿起刀,拔刀出鞘,用手指刮了一下刀锋,作铮铮龙吟声,眉尾微微上挑,呈出鞘剑状,瞬也不瞬地望着管中流,道:“击衣组织中排行第十四的管中流,杀一次人就要千金,没想到,所用的刀却这么便宜?”
    管中流的双手仍拢在袖中,宽大的袍子写意地从肩头散落下来,遮蔽了他的双肩,双腿,乃至全身每一个部位,仿佛是想以此遮掩自己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肌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刀不同价也不同。既然我已经绝对退出组织,那它就已不再是杀人之刀,所以只值这个价钱。”
    白衣人的手指还在黑色刀锋上轻轻地刮着,一下一下的,仿佛在思考他这话中所包含的深刻含义,又仿佛在思考着接下来该从哪个方位出手致命一击,但究竟什么意思,他仍然在一下一下地刮着刀锋,道:“在组织里过惯了那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生活,现在,居然能够忍受如今的贫穷,老十四,虽然从刚进组织的那一天起我就很不佩服你,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佩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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